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5章 言家的孩子
第1545章 言家的孩子
毫不猶豫且堅定不移的一句話,狠狠擊中了T王的心臟。
“為什么要懷疑自己呢?”
言兮看向T王,明明是恬靜的一張臉,卻愣是給人潑天般的富貴與氣勢,這一刻身為T王的他甚至都有些招架不住,硬、挺著脊背才能堪堪對上言兮的眼眸,不躲避。
只聽言兮問他,“殿下覺得,自己智力有缺陷嗎?”
T王想了想,搖了搖頭。
他并不覺得自己哪里不如人,或者智力有問題,他只是小時候沒有人教,也不會像其他的皇子那樣有專門的老師、師傅等人教著讀書、習(xí)字、練武,他生來就沒了母親,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在王宮之中流浪著長大,勉強(qiáng)能夠吃飽飯就是了。
可是阿黎會教他,四叔會教他,姑姑也會教他,他們教他的那些東西,他都學(xué)會了,而且發(fā)現(xiàn),他會的居然比其他的兄弟們會的多,懂得的道理也多。
只是他不敢讓別人知道,他也沒人可以告訴。
父王從不在意他,他的兒子眾多,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他長到五歲時,某一天在草坪上和阿黎玩的時候碰到了父王,他慌張地跪倒在地,因為那是他長到這么大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和自己的父親接觸,他緊張壞了,盼望著父親能夠抱一抱他。
可父親擰眉看著他,問旁邊之人,“這是孤的兒子?他叫什么名字?”
晴天霹靂。
當(dāng)忽略變成了一種習(xí)慣,似乎連存在都變得可有可無了。
他從未得到過父愛,可在那一刻,父親在他心目中便完全死掉了。
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以后也不需要了。
所以當(dāng)御醫(yī)當(dāng)著父王的面親口說他智力有缺陷的時候,他看到父王厭惡中帶著無比冷漠的眼神,將辯解的話也咽了回去,至于其他兄弟們的嘲笑,他滿不在乎。
但他自己清楚,他的智力并無缺陷,因為阿黎經(jīng)常夸他很聰明。
“別人的評價永遠(yuǎn)都不能影響你對自己的評價。”
言兮道:“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別人對你的了解只是一部分,只能看到你的冰山一角,自己和自己相處的時間是最長的,你究竟是什么樣的,你自己最了解。”
T王若有所思。
言兮忽然道:“如果我告訴殿下,當(dāng)年那個御醫(yī),是我安排的呢?”
什么?!
T王驀地抬眸,瞳孔一撐。
但驚訝的情緒在眼底轉(zhuǎn)瞬即逝,頃刻之間便重歸平靜。
言兮頗為贊賞地看著眼前的青年人,如她意料之中那般,他的情緒自始至終都極其穩(wěn)定,哪怕提到幼時心中最沉痛最難過最壓抑的地方,也只是如深秋湖水濺起一絲漣漪,很快就恢復(fù)平靜,這樣堅定的心智和穩(wěn)定的情緒,才是帝王應(yīng)該有的樣子。
而他現(xiàn)在比以往,更加沉淀了。
“竟是姑姑安排的。”T王情緒已經(jīng)完全平靜下來。
神奇的是,這件事情原本是他心中最深刻的一道疤,當(dāng)下明明沒有給他帶去什么傷害,卻也讓他為此耿耿于懷了很久,可當(dāng)他知道當(dāng)年說他智力有缺陷的御醫(yī)是言兮安排的之后,這道疤居然就這么淡然無痕地消退了,他竟完全淡然地接受了下來。
因為就在剛才那一剎那,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言兮問他,“那殿下知道,我為什么要故意安排一個御醫(yī)到T王面前說嘴呢?”
T王將心中之想說出來,“因為當(dāng)時,正是父王選東宮太子的時候。”
“沒錯。”
<div class="contentadv"> 言兮點(diǎn)了下頭,“先王一共生有八子,那一場太子之爭,前前后后死了四人。最有希望登上太子之位的大殿下和五殿下,龍爭虎斗,兩敗俱傷,最后都英年早逝了。”
皇室奪嫡本就是九死一生。
當(dāng)初他從未想過要參與,但也并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成為T國的王。
“我原本就不在太子之選的范疇里,姑姑便是想保護(hù)我,是不是也多此一舉了?”
言兮看著他,“如果我告訴殿下,當(dāng)年先王想把太子之位交給你呢?”
“什么?”他不敢置信,“不可能。”
“是不可能,所以更滑稽。”
言兮一向從容淡定的臉上罕見地浮現(xiàn)起了一抹冷笑,“先王最疼愛的兒子是大殿下和五殿下,一個是長子,一個是寵兒,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自己也難以抉擇。于是,便想到了一個主意,就是拉一個擋箭牌當(dāng)幌子,測試一下,究竟誰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T王臉色一下子蒼白下來,整個人像是霜打的茄子,僵在座位上。
簾子后面,王后言黎怔怔地靠在墻邊,眼尾覆著一絲紅。
原來如此。
“竟是這樣。”T王沒什么焦距的眼睛看著前方,“我就是那個幌子?那個隨時可以用來犧牲,被撕碎的擋箭牌?”
先王,舍不得他的長子和寵兒,卻毫不留情地把他推上了靶心。
一個可有可無的兒子,死與不死,有什么要緊。
“但我不明白。”T王喃喃問道:“說我智力有缺陷,又能如何?”
言兮道:“一個不受寵的兒子可以當(dāng)上太子,但一個被診斷為智力有缺陷的皇子卻不能坐上太子之位,因為這樣會失掉皇室的威信,百姓也會對此議論紛紛。”
聽到這里,T王懂了。
他忽然明白了當(dāng)年御醫(yī)說出他智力有缺陷時父王那個厭惡、冷漠又失望的眼神,他在意的自始至終不是他的智力問題,而是……他終究無法變成一個完美的犧牲品。
便是棋子,也是無用的棋子。
原來,他是真的從來沒有得到過一丁點(diǎn)的父愛。
T王接受了這個事實,又看向言兮,索性繼續(xù)問道:“那姑姑當(dāng)年讓宋凡扶我上位,是因為我無權(quán)無勢,也沒有母族支撐,對于言家來說,更加好掌控嗎?”
話已至此,就不需要再說什么冠冕堂皇的話了。
言兮知道,T王要的就是一個事實真相。
而她今天,就是為了給他事實真相而來的。
“言家從未想過掌控你。你也并非沒有母族支撐。”
言兮看著T王,眼神平靜中含著一絲溫柔,“因為你本來,就是言家的孩子。”
什么?!
T王和王后,皆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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