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人間’
周圍如死一般的寂靜。
直到碎裂成兩半的白玉骷髏頭砸在地上,發出細碎的聲音,就在近前的元宗眼睛瞇開一絲小小的縫隙。
看清楚情況后,他倏地睜大雙眼,臉帶震驚。
抬頭看看眸中不見波瀾的虞晚,又低頭看看死的不成人樣的骷髏頭,再抬頭看看虞晚……
如此循環三次。
元宗表情定住,緩緩張大了嘴。
媽的。
虞晚這么行,他們還逃什么命啊!
白玉骷髏頭一死,禁錮住冰龍的力量消失。
他一下閃現到虞晚身邊,上下打量著她。
‘虞晚’臉上不見半點情緒,眼眸淡漠地掃了他一眼:
“是你啊。竟然成龍了,運氣不錯。”
眼前的人分明瘦弱又單薄,可漫不經心的點頭頷首、舉手投足間,都給人以極強的壓迫感。
令人人心慌意亂,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念頭。
安溪化作人形,艱難咽咽口水,肅著臉朝‘虞晚’拱手:
“還得多虧你的幫助。”
他不用細看就能認出,眼前這人已非虞晚,而是隕落在千年之前的虞宣劍尊。
‘虞晚’隨意擺擺手,安溪連忙遁入暗處。
她眼含睥睨地看了茫然無措的元宗一眼,手指輕點幾下,將虞晚從秘境里得來的敬柏獸尊的傳承渡入他的腦海內。
再負手而立,遙遙望向天塹上方那道恨不得疾馳而來的虛浮身影,輕聲一笑:
“這世間,不屬于我。”
‘虞晚’的聲音里滿是曠達與豁然,隱隱帶有一絲遺憾與不舍,卻又很快消失。
她隨手扯出不停往虞晚腦海深處鉆的九尾妖狐。
在九尾妖狐恭敬溫和的討好聲中,輕聲警告了幾句后,又原樣塞了回去。
短短幾息內,一道身影飛速從天塹閃現到身邊。
‘虞晚’輕笑,抬眼看向沉默著的沈瓊白:
“你做的很好,但不要輕易插手虞晚的危機,懂嗎?”
沈瓊白嘆口氣:“還是你狠。”
連自己都不讓救。
按虞晚的話來說,就是她比狠人還多一點,絕世狼人!
‘虞晚’沒有理會他的話,目光飄忽而輕遠:
“這靈虛界,倒也還算有趣。”
話音一落,虞晚兩眼一閉,當場昏迷。
沈瓊白險而又險地接住人,視線掃過虞晚發頂的雪白,下意識就想開口。
可一想到那人的話,他頓時閉了嘴。
沈瓊白一手抱著虞晚,一手拎著受不住獸尊傳承而昏迷的元宗,身形消失在原地。
顧岫和徐和鈞齊齊抬手安好下巴,面面相覷間,眼神里不停傳出繁雜的信息。
顧岫捧臉:啊!絕色劍尊與暴戾美人……調~教,圈~養還有……
徐和鈞:你不怕沈長老找你麻煩?
顧岫一頓,再度捧臉:不怕,我去求虞晚師妹!
徐和鈞:你……好自為之。
這是他最誠懇的勸告。
一邊的九道長和空閑和尚四人快速解讀了顧岫的眼神,忍不住咽咽口水,暗暗給膽大包天的顧岫比了個大拇指。
論起不怕死來,還得是你……們會仙同盟的人。
剛剛那一幕,明顯‘虞晚’不是虞晚。
那人隨意一個眼神,就讓他們大氣都不敢出。
虧得顧岫還想著去求情!
白玉舟上的青桐卻隱隱感到有哪里不對。
她千年前是見過虞宣劍尊的,也與她做過交易。
可虞宣劍尊性情溫和中帶著幾分堅毅,與剛剛虞晚身體里那道姿態高高在上的身影沒有半分相似。
青桐輕輕揉按著太陽穴,難不成……她記憶又出了什么岔子?
會仙同盟集合處,王景不顧自身傷勢,耗盡殘余的靈力御空飛到虞晚身邊。
她臉上帶著幾分悲戚,看也懶得看沈瓊白,質問道:
“虞晚師妹,還會是虞晚嗎?”
沈瓊白覺著她有些莫名其妙:
“她不是虞晚是誰?”
王景抿著唇,往天塹一指:“虞宣劍尊。”
天塹內射出的光芒與虞晚身上的光芒匯聚時,圍觀的所有人都猜到虞晚的真實身份。
可他們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果斷決定掩耳盜鈴。
現如今聽王景直接撕破虛假的表象,大聲質問沈瓊白,眾人閉眼嘆氣,知道再如何也改變不了事實。
會仙同盟的弟子頓時分成兩撥。
一波與虞晚交情不深,擔憂王景觸怒沈瓊白惹火上身,不停勸說她算了算了不要深究。
另一波與虞晚打過交道,面容復雜站在一邊,靜靜等待沈瓊白給出解釋。
沈瓊白卻是笑了笑:
“放心,虞晚就是虞晚,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
王景松了口氣,呆愣坐在虞晚身邊,放空思緒開始發呆。
原來是她想錯了。
沈瓊白不是那等會尋替身的人。
人群之中,幾乎所有人都在祈禱虞晚趕緊醒來,他們正好吃瓜看戲。
唯獨矗立如冰雕的無晏僵著臉,暗暗希望虞晚永遠不要再醒來。
虞晚一死,又有幾人會冒著得罪此番大比第一——絕情閣的風險,再為她出頭?
至于仙重宗門人和沈瓊白……身在會仙同盟內,終究得受宗門規矩的禁錮。
只需讓絕情閣閣主與會仙同盟盟主做個利益置換,就能輕易抹去此事。
沈瓊白還敢頂著會仙同盟盟主的威懾,前來找他麻煩不成?
大不了他躲入妖域里經年不出,只當成閉死關修煉。
可惜無晏的心心念念,終究不可能實現。
“虞師妹醒了!”
會仙同盟不知哪位弟子尖叫一聲,聲音瞬間傳遍天塹兩邊。
顧岫和徐和鈞加速擠到天塹邊。
望著滿眼茫然的虞晚,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敢上前。
虞晚強忍住腦袋傳來的劇烈疼痛感,掙扎著站起身,手卻意外碰觸到了系在腰間的長劍。
她頓時愣住,摸著隱約有著一絲熟悉之感的長劍劍柄,心底沸騰不停。
沈瓊白見狀,笑著抽出長劍,隨意擺了幾個架勢,平靜道:
“此劍名喚,人間。”
這山河湖海、繁華世間,是獨屬于虞晚的‘人間’。
虞晚抖著手接過沈瓊白擲過來的長劍,視線一寸寸掃過古樸但不失銳利鋒芒的劍身,最后定格在沈瓊白身上。
看她似乎有話要說,沈瓊白索性席地而坐,無視周圍圍了幾圈的吃瓜群眾,朝虞晚一抬手:
“此事說來話長,不如你坐下……”
我們慢慢說。
虞晚打斷他的話,臉上滿是崩潰:
“師父,那柄浴雪劍呢?”
那可是濯淮師兄送給她的。
這要是丟了,濯淮不得悴死她!
她著實受不住濯淮與生俱來的魅術啊啊啊啊!
沈瓊白沒想到她醒來第一反應不是質問緣由,而是擔心被濯淮找麻煩。
他愣了會兒后,忍不住輕笑出聲:
“如此,也好。”
虞晚是虞晚。
她是她。
兩人生來境遇不同,經歷不同,性情也不同。
前世與今生。
終究不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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