波特和莉莉的婚禮定在了他們畢業這一年的九月，正是秋葉浪漫的時候。

        玄都繼承了羅伯特的魔藥商店，但是她并沒有做出任何魔藥來賣，反倒是將店里面還沒用完的魔藥一大半給了鄧布利多，只余下一些她覺得或許自己用得上的部分。

        還不只是這些，還有一部分現金，用來支撐鳳凰社一部分人員的活動，其中包括因為自身是狼人而無法找到穩定工作的萊姆斯·盧平。

        原本這種支撐是波特在做的，有了玄都的資金投入以后，這件事就被當做了鳳凰社的成員補貼。

        婚禮在九月末，收到邀請函是九月初，莉莉親自來送的。

        玄都給她兌了一杯草莓汁，上面蓋了奶蓋，看起來整個人似乎真的有所好轉。

        “你就住在這里么？”莉莉坐在店內唯一的客椅上。

        “是啊。”只有這里還有一些羅伯特的痕跡，還能像個家，那個老宅里面已經全部都是她自己的氣味了，沒意思。

        “這……可不合適住人。”李麗有些不滿的看著周圍的架子，那些架子上是深色的檀木做的，還放著曾經擺放過的魔藥的標簽，就算店內燈火通明，都顯出一股陰惻惻的味道來。

        玄都坐在店子里面，就像是一團明亮的火光。

        “對我來說這里非常合適，莉莉。只有在這里，我才能感受到羅伯特存在過。”玄都起身，給自己打了杯冰水：“而且如果我不想在這里住，我還可以去奧利凡德的店子里面過夜，不是么。”

        這就是瞎扯淡了，自上次一別以后她一次都沒有往奧利凡德店面前走過。

        莉莉噓聲。

        “不說我了，你呢，莉莉，你最近住在哪里？”

        “我和詹姆搬出來了。”說道自己的愛人，莉莉臉上就是止不住的笑意：“我們在倫敦的前街那邊買了房子，打算單獨居住，地址我寫在邀請函背后了，歡迎你隨時來玩，我保證，詹姆不會打擾我們相聚的。”

        說著，遞出了一封深棕色的邀請函，顏色倒是跟波特先生的頭發一模一樣。

        玄都一轉手，邀請函背后就是一串地址，倫敦前街特一號。

        應該是個挺大的別墅。

        “聽起來你們像是已經辦理了婚姻手續了？希望我沒有理解錯。”

        “是的，我已經和詹姆去魔法部登記結婚了。”

        于是玄都也笑了，真心實意的為自己的朋友高興：“那我是不是從現在開始，就得叫你波特夫人了呢？”

        玄都不怎么喜歡詹姆·波特，對方兒時那些荒唐事她還記得很清楚，但是這跟他現在是個好男人并不矛盾，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非常的愛莉莉。

        莉莉也愛他，這是再好不過的事。

        “歐，別這樣，玄都，我永遠都是莉莉，我永遠都是你的朋友。別人都可以隨便稱呼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叫我波特夫人。”

        “好吧，估計詹姆聽到了能用眼神把我從你家丟出去。”玄都坐了下來，抿了口水。

        她們相逢于年幼時，七年的時間，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不為過，并肩而行的兩個人漸漸滋生出了差別。

        那個溫溫吞吞的玄都成為了一個強大固執的女巫，而那個肆意燦爛的少女，也即將為人妻子。

        “恭喜你啊，莉莉。”不可否認，她的朋友，莉莉·伊萬斯，得到了她期望自己得到卻未能得到的東西。

        或者說，得到過，卻又一次又一次失去的東西。

        一個新的，屬于她的家庭。

        羨慕，也高興。

        玄都從口袋里面取出一只包裝精美的盒子，這是送給朋友的結婚禮物。

        莉莉伸手結果，打開一看，是一枚非常精美，價值不菲的百合手環。

        上面鑲嵌著名貴的珠寶和鉆石，做出了百合花的樣子，手環的部分則是纏枝。

        這不是市面上可以買到的，最少英國買不到。

        莉莉看了玄都一眼，手里的東西，要么是眼前人自己做的，要么是她廢了很大的力去找人定做的。

        這份心意太過難得。

        “謝謝你，玄都。”莉莉沒有拒絕，而是小心的把手環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但是在一抬頭，玄都就看到了被擺在桌子下的小隔層空間里面的一個本子。

        很眼熟。

        在早一點時間的她曾多次看到過這個日記本。

        斯內普在一年級的時候贏得的，然后分給了玄都一個的筆記本。

        莉莉看向低頭小口喝水消磨時間的玄都，整個人都繃了起來，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你還喜歡斯內普么？”

        玄都的動作頓了頓，放下水杯看著自己的朋友：“你怎么會這么問呢，莉莉？”

        莉莉從空格里面抽出了那個厚厚的筆記本，攤在兩人之間的桌面上：“瞧瞧這個，盧平告訴我你們已經分手了，我還以為你已經把它扔了，可是你現在的樣子可不像是跟他分手了……玄都，我不知道你們有什么矛盾，導致畢業舞會你要拉著盧平做你的擋箭牌。你可以告訴我么？”

        對方皺著眉頭看著她，眼神里的不是八卦，而是關切。

        但是玄都并不想談論這個問題，雙腿抬起又放下，換了個坐姿看著莉莉：“沒什么，莉莉。不是很重要的事。”

        莉莉盯了她半晌。

        玄都這個人說脾氣好是真的脾氣好，七年以來看到她真的發火，也就是砸小巴蒂·克勞奇那一次。

        即便是被斯內普罵雜種時候，她都能擠出笑來，柔軟的沒有脾氣。

        可正是這種人，一旦認定了什么事，其他的人就幾乎無從下手了。

        玄都不像告訴別人的事，問一百遍都撬不開她的嘴。

        “我可不管那么多，可是你別告訴我，你又會和之前一樣，發發脾氣，然后很快的，這件事就過去了。”

        玄都搖了搖頭：“不會了。”

        莉莉像是松了口氣，往后一垮，整個人躺在了靠背上，伸手撥弄著手上新到手的手環：“你不在喜歡他了，這可能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玄都一愣，不太自然的笑了笑：“你怎么會這么說呢，莉莉。”

        “斯內普不值得你的喜歡……好吧，背后說人壞話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你知道的，還總是一副扯高氣揚的樣子，做朋友是還不錯，但是你瞧瞧，你跟他交往的時候，他都給了你什么？關鍵是，他還喜歡那些邪惡的黑魔法。”

        莉莉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大串，玄都都不知道從哪開始說起，可是在聽到莉莉指責斯內普喜歡黑魔法的時候，她還是會覺得有些不開心。

        斯內普不被接納，他認定的朋友認為他研究黑魔法，不是好人，而想做好人的人又自持清高不愿意與他來往，或許……這么說起來隨便定義別人真的好么？

        或許這才是斯內普會選擇伏地魔的原因也不一定，能夠理解他欣賞他的，多數是那些力量和血統至上的食死徒。

        真可笑啊。

        “莉莉，這個世上是不存在黑魔法的。”

        “怎么能說不存在呢？”莉莉皺著眉頭爭辯：“不說別的，阿瓦達索命咒，鉆心剜骨，奪魂咒，這些不可饒恕咒總是黑魔法吧！”

        玄都搖了搖頭：“我不這么認為，莉莉。”

        “之前在學校的時候，我曾經威脅過小巴蒂·克勞奇。要用小刀，在保證他清醒的感受到疼痛的情況下，割他一萬刀……”

        莉莉倒吸了一口涼氣：“你……你怎么能這么想……”

        于是玄都笑了笑：“莉莉，你聽，就算不用任何魔法，我拿刀捆著一個人，給他慢慢的割上一萬刀，和用鉆心折磨他人的靈魂之間有很大的差異么？一把普通的刀，和一個有魔力的魔杖。”

        “這個世上是沒有黑魔法的，無論什么樣的東西，它的本質只是東西，魔法也一樣，區別只是在于利用它的人想要達到什么結果而已，刀可以拿來切菜，也可以殺人，索命咒可以殺人，也可以用來在屠宰場負責給那些可憐的要被屠宰的動物們一個痛快。”

        莉莉麻木又驚訝的看著玄都，她從來沒想過，索命咒居然還能被這么理解，她想反駁，但是又不知道說什么。

        確實，索命咒拿來宰豬是完全沒有問題的，甚至會大大的提高屠宰場的效率……這么說起來如果一個養殖和屠宰兼備的養豬場雇傭一個會索命咒的巫師會怎么樣……

        不不不不，沒有巫師會去宰豬的。

        莉莉晃了晃頭，思緒收回以后，很快，她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

        “所以……玄都……你還在喜歡……我是說，你還是喜歡斯內普么？”

        莉莉感到不可思議，玄都脾氣好，他們會分手多半是斯內普做了什么玄都不能接受的事。

        可是即便這樣，這個性格完全不像其他格蘭芬多一樣渣渣咧咧的女孩居然還會選擇維護斯內普。

        莉莉想不出來第二個解釋。

        “喜歡？”玄都嗤笑了一聲：“不，莉莉，我愛他。”

        “愛？不是，玄都，你愛他什么？”

        “愛什么？”玄都抬起頭，看向這個店面的天花板，那里掛著非常漂亮的吊燈：“這個問題真有意思，”

        “我也不知道，如果非要說的話……我見過他在對角巷逆著夕陽站著的樣子，站的非常直，我送禮物之后他回送了我他的筆記，翻倒巷的時候他把我帶出來了，環球賽的時候我不擅長穿高跟，他給了準備了平跟的舞鞋……其實說起來都是小事。”

        莉莉看著她，心里卻壓著一股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最后只能踉蹌的笑了笑：“可是你在痛苦，玄都。你愛他，可是你在煎熬你自己。”

        “是啊，下決心跟他徹底分開，我確實很痛苦，可是這種痛苦……只是證明我愛他而已，等我不覺得痛了，或許我就能放下他了。”語氣很輕，像是有些漫不經心。

        說實在的玄都也覺得自己沒救了，她把她所有能賦予他人的愛意，都留在了斯內普身上。

        可是呢，她愛的人跟殺死羅伯特的食死徒是一伙的，

        這就感受到了痛苦。

        “所以你一直愛著他，是么？”

        “是的，一直如此。”

        “那以后呢？”

        “以后啊……大概也會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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