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很蒼白。

大概是逃不過胡子衿雙眸。

在他凝視之下，林樂羽甚至低下頭。

心虛兩個字，就差直接書寫在她面頰上了。

“盡量找，找到了，記得聯系我。”認真起來的胡子衿，氣場十足。

即便是素來囂張慣了的林樂羽，在那種氣場之下，也是瑟瑟，竟而出奇乖巧的點了點頭。

對林樂羽而言，這可是極罕見的表現了。

“夏夏，我先走了。”胡子衿轉而對林江夏說。

“大叔，你開車來的嘛？”在林家老宅外，她并未見到胡子衿的那輛警車，才會這般問。

胡子衿搖頭：“郊區有大案子，警車全部被調集過去，我搭公車過來。”

“那大叔你再喝杯茶，等我一會兒，我去見過爺爺后，也會離開，反正這兒又沒人喜歡我。”林江夏說那話時，目光撇了林樂羽一眼，后者則是很應景的用冷笑聲來回應她，隨后她才繼續說：“正好我可以送大叔回去。”

胡子衿頷首。

林江夏莞爾，才轉身快步去二樓書房去。

才只走到書房門口，便聽到從其中傳來的那低沉咳嗽聲。

因為身體過于虛弱，就連咳嗽聲似乎也顯得有氣無力，實在是令人心疼。

林江夏叩響房門后進去。

林老爺子本捂著嘴巴咳嗽，見進來的人是林江夏后，手便放下來，嘴角止不住抬起說：“夏夏，你來啦！”

他似乎是將所有的微笑都留給了林江夏。

可她見到爺爺，眼圈就止不住的發紅。

爺爺是真的生病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衰老虛弱，即便是那微笑，也顯得那般無力。

她快步走近林老爺子。

“好孩子，別哭。”林老爺子語氣溫和說：“爺爺沒事。”

“怎么可能沒事，爺爺。”林江夏使勁吸了吸鼻子，勉強將淚水憋回到眼眶去說：“爺爺還是去國外吧，總要嘗試一番才好。”

林老爺子果決擺手說：“不去。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心中有數，況且，我都已經這把歲數了，也差不多了。”

林江夏蹙眉，帶著哭腔說：“爺爺，可不敢胡說。”

林老爺子用眍�o的雙眸望著林江夏，莞爾說：“好，好，不胡說，不胡說。不過，我想倘若在國外的醫院治療不利而病情爆發死在國外的話，可不成。我這輩子，生在這個國家，也一定要死在這個國家才成。”

或許爺爺當真是對自己的病情十分了解，林江夏也說不清楚，從幾時開始，“死”這個字，開始頻繁出現在林老爺子口中。

她還想勸，可總要再想一些更好的借口來。

只是一時之間，阻止不出合適的語句來。

“夏夏，你來看這個。”林老爺子粗糙食指在書桌上一個紅色封皮的本本上點了點。

林江夏望時，是土地證明。

“這塊地盡管位置是有些偏了，不過比起當年，價值還是翻了很多倍。”林老爺子若有所思般：“倘若我走了，名下其實也沒有多少財產。這棟房子以及房子后還有一片尚未開發的土地，在我死后也都會轉給夏夏。”

林江夏愕然，搖頭說：“爺爺，我不要。”

“不可以不要。”林老爺子肅立說：“你不要的話，難道要讓爺爺這些財產將來成了別人的資產么？”

“留給爸爸吧。”林江夏深呼吸后說：“他比我需要。”

嫁給戰哥哥，就注定了她這一生不會缺房子住。

“我想過了。”林老爺子又是搖頭說：“這房子以及土地，倘若給佑國的話，將來佑國大概會在周美蘭的蠱惑之下，轉給林樂羽。林樂羽那孩子啊，很不省心，是早晚要敗光家產的。”他說至此，似乎是心痛，畢竟不管怎樣，在他看來，林樂羽也是她孫女，與林江夏一起都是他手心手背，隨后又是搖頭說：“所以，這棟宅子以及那些土地，我是希望夏夏能替我保管，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盡量不要賣掉。”

“爸爸也很愛惜這里，他不會……”

“佑國耳朵根子太軟了。”林老爺子擺手說：“他是不會違背我的意思去賣房子，可如果有人給他吹枕邊風的話，那可就說不準了。”

說到底，林老爺子還是不信任周美蘭。

林江夏怔住片刻說：“可如果爺爺連房子和土地給轉給我的話，周美蘭母女一定會發瘋的，就連爸爸，也恐怕會認為是我從爺爺手里把這些東西騙到手的。”

“關于這點，夏夏不用擔心。”林老爺子淡笑說：“我已經委托律師立好了遺囑，在遺囑里，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房子和土地，是夏夏你的。至于我賬戶里還有幾百萬的現金，就留給周美蘭母女吧。”

與其說是贈予，倒不如說是一種責任。

林江夏頷首，紅著眼圈說：“爺爺您放心吧，不管將來發生什么，即便我餓死，也不會賣這棟房子和土地。”

林老爺子笑出聲來說：“夏夏，做人可千萬不能那么固執，如果真的有一天夏夏吃不上飯了，房子該賣還是要賣的。沒錯，我的確是很在意這房子跟土地，希望他們能夠永遠被我的子孫繼承下去，不過，說到底，我最心疼的還是我孫女。要是孫女為了保住房子而放棄生命的話，那可絕不是我想看到的。”

林江夏抿唇，輕輕抬起嘴角，狠狠點了點頭：“爺爺，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因為癌癥轉移緣故，讓林老爺子精力嚴重不足，只說這些話，就覺疲倦：“夏夏，我累了，要休息會，你下去喝點茶，和樂羽聊聊吧，不管怎么說，她都是你姐姐。”

“爺爺，我扶您去臥室吧。”

“不用了，躺下來，我會喘不過來氣，還是坐著就好，坐著就好呀……”林老爺子說話聲音越來越輕。

林江夏心疼，又不想在林老爺子面前落淚，只是狠狠擦了擦鼻子，快速起身，緩慢著步子離開。

在書房外關上門后，淚水才止不住溢出來，狠狠擦拭干凈了，才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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