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看懂了他的眼神。
兩人沒有貿然動手，選擇安靜蟄伏靜待時機。
虞晚抬手沾了點樹汁嗅了嗅，又在林蒼玨‘你不要命了’的眼神中，輕輕舔了一下。
感受到喉間傳來的奇異能量，虞晚眨眨眼，示意他也試試。
林蒼玨：“……”
他多年來練成的冷靜從容，自認識虞晚后再也不復存在。
林蒼玨滄桑地摸著紅腫未消的臉，識趣地選擇照做。
他輕舔舔樹汁，眼神瞬間一亮：“是無盡木，于仙界中人亦有大用，能提升神魂強度。”
兩人緊盯著超過約莫五人高，足有兩人合抱粗的巨型樹枝，臉上都略略有些失態。
虞晚暗暗給明智的自己點了個贊。
果然保守不如主動出擊。
單單這根無盡木，就足以補上兩人冒險一試所耗費的精力與體力。
林蒼玨更是清楚無盡木的價值。
玄荒大陸上曾有一宗門機緣巧合下得了一小段無盡木，上供給了仙界的某一勢力后，得了該勢力青眼，直接納這一宗門入門下，堪稱一步升天。
而眼前的無盡木，足有一大段……
兩人按捺住激動，開始商議得手后如何瓜分戰利品。
還沒等林蒼玨繼續推辭，盤旋在頭頂的兩頭禿鷲中忽然有一頭翅膀一扇，掠空遠去。
林蒼玨小小聲：“怕是去獵食了，剩下的那頭禿鷲修為略低，即便被發現也能逃離。”
重傷不可避免，小命卻可一救。
也就是說，時機到了。
虞晚了然點點頭，又給了林蒼玨一個眼神，讓他去搞定巢穴里氣息奄奄的玉骨蛇，她在原地盯著半空中的禿鷲。
——倒不是她專抓著個苦力使勁薅，林蒼玨吞服煉化過玉骨蛇膽，對玉骨蛇毒有一定的抗性，氣息也略略相近，或可迷惑玉骨蛇片刻。
林蒼玨得了個大便宜，自然對虞晚的安排沒有異議，任勞任怨地躲過上空禿鷲銳利的視線，慢吞吞靠近玉骨蛇。
被禿鷲抓來的玉骨蛇都是儲備糧，專門用來供養即將破殼的小禿鷲。
是以只被捏碎了骨頭，動彈不得，卻并未直接死亡。
虞晚不時看看半空中尋找食物的禿鷲，再回頭看著林蒼玨，心底有些擔憂。
她還沒套完話呢，這家伙可不能輕易死了。
時間逐漸過去，就在虞晚暗自緊張間，兩條玉骨蛇無聲無息地消失，只剩下一條修為最高的留在原地。
上空的禿鷲幾乎瞬間發現異常，它猛地躥下半空。
虞晚只來得及敲出一聲響動提醒，禿鷲就飛入巢穴中。
虞晚果斷縮回腦袋躲好，又掩了掩沾了隱菇粉末的蛇皮披風。
禿鷲修為再高，再有靈性，畢竟未開靈智。
繞著僅剩的那條玉骨蛇走了幾圈，脖子伸得老長，也沒有發現什么問題。
它只當其余兩條玉骨蛇被這條修為最高的所吞噬，不甘地叫了兩聲，猛地躥上半空掃視著遠處的霧海。
虞晚躲在樹枝后面等了良久，這才小心翼翼爬起身，看向玉骨蛇的方向。
林蒼玨動作麻利，早已翻身來到其余十幾頭活物處，專挑珍稀度高的偷。
再一轉過頭，林蒼玨躡手躡腳跑到禿鷲蛋邊，屏住呼吸緊貼著禿鷲蛋。
見半空中的禿鷲沒有發現異常，虞晚和林蒼玨剛松了口氣，忽地聽到一道驚唳。
緊接著另一頭禿鷲倏地躥來，跟盤旋在這一處巢穴上空的禿鷲一號打成一團。
羽毛和血滴像雨水一半落下，虞晚來不及驚訝，果斷趁此良機收走近前這根無盡木，順便將周圍的幾根涌動著不同能量的樹枝一塊兒帶走。
林蒼玨從原始的野蠻的廝殺中回過神一看，虞晚已摸到他身邊。
林蒼玨：“……后來的這頭禿鷲，怕是跟我們一樣，想來個黃雀在后。”
虞晚搖搖頭，抬指輕點著隔壁的禿鷲蛋：“這是它的蛋，也不知是被偷來的，還是搶來的。”
林蒼玨沒有應聲，暗想無論是偷來的還是搶來的，都跟他們無關。
虞晚指指上空，壓低聲音道：“天賜良機！”
還愣著干啥？
等它們聯手？
林蒼玨小心翼翼探出神識，指出兩個禿鷲蛋：“這個和你剛指的那一個潛力最佳。”
兩人果斷動手收了禿鷲蛋，再度躲去一邊。
打的熱鬧的兩頭禿鷲同時發覺到不對，都以為是對方下的黑手，一時之間打的更加兇猛。
林蒼玨趴在兩根樹枝之間的縫隙里，聲音冷冷淡淡：“不成仙，終究得被諸事所困。”
別看這場爭霸賽美名其曰是給萬千小世界一個獲取資源壯大己身的機會。
實則不過是想看他們做困獸之斗，為仙界枯燥的修煉生活添上一些興味。
以人命做戲，何其荒唐。
可誰讓萬千小世界里沒有能與仙界一搏的人，只得沉沉認了命，希冀在爭霸賽上奪得頭籌，好叫仙界另眼相待。
林蒼玨知曉真相后，也曾迷茫怨懟過——這般得來的另眼相看，哪里是對小世界中人實力的認可。
更像是……在贊揚一頭比賽跑步跑的最快的狗。
可惜林蒼玨看的再清，終究也無力反抗。
虞晚默默看了他一眼又一眼，隱隱覺得他這句感慨中，帶著幾分難言的滄桑。
她沒有出聲安慰，而是瞟著兩頭禿鷲打架的空隙就欲拉著林蒼玨逃離。
不想兩人剛爬起身，又默契趴了回去。
——這處巢穴的主人，另一頭禿鷲，回來了。
它兩只爪子各抓著一頭獵物，一看到廝殺得傷痕累累的禿鷲，當即把獵物丟入巢穴里，唳聲沖了上去。
虞晚老實躲好，轉動著眼珠去看被丟來的新獵物，卻看到了兩個人。
其中之一尚且清醒，他鬼鬼祟祟摸去巢穴邊緣，翻身就欲逃離。
沒想到上方正在打架的一頭禿鷲快速飛下，抬爪將人抓回巢穴中央，再重重一踩這人的身體后繼續飛上助陣。
清脆的骨頭碎裂聲傳來，虞晚艱難咽了咽口水，又聽被丟在玉骨蛇后的另一人發出一道倒吸冷氣的聲音。
虞晚：“……”
音色有點子耳熟。
林蒼玨：“？”
虞晚閉了閉眼。
傻人有傻福，大師姐誠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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