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該死的“修養期”緣故。

戰北恒終究沒做什么。

他只是擁著她。

林江夏是很享受那種滋味。

被他強有力的臂膀攬住，整個人都會安全感，如果不是醫生進來替她輸液，她真的很想只永遠的依偎在那懷抱里。

夜幕降臨。

外面下了一場很大的雨。

林江夏很怕雨夜，雨滴敲打著窗戶的聲音，就仿佛是有要來索命的惡鬼在敲門。

她便更加蜷縮著身子，依偎在戰北恒身側。

“我媽媽活著的時候，曾經給我講過一個故事。”她在那風雨聲中幾乎難以聽到的細微嗓音說。

戰北恒也察覺到她瑟瑟發抖的身子，只將她擁抱的更緊，低聲問：“什么？”

“媽媽說，每當雨夜的時候，就是黑白無常來收走在人間游蕩靈魂的時候。”林江夏把小腦袋從被子里鉆出來，好讓戰北恒可以聽到她的話：“你知道嗎？其實人死之后，靈魂是不會立刻離開的，而是會在他所喪命的地方，不停的徘徊，直到等雨夜來臨的時候，黑白無常才會一次性的將那些孤魂野鬼收走。”

戰北恒輕拍著她后背說：“我不信這些。”

“怎么能不信呢？”林江夏鎖眉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呀。”

她說至此，神色又黯然下來：“我們的孩子，就是死在這家醫院的。”

話音落下，戰北恒的身子猛然繃緊，本輕緩的、有節奏拍打著她后背的手，也在這時猛然停住了。

林江夏的手在被子里，狠狠抓著戰北恒的睡衣衣擺，瞪大眸子說：“戰哥哥，你聽到了嗎？那根本不是雨滴落在窗戶上的聲音，那是黑白無常在敲門，他們是在收我們孩子的魂魄呢！”

她真的很怕，說到這里，面色都已經蒼白了。

戰北恒側身，似乎是要下床。

林江夏連忙從后背抱住了他腰說：“戰哥哥你要去哪兒？”

“我去把窗戶打開，這樣你就聽不到雨滴落在玻璃上的聲音，也不會再胡思亂想。”戰北恒低聲說。

“別鬧了，你打開了窗戶，雨不就全落進來了嗎？”林江夏瞪大眸子說：“況且，并不是聽不到就意味著不發生的。”

戰北恒轉過身來，寬大溫厚的雙手覆蓋住她耳朵。

這樣，她便無法聽到那種在她看來是十分恐怖的聲音。

可她睡不著，在黑夜中，把眼睛瞪得有如是貓頭鷹一般大。

“戰哥哥，雨停了嗎？”因為耳朵被堵住的關系，她此刻講話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嗓門兒是有多大。

戰北恒搖頭：“還在下。”

林江夏黯然：“我媽媽說，如果那個魂魄留戀人世不肯離開，雨就會下一整夜，直到天亮，黑白無常無奈走掉。但幾天之后，還會在下另外一場雨，到那次，黑白無常就非得要收走那些魂魄不可了。”

這些牛鬼蛇神的東西，大概戰北恒自幼就是絲毫不信的。

他鎖眉，目光中帶著些不解。

“我們的孩子，看來是很舍不得離開。”她眸子黯然，小聲說道。

雨真的是下了一整夜。

次日清晨，雨水才算收住了。

戰北恒開了窗戶，經過一整晚雨水洗刷的空氣格外的清新，只是有些涼，畢竟已經是初秋，往后每一次降雨，天氣都會是更涼一些。

林江夏打了個冷戰，忙擺手說：“快關窗，快關窗，冷死了。”

窗戶關上，戰北恒走回到病床前，嘴角挑起一絲淡淡的笑說：“夏夏，今天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林江夏用小杯子裹緊了身子，瞪大眸子望著戰北恒說：“戰哥哥你不是不許我離開醫院的嗎？”

“今天是例外。”他似乎是在故作神秘：“早餐過后，我們便出發。”

“好！”林江夏頻頻點頭。

能出去玩，總好過在醫院病房里超級沉悶的過完一整天。

更何況是有戰哥哥陪同，不管去哪里，也都不會覺得無聊。

早餐過后，林江夏洗過澡，化了淡妝，換下透著一丁丁消毒水味道的病號服，與戰北恒離開醫院。

戰北恒安排了車。

大概是因為昨晚一整夜都沒有睡好的關系，上了車，林江夏就只覺昏昏欲睡，腦袋靠在戰北恒肩膀上，不知不覺就睡著。

直至聽到戰北恒用很低沉嗓音在她耳畔說：“到了。”的時候，她才醒過來。

沒來得及睜開雙眼，耳邊卻是傳來敲鐘的聲音。

林江夏疑心是自己聽錯，揉了雙眼，忙不迭望出去。

這里還真的是寺廟，而且是在本市鼎鼎大名的恒福寺。

這是座古剎，據說已經有五百年的歷史，最初的時候只是一座小寺廟，后來擴建，已經占據了大半個山頭。

“戰哥哥，我們到這里做什么？”她愕然問。

“祈福。”

林江夏來不及多問，就被抱下了車。

車是直接駛到大雄寶殿的后面，因而下了車，就可以直接到大雄寶殿去，不需要額外走山路。

“喂，戰哥哥，人家來祈福都是要很誠心的一個臺階一個臺階走上來的，我們直接開車上來，好像不太好呀！”林江夏陪在戰北恒身側，用很細微嗓音說著。

“其他人當然不可以，這條驅車上山的路，只為我們開放。”戰北恒低聲說。

林江夏瞪大眸子說：“為什么？”

“今早，我捐了六千萬香火，別說是駕車上來，即便要這里的和尚抬我們上來，他們也絕對不會推辭。”戰北恒嘴角帶著一絲輕蔑的笑。

“你干嘛好端端的要花這么多錢！”林江夏愕然。

“既然你相信這些，我也只有如此，才能讓你心安。”戰北恒側眸望著林江夏，目光中盡皆是寵溺味道：“好讓夏夏你，從今以后，都不需要再去害怕什么雨夜。”

林江夏的心打了個顫。

她想追問，可戰北恒顯然是加快了步伐。

待得兩人進入大雄寶殿之后，法事便已經開始了。

和尚的呢喃聲，仿佛是天籟之音一般，讓林江夏不由得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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