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警員可要比預料中來的更早。

林江夏甚至沒來得及洗漱，還處在睡眼蒙松的狀態下，就不得不面對衣冠楚楚的警員。

“林女士您好，關于葉穆鋅的案子，還有一些細節我們希望能夠從你這里了解。”

淡如白開水一般的開場白。

她只輕輕點了點頭，眸底中帶著一絲不安，抬眸望向戰北恒。

戰北恒抓緊她手，讓她安心。

“戰先生，可以的話，請您回避一下。”警員語氣客氣。

“要么我在，要么你們走。”戰北恒嗓音極其決絕：“我不會離開病房半步。”

原本心間慌慌的林江夏，聽了這話，便仿佛是吃了定心丸一般。

輕輕呼了口氣。

盡管臉色難看，可警員也知道戰北的身份地位。

即便走法律程序，強行要求單獨詢問，只怕戰氏集團的律師團隊，也能找出幾十條拒絕的法理依據來。

警員抿住唇，翻開隨身攜帶的本子，取出鋼筆，做好一切記錄的準備，方才抬眸盯著林江夏。

“好了，現在請您詳細把當時在房間中所發生的一切描述出來。”還特意提醒：“千萬不要漏掉任何細節。”

林江夏怔然，微微蹙眉，那原本是她極力想要忘記的回憶。

攥緊粉拳，掌心中滲出細細汗珠來。

還未開口，戰北恒卻搶白說：“這就是你們要問的？”

“是。”警員在面對戰北恒時，多少還會有些心虛。

“葉城燁遞交給警局的視頻以及錄音，早已經能夠完全當時的情形，你們還有什么可問的。”戰北恒也知讓林江夏再復述當晚的情形，對她而言絕對是一種傷害，語氣中已然透露出強烈不滿來。

“雖然如此，可按照流程，我們必須要讓林女士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警員攤手聳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什么叫沒辦法的事。”對林江夏的擔憂，在此刻戰北恒心中被轉化成怒火，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警員衣襟，將他整個人提起來：“你們就從來也不照顧當事人的情緒么？”

小警員被嚇到臉色蒼白，忙抬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冒犯的意思。

“戰哥哥，戰哥哥你快放開人家！”林江夏心中慌張，忙欠身去拉住戰北恒衣襟，待他回眸望她時，她緊皺眉頭搖了搖頭說：“你別這樣，他沒做錯，你不能這樣對待無辜的人。”

是她眸底的懇求，觸動了戰北恒心弦。

他松開雙手，小警員面色蒼白的癱坐在沙發上，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戰北恒。

大概在他職業生涯中，還沒有見到這樣脾氣火爆的人。

“你回去，有任何問題，找我的律師談。”但戰北恒面色，仍舊十分難看。

小警員忙不迭點了點頭，起身要走。

“等一下。”林江夏卻喊住了他：“你繼續記錄吧，我會盡量把當時的每一個細節都講出來。”

“夏夏，你沒必要做這種事……”

“戰哥哥！”林江夏心煩意亂，打斷戰北恒話：“配合警方調查是我的義務，我該這么做的。”

隨后，她是鼓足勇氣，輕輕咬著下唇說：“戰哥哥你先出去吧，等這位警員先生做好筆錄，你再回來。”

“你自己可以嗎？”戰北恒眸底依舊擔憂。

為了使他安心，她努力扯出一絲微笑：“沒事的，大白天，我又不會做噩夢的。”

讓戰哥哥留在這里，遲早還是要跟小警員打起來。

見到林江夏眸底的決絕，戰北恒緩緩沉了口氣，凝重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時，陰颯颯目光在小警員面頰上停留了片刻。

無形的壓力和寒氣，讓小警員額間頓時滲出許多汗水來。

凝視幾秒鐘后，戰北恒才大踏步離開。沒有走遠，只在門外過廊上等候，點起一根香煙來。

戰北恒的離開，讓小警員如釋重負，長長呼了口氣，同時擦拭了額間汗水。

“戰先生可真是個危險的人物。”

“發生這種事，他只是心情不好而已。”林江夏抿唇，嗓音略顯沙啞的替戰北恒辯解：“任誰遇到這種事，都會發脾氣的吧。”

“可他卻對你很好。”小警員搖著頭說：“以前聽我們隊長提起，我還覺得不太相信。戰北恒先生那么兇神惡煞的人物，怎么可能會對女人溫柔體貼。不過，今天我算是親眼見證了呢！”

“你們隊長？”林江夏愕然，下意識問。

“準確的說是，前隊長。”小警員嘴角笑容顯得苦澀：“因為發生一點事，他被調到其他部門去了。不過，他可是我遇到過的最有魄力，也最正直的隊長了。欸，可惜了……”

林江夏的心狂跳，只覺面頰上火辣辣的燙。

“他有對你們說，為什么會被調走嗎？”她幾乎不敢在這時候直視小警員，低著頭，嗓音也幾乎細不可聞。

小警員用筆頭杵著下巴，思量了片刻，搖頭說：“他什么都沒說，不過我聽說他因為一件案子受了很重的傷，沒辦法繼續留在刑jing隊從事高危險的工作。”

胡大叔他，什么都沒有說？

林江夏深呼吸，隨后長長呼了口氣：“他是個很不錯的人。”

只可惜，葉穆鋅死了，他的死，也自然把福祿寺犯罪集團的秘密一同帶走。

到此刻，她才想到，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她要怎么去面對胡大叔。

胡大叔，一定會很失望的吧。畢竟真相本來觸手可及，也甚至可以借機把福祿寺犯罪集團一網打盡，可……因為她把醒酒器砸下去的動作，讓這一切都戛然而止。

“隊長常常提起您呢！”小警員眸底閃耀出一絲興奮的光來：“每次提到您，隊長的話總是特別多。那時我們隊里的人還經常調侃，說隊長是迷上您了，畢竟，他還從來沒對任何女人這么有興趣呢！”

林江夏的心一抽一抽的痛，勉強抿住唇瓣：“好了，讓我們繼續筆錄吧。”

“啊，對了！”小警員拍了腦門：“差點兒把正事兒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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