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出來！”
桑枝冷淡中帶著殺氣的話一出，虞晚瞬間明白過來。
她的境界擺在那兒，神識縱使有天材地寶淬煉，也不可能跨越幾個階層，提前桑枝一步感知到危險。
虞晚毫不客氣轉過身，呲溜一下躲在桑枝身后，順帶拍了拍她的肩：
“桑道友，加油！”
妖虎默默捧著貓一聲不吭跟在虞晚身后。
桑枝差點氣笑了，見周圍無人出來，當即冷笑著警告道：
“再不出來，我就不客氣了！”
與此同時，周身的威壓不再收斂，強勢地碾壓過周圍。
虞晚經過數次大乘期的威壓淬煉，早已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么不舒服的。
倒是身后的妖虎氣息凝重了不少，甚至隱隱喘著粗氣。
小貓懵懂地朝虞晚探出爪子，示意妖虎快不行了，就要暈厥過去了。
不等虞晚開口，桑枝往內收斂了威壓，眉頭微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暗處。
細微的腳步聲傳來，虞晚當即打起精神上前一步，握緊手中的三闕劍，提起琉璃燈，與桑枝并肩而立，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桑枝動作一頓，莫名被她挺身而出的舉動感動了，再度想起剛剛壓下去的念頭：
“你真不想拜我為師？我定將一身本事全傳授于你。”
虞晚還以為她又在說笑，心底暗想她有恃無恐，大敵當前，還有心思開玩笑呢。
隨口應付道：“不想。”
桑枝悻悻，眼神一轉，獨自跨步進入黑暗中，直直走向腳步聲傳來的地方。
三息后，桑枝一手拎著一頭妖獸走了回來。
虞晚提起的心落下，視線下移瞅見她手里被打懵了的妖獸時，頓時一愣：
“小靈？你怎么在這兒？那這邊是……”
不用細看都知道，桑枝另一只手提著的，就是和人族醫修干了一架的鹿妖。
熟人……妖？
桑枝面容自若地走到虞晚跟前，一一放下兩只妖獸，奇怪道：“你還認識鹿妖？”
難不成她是來妖域契約本命妖獸的？
也是，清暄畢竟是御獸門的。
虞晚連連點頭，走上前蹲在懵懵的小鹿妖身邊，細看了看它身上的傷口，順手給它塞了顆恢復精氣的丹藥。
小鹿妖掙扎的動作一頓，眼睛亮晶晶地看了看虞晚，胡亂咽下丹藥后，躥到虞晚背后，垂下眸子注視著生死不知的老鹿妖，眸中滿是死寂。
氣氛略有些尷尬。
虞晚摟住被嚇懵了的小鹿妖，順手拍拍身后的妖虎：“快，看看它情況如何。”
妖虎不得不上前嘗試喚醒被打暈的鹿妖，語氣憨憨道：“還好，沒死。”
桑枝無辜地朝虞晚挑挑眉，表示她也不知躲在暗處的這兩人跟虞晚認識。
虞晚無奈：
“沒有怪你的意思，還得多謝你手下留情。來，小靈，快說謝謝桑枝姐姐。”
小靈回過神，期期艾艾地道了謝。
它也不是不識好歹的妖，這人一招就打暈了老鹿伯，想殺它們輕而易舉。
只打暈了鹿伯，沒有下殺手，的確是手下留了情。
桑枝靜靜看著驚懼不已的小鹿妖，眸色晦暗不明，半晌后挪開視線，冷淡道：“不必。”
小鹿妖慫慫應了一聲。
虞晚笑了笑，努力緩和一人一妖之間的氣氛：“你怎么出城了？不是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嗎？”
小鹿妖又看了眼桑枝，選擇傳音給虞晚：
“我爹死后，我家的地盤快被占光了。我……我就央著鹿伯帶我來我爹臨死前找到的機緣，想著……”
給它爹，和枉死的族人報仇！
短短一個月內，它又是經脈堵塞，又是死了爹，又差點被殺。
這倒霉孩子，
虞晚安撫地拍拍它的腦袋，也不好對它做出的決策指手畫腳，只說等鹿伯清醒后，不如跟著她們一道走。
小鹿妖悶悶點頭，不再多言。
桑枝對虞晚大發善念不置可否，但也沒有出言反對。
等到老鹿妖顫顫巍巍清醒著站起，小鹿妖第一時間撲上去，聲音哽咽，眼眶里盈滿淚水，。
桑枝輕嗤了一聲，傳音給虞晚：
“剛剛那老頭被打暈的時候，這小子頭也不回地跑了呢，現在倒是想起來哭了。”
虞晚靜靜望著相擁而泣的兩只鹿妖，搖搖頭，傳了回去：
“危急關頭，能活一個是一個。若換我是它，也會第一時間逃跑。”
總得有人咬牙活著，為死去的人報仇。
即便背負著忘恩負義、白眼狼，不知救人的罪名與長久的心理負擔。
桑枝恍惚了片刻，想起多少年前入宗時，似乎師父也隱約說過和清暄一樣的話。
可惜當時的自己年紀尚小，身負血海深仇，情緒瀕臨崩潰，無法體會此間真意。
今日聽虞晚這么一說，心中卻像被人輕輕吹著勉強縫好的傷口，多年來積壓在心底的苦悶與自怨郁氣倏地消散在風中。
她挑眉一笑，連帶著看小鹿妖也順眼了不少：
“走吧，總不能空手而歸。”
小鹿妖這才抬起頭，擦去臉上頗為狼狽的眼淚，輕聲給老鹿妖介紹著虞晚幾人。
并道明要跟虞晚一道前行的事。
老鹿妖沒有半點意見。
要不是鹿嘯野以下任族長的身份脅迫它帶路前來，發誓要為它爹——也就是上一任族長報仇，老鹿妖可不想帶它來送死。
老族長修為臨近七階巔峰，在巨獸城里都能算得上一霸，可也在這里被人暗算身隕。
它和小鹿妖，一個不過剛剛五階，一個前幾天才開始正式修煉，哪里能趟這趟渾水。
它看不出那名打暈它的女修的修為，但虞晚的人品還是信得過，有她和妖虎在，好歹能帶著小鹿妖從此處脫身。
虞晚和桑枝哪里知道短短幾息，這頭老鹿妖想的如此復雜，招呼一聲后就繼續往里行進。
她倆打頭，妖虎就抱著小貓牽著小鹿妖，老鹿妖防備殿后。
這座黑色宮殿的布局與龍宮類似，都是大殿連著走廊，走廊連著大殿。
走出入門正殿后，內里一片亮堂。
虞晚自然而然收起琉璃燈，往后看了看，見人、妖都齊齊整整，伸手推開了最近一扇大門。
離入門正殿最近的地方普遍沒什么特別好的東西，危險程度也不會很高。
桑枝抱劍站在原地，用眼神暗示虞晚帶著小鹿妖入內，好長長見識。
妖虎和老鹿妖沒有任何意見，也不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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