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有些難以置信：“他就為了個不上不下的機緣，葬送無數條人命？”
何陵默默點頭：“不止他一個，原本還有好些修士在用人命往塔里填，但都被沈家老祖設計強搶了機緣，還取了性命。”
至于虞晚口中不上不下的機緣……
能讓沈家老祖修煉到元嬰期的機緣，可不是不上不下這般簡單。
對靈氣匱乏的偏僻地段來說，元嬰期已算是鎮守一方的大能，是無數修士羨慕敬仰的老祖。
何陵繼續補充道：
“之前你讓我不要接近沈御的做法是對的。他先獻祭了十條沈家人的命后，獲得數條可散開的黑氣，被黑氣糾纏者進入塔內，會觸發鎮魔塔內對魔族的限制，遇上的魔物會主動攻擊他們。”
也正因此，沈御等人拙劣的禍水東引手段才能如此輕易而簡單的地成功。
何陵頓了頓：“可……當時沈御出塔時就盯上了何家人，不知何時將黑氣蔓延到我們身上。”
若是他早早心存警惕，一刻不松懈，或許何家那幾個人壓根不會死。
虞晚沉默片刻，輕聲道：“現在人已伏誅，你該往前看。”
何陵臉上的沉痛收斂了些許，他從懷里取出一塊傳音玉佩：
“你可以以此聯系我，日后但凡你有需要，我定會前來相助。”
當然他更加期望虞晚不再遇到如此生死危機。
虞晚收起傳音玉佩，故作深沉笑了笑：
“那就這么說定了，以后我再遇上危機，正好需要你幫助，你可不能忘了此事。”
何陵重重點頭，與兩人告別：“此行回輕岸城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我得先去找些機緣供老祖突破，來日再會。”
虞晚想了想，取出一枚極品破境丹丟過去：“不得拒絕，我這是提前做投資，還盼著你家老祖突破為我撐腰呢。”
何陵聽不懂投資一詞，但聽得懂撐腰二字。
他默默瞅了冷著一張俊臉的暮淵一眼，很想說已經有人能為你撐腰了。
但他不敢。
何陵厚著臉皮收下了虞晚的破境丹。
虞晚救了他不止一次，又救了何家十幾人一次，他還欠了人家幾次人情。
債多不壓身。
況且只有等老祖突破至元嬰期，他們才能更好地償還虞晚的大恩。
目送何陵的背影消失在山頂，虞晚整個人松弛下來，懶散地坐在原地，順手放出了人參娃娃和九重蓮還有小貓。
暮淵在人參娃娃出來前，揭過虞晚臉上的面具，再次蓋在自己臉上。
將完美無瑕的容貌遮掩住。
虞晚有些納悶，但又不好多問，干脆取出毯子原地躺下。
人參娃娃一出來就喊餓，眼睛骨碌碌盯著冒著熱氣的靈珍湯，差點流下了口水。
卻被暮淵使出一道靈氣拍在腦袋上：“想吃自己做。”
人參娃娃悻悻，跟著虞晚一道癱在涼透的地面上，直到被九重蓮的驚呼喚起。
“姐姐，你怎么……怎么老了這么多？”
如今秘境里已到深夜，虞晚又躺在地上，不仔細看壓根看不出來她頭發上的花白。
人參娃娃撲到她腦袋邊，仔細觀察起來，猶豫片刻后輕聲道：“似乎是使用了某種禁忌術法，得補上起碼半個月方能恢復。”
難怪一向大方的暮淵不給它喝靈珍湯！
虞晚懶洋洋摟過小貓抱在懷里，沒有注意到暮淵一瞬沉沉的眼神，隨口糊弄差點掉下眼淚的九重蓮：
“無事，不過是打不贏，不得不用了某些招式罷了。”
九重蓮癟著嘴沉默片刻，揪了一小把頭發放進靈珍湯里，小聲道：“我也能有此功效，你記得多吃點。”
虞晚瞬間坐直身體，扒拉著它禿了一小塊的頭，心痛道：
“你知道你的頭發得養多久才能長好嗎？這段時間要一直禿著，多難看啊！”
九重蓮面容嚴肅：“頭發跟壽數比起來，當然是壽數更重要。”
虞晚的視線不住往人參娃娃那里飄：“可……頭發太少，真的很難看！”
頭頂寥寥幾根頭發的人參娃娃：“……”
在人參娃娃沖出撲打虞晚前，暮淵將靈珍湯盛進碗里，遞給虞晚：“吃。”
見他臉色有些難看，虞晚沒有再挑戰他的耐心，果斷吭哧吭哧吃了起來。
第一口入喉，她的表情瞬間復雜。
暮淵干咳兩聲：“忘了說，這些靈珍滋味清苦，不甚好喝，你可得慢慢品嘗。”
虞晚深深盯著他的臉，似在透過面具看清他的容貌。
果然暮淵跟濯淮關系匪淺。
長著同一張臉，心底都是一樣的黑漆漆。
*
五天后，歡顏谷外青山村來了三個容貌出眾的修士。
要知道修士們鮮少來青山村，大多都是去隔壁的歡顏谷。
青山村里的人十分納罕，視線跟著徐徐步入青山村的三人好半天方轉過頭繼續干著手頭上的活計。
虞晚花三枚下品靈石在青山村尾租了間不大不小的院子。
隔壁是個二十來歲的姑娘，舉止落落大方，看他們進了院門，特意過了好半晌才帶著一籃子瓜果蔬菜來敲門。
虞晚打發暮淵和化了形的人參娃娃清理院落衛生，自己跟隔壁姑娘攀談起來。
“這間院子好幾年都沒人住了，實在太過安靜，我都快悶死了。正好你們來了，日常我們也能一道說說話。”
虞晚笑道：“村子里平日都沒人來？我們今天來的時候，好些村民都有些詫異。”
隔壁姑娘嗨了一聲：“那倒不是。可能是看你們氣質出眾，一瞧就不是普通凡人。”
修士與凡人之間非常好辨別：長得好看的，氣質出眾的，面若冰霜的，身上有靈性的，絕對是修士。
要不就是天資出眾、暫未拜入師門的凡人。
虞晚忍不住輕笑：“你們眼光可真是毒辣。”
隔壁姑娘臉色有些不自然：
“我們附近就是歡顏谷，不時就有眼熟的修士來往此處買些東西。修士看得多了，眼光自然而然好了不少。”
“對了，你叫我小織就行。”
對她如此生硬地扯開話題，虞晚沒有深究：
“你可以喚我小虞。里面那兩位，高一些的是我兄長小暮，另一個……叫小宴。”
在九重蓮的堅持下，他們不得不暫且告別它，三人來到青山村。
剛開始她還以為這不過是個普通的村子，現在看來青山村沒有表面這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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