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江夏你到底為什么要見我。”

葉城燁在沖她講話，可視線卻仍舊偏離到一旁去。

“城燁，你到底在想什么？你還想去對付葉穆鋅，對么？”林江夏炯炯雙眸，反倒是狠狠盯著葉城燁。

葉城燁輕扯起嘴角，露出一絲不屑。

“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沒關系，我會用我的方式，給死去的馮一樹一個交代。”

“你所謂的方式，就是犧牲掉你自己，讓可可余生都陷入無法自拔的痛苦和黑暗當中？”林江夏肩膀輕輕顫抖，在發笑，卻也是冷笑：“葉城燁，我以為你該是個聰明的家伙，可沒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要愚蠢的多！”

葉城燁沉默。

他攥緊雙拳，緊咬牙齒，額間青筋暴起。

幾秒鐘后，他情緒才徹底爆發出來。

“那你到底想我怎么樣！你不肯原諒我！可可也天天埋怨我！既然法律沒辦法讓葉穆鋅得到嚴懲，那我只好用我的方式，讓他付出代價！只有這樣，我才能維護我自己的尊嚴，讓我自己在你和可可面前抬起頭來！”幾乎咆哮，將心中憤懣一股腦宣泄出來。

這種宣泄方式，幼稚。

宣泄的內容，在林江夏看來甚至可笑。

“城燁，你別搞笑了。”她輕輕抬起嘴角，笑容略顯不屑：“什么時候你也淪落到以暴制暴這種低端思維上了，你不是精通網絡技術嗎？如果你能用你掌握的技術，查找到足以讓法庭定葉穆鋅罪的證據，那才會讓我高看你一眼。”

說至此，林江夏頓了頓口吻，凝視住葉城燁，才又將話說下去：“至于你在黑市采購那些黑火藥的原材料，想用那種方式對葉穆鋅進行報復，只會讓我更加看不起你。”

瞬間，葉城燁的面頰泛白。

好久后，他才挑起嘴角：“證據，你以為我不想查嗎？我已經盡我所能，查遍了葉穆鋅所有的信息，可就是沒有證據。”

“那就等！”林江夏沉著眸色：“等到葉穆鋅把狐貍尾巴露出來的那一天，我就不信，他能一輩子都不犯丁點兒錯誤。”

“等……”這個字仿佛刺激到葉城燁神經，他向后退了幾步，渾身無力的跌坐在病房挨著病床的那張軟質沙發上，肩膀無力的耷拉著，隨后，雙手手掌揉搓著本就略顯凌亂的發：“要等到什么時候？夏夏你知道葉穆鋅現在多大歲數了么？再等下去，恐怕還沒來得及找到證據，他就已經壽終正寢……”

隨后，他抬起頭來，猩紅著雙眼盯著林江夏：“夏夏，這種人，怎么能讓他壽終正寢？讓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平靜又安詳的等待死亡的降臨？讓他死后還留下偉大企業家的名聲？不行，絕不能讓那種事發生！”

林江夏凝視葉城燁那雙布滿紅絲的雙眸。

看得出他的矛盾。

一方面，葉穆鋅是他的養父，對他有養育之恩。而另一方面，他為了蘇可腹中的孩子，也為了馮一樹，不得不親手手刃葉穆鋅。

這種矛盾，幾乎在此間要拖垮面前男人的心態。

所以，他才會選擇最極端的方式，用黑火藥跟葉穆鋅同歸于盡。犧牲掉自己的命，算是償還了葉穆鋅的養育之恩，同時，殺死葉穆鋅，也算替可可腹中胎兒以及馮一樹復仇。

林江夏讀得懂他心底的那份壓力，也更加心疼他。

長長嘆了口氣，她輕輕抿著薄唇：“城燁，其實我比你更憎恨葉穆鋅，也恨不得能親手把他的腦袋摘下來，可……可我還是相信法律。”

“你還信！”葉城燁條件反射般的怒吼一聲：“如果法律有效的話，現在葉穆鋅應該在牢里才對，可……可現在他卻在五星級酒店里，享受著窖藏美酒！”

“我知道。”林江夏咬牙，微微垂眸：“但那不是法律的問題，是我們的問題。沒有能夠找到最直接的證據……”恍然想起什么般，忙不迭開口：“那晚，你黑了綠水酒店所有監控，沒有任何漏網之魚嗎？倘若有哪怕一兩個監控拍攝，或許就可以對葉穆鋅定罪了！”

這幾乎是一種類似于癡想的奢望。

果然，葉城燁輕輕搖了搖頭。

“不存在，那晚我是決定去犯罪，難道我會留下一個監控，拍攝下我自己的犯罪過程嗎？”

林江夏悠悠嘆了口氣，緩緩頷首：“我也知道，不可能存在那種東西，可總期盼著……能有奇跡出現。”

葉城燁起身，收拾了精神，視線也終于肯落在林江夏面頰上。

“夏夏，無論如何，希望你這次不要阻止我。”他邊說，邊走近病床。望著林江夏因為上次的大出血而蒼白的面色，他眸底的那份自責更加深刻：“那晚在綠水酒店，死的人應該是我，我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賺了好多。這次，就當是我償還給馮一樹的。我這個人，不想欠任何人人情。”

說話間，手輕輕摁在林江夏肩膀上，微微俯身：“你好好調理身體，我不希望可可的悲劇，在你身上重演。”

“如果你那么做了，可可的余生都將陷入絕望的悲劇中，你忍心那么對待可可么？”林江夏反手狠狠壓住葉城燁腕子，目光如炬般盯著他。

葉城燁晃過一絲猶豫，隨后苦笑：“也只能說，我跟可可有緣無分，我現在只希望她能快些把我忘了，找一個更好的。”

“城燁！”她生怕他就這樣離去，五指緊緊攥著他手腕：“你聽我說，上次的事，我可以原諒你。但這次，如果你真的去了，哪怕你殺了葉穆鋅，哪怕你也死了，我這一生都不會原諒你，我甚至不會去你的墓碑前看你，更加不會娶祭拜！”

葉城燁神色微頓。

很快，他捕捉到她這番話中的重點：“夏夏，上次的事，你真的，能夠原諒我么？”

語氣中掛著一絲難以置信。

林江夏抿唇，重重點了點頭：“是，只要你這次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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