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沒有想到，周豪陽聽到徐孫氏已經(jīng)招供的消息后，竟然是擔心她是否被用刑逼供。
  周豪陽憤然道：“你們不要為難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李岱淵玩味的看著周豪陽，沉聲道：“既然如此，周將軍便從實招來吧，也免得徐夫人受到牽連。”
  “哈哈哈！事已至此本將軍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便都說給你們又如何！”周豪陽豪邁的說道：“只是少監(jiān)大人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周將軍請說！”李岱淵鄭重其事的應(yīng)道。
  “徐夫人并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周某招供之后，你們不能為難徐夫人！”周豪陽斬釘截鐵的說道：“否則周某一個字也不會在透露了。”
  “好，本官答應(yīng)你，巡訪使司不會為難徐夫人。”李岱淵微微頷首鄭重說道。
  此時，在側(cè)室的徐孫氏將周豪陽的話全部聽得清楚，凄然的表情越發(fā)復(fù)雜，有羞愧、有悲切、有悔恨、更有滿腔的怨念。
  “本將軍因為傾慕徐夫人，所以想要除掉徐升康，之后再想辦法追求徐夫人，讓她下嫁于我。”周豪陽徐徐說道：“所以我設(shè)計了這個計策，希望險中求勝洗脫殺人的罪名，沒想到被少監(jiān)大人識破了我的計策。”
  “若是沒人發(fā)現(xiàn)徐升康身上的傷口與周將軍的佩刀不符，該如何？”李岱淵問道。
  周豪陽苦笑道：“這個好辦，若是一直沒有人發(fā)現(xiàn)，我自己就會提出質(zhì)疑，要求三法司對傷口進行復(fù)檢。”
  “就算三法司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端倪，但他們始終不可能找到那個所謂的兇手，屆時周將軍又該如何？”李岱淵接著問道。
  周豪陽繼續(xù)笑道：“這一點我也已經(jīng)想到了，我收買了一個愿意頂罪的人，在他那里準備了帶血的短刃和血衣，只等合適的時機故意暴露行蹤，以便三法司能夠抓到他，屆時我就將洗脫殺人的罪名。”
  “周將軍如此大費周章的原因是什么？”
  “徐升康這個人向來謹慎，總是有得力的侍衛(wèi)守在身邊，再加上他武藝高強，十數(shù)個高手都不能近身。只有在他酒醉之時才可能下手，故此才不得不設(shè)下這個金蟬脫殼的計策。”
  “周將軍的計劃果真是縝密過人，可惜周將軍的才智沒有用到該用的地方。”李岱淵不無遺憾的說道：“徐將軍從來就沒有察覺周將軍和徐夫人之間的私情嗎？”
  “哼……我不是說過了嗎？”周豪陽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只是我自己覬覦徐夫人，她根本就不知情，何來私情之說。”
  “周將軍是否想看一看徐夫人的供狀？”李岱淵接著問道。
  徐孫氏在側(cè)室聽到李岱淵的話，倏然一震，掙扎著想要起身喊叫，卻被察事束縛著，只能是無力的扭動著弱不禁風的身體，掙扎了一陣，除了被束縛的手腳十分吃痛，并沒有任何作用，無奈之下只能頹然無力的癱在原地，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少監(jiān)大人，我不是說過了，徐夫人她一個弱女子，來這閻羅殿一般的巡院獄，恐怕早就嚇破了膽，不管她說了些什么都是做不了數(shù)的。”周豪陽堅定的說道：“大人只需要將我的供詞上報陛下即可，大人破了懸案，到陛下那領(lǐng)賞。我給徐升康償命，金吾衛(wèi)和羽林衛(wèi)的沖突也可以化解，大家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呢！徐夫人的供狀我也不想去看，就還請大人銷毀了吧。周家日后必有重謝。”
  側(cè)室的徐孫氏聞言，已經(jīng)是泣不成聲，幾欲昏厥。
  李岱淵語氣緩和了不少，好似尋常聊天的口氣說道：“周將軍怎么會覺得徐將軍不在了，徐夫人就會和你在一起呢？”
  “徐夫人娘家是大盛有名的商賈巨富，徐升康娶她完全是看重她的家資，這些年來也多虧了孫家的資助，讓他平步青云。”周豪陽無奈說道：“可是徐升康他根本就不愛徐夫人，徐夫人和他在一起也并不幸福，而且徐升康嗜酒，時常酒后失德打罵徐夫人。所以就算徐夫人不能接受我的求愛，相信只要徐升康不在了，她一定能過得幸福快樂。”
  “這一次若是徐夫人能夠全身而退，想必徐夫人便可以重獲新生了，是嗎？”李岱淵表情凝重，誠懇的問道。
  周豪陽聞言，一躬到底乞求道：“還請少監(jiān)大人成全！周某永生不忘少監(jiān)大人的大恩。”
  李岱淵沉默不語，只是沖著周豪陽微微頷首，以示回應(yīng)。
  周豪陽心領(lǐng)神會，懇切感念道：“謝大人！”
  之后，周豪陽在供狀上簽字畫押，肆意張狂的大笑著被押回了監(jiān)牢之中。
  隨后，李岱淵來到側(cè)室，將之前徐孫氏的供狀丟在她的腳邊，寒聲道：“剛剛的一切你都聽到了，日后好自為之吧！”
  徐孫氏雙眼無神，兀自不住的嗚咽，已經(jīng)失聲，明明才死中得活，卻始終沒能平復(fù)心情，沉浸在復(fù)雜不堪的心境之中。
  李岱淵銳利的星眸睨著徐孫氏，似是看著一個失去了靈魂的行尸走肉，輕嘆一聲拂袖而去。
  “大人，真的要放過徐孫氏嗎？”程夭夭跟上李岱淵關(guān)切的問道：“在前朝和奸夫謀殺親夫的婦人可是要處以凌遲之刑的。”
  李岱淵沉默半晌，跟著認真的對程夭夭說道：“既然周將軍愿意認罪，此事便到此為止吧，否則繼續(xù)糾纏下去，羽林衛(wèi)和金吾衛(wèi)之間的齟齬將越來越深，恐怕會危及玄都的安危。”
  “想必周將軍認罪之后，涼國公也不好再繼續(xù)追究下去了。”于寶祥跟著說道。
  程夭夭所想的始終是案件本身，此時聽了二人的話，這才想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節(jié)，心情復(fù)雜的默然點了點頭。
  之后，李岱淵將案件的經(jīng)過甘結(jié)成冊，連同周豪陽的供詞一起上奏皇帝。
  最終，經(jīng)由三法司合議，維持了刑部斬監(jiān)候的原判。與前次不同的是，這次的判罰控辯雙方都沒有提出異議。
  至于待到明年秋天，皇帝在勾決死刑犯的時候會不會手下留情，亦或者是會不會遇到大赦，那就要看周豪陽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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