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身體像是被碾壓過一般，全身上下都痛得要命。瓏葉顫抖著，勉強睜開眼。

        入目是華麗的金紅刺繡帳幔，凌霄花姿態妍麗，爭相盛放。她轉頭，一個面容清秀的小丫鬟正守在床邊，見她睜眼，驚喜道：“姑娘，你終于醒了！軟紅這就去請大夫！”

        瓏葉皺眉，枕邊的銀色發絲讓她心下一定，看來并沒有穿到別人身上，可眼下又是怎么回事？出現在此恐怕是塞壬的主意，可她怎會昏迷過去？

        “這是你不聽話的懲罰哦~~”

        腦海中突然傳入一個嬌媚的聲音，瓏葉渾身一震：“你……”

        不再接近大海是她自己暗暗在心底下的決定，從未訴諸于口。這人，這人怎會知曉？

        不，她不是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瓏葉咬牙暗恨。

        塞壬輕笑：“我不是說了么？真情之心啊！”

        “不可能！”

        “不答應的話，以后會更痛哦~~”

        瓏葉怒極：“總之你休想如愿！”

        她氣憤之下，也不愿再繼續躺著，一手撐著床硬是坐了起來，翻身便要下床。這時一個年約二十的姑娘正推門進來，見她如此，忙上前扶住她：“姑娘何必著急下床？我觀你氣色不佳，又昏迷多日，還是先休息休息的好，大夫很快就來。”

        瓏葉偷眼打量這姑娘，見她黛眉杏眸，嬌美動人，兼之衣裙華麗，絕非那小丫鬟可比。不禁猜測這便是救了自己的人，遂道：“蒙姑娘相救，大恩已是難以報答，又怎好再……”

        她一句話沒說完，忽覺胸悶氣喘，捂著胸口咳嗽起來。那姑娘嘆了口氣：“瞧瞧你，如今這模樣，可不必再逞強了。只管好生歇息著便是。”

        瓏葉只好點了點頭，在她的幫助下重新躺好。現下她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貿然出去，恐怕也不好。

        那姑娘便微笑起來：“我叫凌霄，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瓏葉忍不住看了一眼帳上繡的凌霄花，才道：“我叫瓏葉，咳咳，多謝凌霄姑娘。”

        “原來是龍姑娘，”適逢丫鬟軟紅領著大夫進門，凌霄轉身，客客氣氣地道，“林大夫，還要麻煩您為龍姑娘看診。”

        瓏葉嘴角抽了抽，很想說：我不姓龍。可她初來乍到，尚不清楚狀況，也不知自己的姓氏會不會帶來麻煩，只好閉口不言。

        老大夫撫須笑了笑：“何必客氣。”

        軟紅便上前將瓏葉的手從錦被下拿出來，又在上面覆了塊絲緞繡帕，這才請大夫把脈。

        林大夫診過脈，便道：“這位姑娘已無大礙，只是之前在水中浸泡太久，受了寒氣，須得開副方子調養一下才好。”

        凌霄點頭：“那就勞煩林大夫了。”

        軟紅引著林大夫出去，屋里又只剩下瓏葉凌霄兩人。

        瓏葉倒不以為意，她的修為尚在，昏迷只是因為塞壬作祟，身體卻是無礙的。想自己到了哪個世界，好避開主角，卻又不記得凌霄是哪部作品里的，也許只是和主角有交集？

        她有心打聽，遂笑道：“真是麻煩凌霄姑娘了，我之前被人陷害落水，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呢。”

        “好人長壽，姑娘福大命大，哪里會死呢，可不能說這么不吉利的話，”凌霄笑容溫婉，“龍姑娘只管在此休息，不必擔憂什么。”

        瓏葉聽著這一聲聲的“龍姑娘”，心里別扭的很，總感覺對方是在喚小龍女似的，“凌霄姑娘救命之恩，瓏葉感激非常。如今姑娘也不必這么客氣，叫我瓏葉便是。”

        凌霄一怔，點點頭：“好，那瓏葉喚我凌霄便好。”

        “敢問凌霄，如今我們卻是在何處？”

        凌霄面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聲音也弱了下來：“這里是紅袖苑，呃，也就是京城最大的青樓。我，我只為救人一命，并沒有別的意思。姑娘若是介意，今日離開也可。”

        京城？青樓？

        瓏葉倒不介意，眼前的姑娘畢竟是一片好心。只是這么一來，她卻更加糊涂了，自己到底是在哪？

        “不，凌霄能救下我，我心中十分感激。”瓏葉忙道。

        凌霄細細瞧她，見她確實毫無芥蒂，心中不禁生出幾分喜歡：“瓏葉如此性情，倒叫凌霄佩服了。”

        一時兩人相談甚歡，期間瓏葉百般詢問，旁敲側擊，也還是沒弄懂自己到了哪里。只知道自己當初是落在了京城的河里，被買衣裳路過的凌霄軟紅救起，昏迷一天后醒來。凌霄雖是凡人，不過這個世界倒有修仙一說，凌霄本人對傳聞中的蜀山派也很是向往。

        蜀山。

        仙劍。

        想起仙劍那復雜的好感度和凌亂的感情線，瓏葉一陣頭痛。時隔久遠，她已不記得哪些仙劍主角到過京城，只得暫時按下不提，靜待身體好全。

        這日軟紅又來照看瓏葉，喂她喝藥。兩人閑聊間，小丫鬟清秀的臉上也帶出了些許埋怨：“姑娘真是的，我常勸她多為自己打算打算。縱是沒人肯娶她為妻，自己攢些銀錢贖了身也是好的，何苦待在這紅袖苑里每日笑臉迎客？偏她認定了那方書生是個良人，就是不聽勸。真真叫人可恨！”

        這些天來兩人雖已十分熟悉，卻是第一次提起這種話題，瓏葉頗覺尷尬，無奈地笑了笑：“你又是因何覺得那位方姓書生不好？”

        “哼！都說才子風流，哪有長情的？”軟紅不屑地道，“再說那方旭生一貧如洗，若是考上了，為圖富貴怕也要另娶，到時哪里還記得我們家姑娘？要我說，姑娘就算入了周家門給赤炎公子做個小妾，也比跟著方旭生強！”

        瓏葉喝完了苦澀的藥汁，沉思片刻：“話也不能這么說，凌霄既然如此堅持，想必也是看中了方公子不會負她。”

        軟紅聽她此言，氣得差點把碗摔在地上：“怎么瓏葉姑娘你也這么說！你是不知道，我們姑娘多年的積蓄都花在那書生身上了。那書生只會甜言蜜語，他若真為姑娘打算，怎會每次來都拿姑娘的錢？”

        “是這樣么？”

        “怎么不是？”軟紅氣憤道，“姑娘這些年攢的銀錢花完了，昔日客人送的金釵玉簪也當掉了好多，為了讓媽媽同意見他，還得孝敬媽媽不少。眼看著姑娘的身家越來越少，我……”

        “軟紅！你亂說什么呢！”

        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厲喝，瓏葉抬眼，一襲鵝黃繡花羅裙的凌霄正站在珍珠簾邊，面上有著微微怒意。

        軟紅連忙跪在地上，不住告饒。

        凌霄只是冷著臉不說話。

        瓏葉見狀，心里倒是有些過意不去。雖說聽到這等事并不是她本意，但若非她巧言誘哄想要探聽消息，使得小丫鬟降低了戒心，她也未必會把方旭生之事說出來。說到底，這也不是軟紅的錯。

        軟紅仍跪在地上，淚水大顆大顆地砸下來，很快洇濕了裙角。瓏葉心下一陣愧疚，出言道：“凌霄姑娘，我觀軟紅說這話也是一心為你考慮，倒是難得的護主……”

        凌霄冷笑一聲：“我可伺候不起這等護主的丫鬟！龍姑娘，既然你覺得她好，不如就帶了她去，讓她好好護你！”

        瓏葉聞言大驚。

        她雖和凌霄相見不過幾面，卻知她性子溫婉，總是為別人考慮。如今竟然這般說話，她一個外人也就罷了，軟紅可是服侍了她多年的丫鬟……

        軟紅聽了這話，不禁大哭出聲，伏在地上不住叩頭，直撞得額上滿是鮮血。

        “姑娘，姑娘你不要軟紅了嗎？軟紅知錯了……”

        她哭得甚是可憐，凌霄看著她，眸中掠過一絲不忍之色。然而轉眼間便冷下來，嫌棄地道：“別在我的屋子里磕頭，弄得地上都是血，臟死了。”

        瓏葉翻身下床，拱手道：“這幾日多有叨擾，讓姑娘費心了。瓏葉這就離開，救命之恩，來日再報。”她垂眸看著自己身上的湖綠長裙，又道：“這身衣裳想必姑娘也不會再要，瓏葉過幾日必會賠償。”

        “你那身奇怪的衣裳早就被我燒了，”凌霄漠然道，“不送。”

        瓏葉雖覺可惜，也沒有多說什么。

        臨走前，她擔心地看了軟紅一眼。到底是沒有出聲求情，只怕凌霄盛怒之下，她的求情會給小丫頭帶來更重的懲罰。

        她走到院里，此時雖是白日，卻也有不少人來來去去，更有甚者，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摟抱、調戲少女。瓏葉看得心煩，一轉身，一個面相猥瑣的肥胖男子已走到她面前：“喲！長得倒挺標致，好像以前沒見過。你是新來的小妞吧？□□了嗎？”

        瓏葉神色一冷，指尖燃起一簇火焰，直接燒掉了他的眉毛胡子：“再敢胡言亂語，我就要你的命！”

        想起那騙人錢財的方旭生，瓏葉心下更惱。

        那男子嚇得向后一縮，倒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

        瓏葉也不管她，直接走了出去。

        外面天氣不錯，微風吹拂，甚是愜意。連焦躁的心情也舒緩了幾分，她深深呼吸了一下，看著滿街喧鬧，不禁皺起眉。

        以后，可怎么辦呢？

        以前有玄霄、有澄田家，她什么也不用擔心，如今她身處異界，卻該如何謀生？況且她還欠著凌霄的恩情，凌霄缺錢，給錢是個好主意，可她身上分文也無。

        瓏葉思索良久，無法可解。她沿街走著，希望能尋到一份工作，正四處看著，忽見那邊墻上貼著一張告示。

        她走過去。

        相國府需要兩名護院，要求武藝高強、心志純良，至少在總管手下能走上一百招。

        瓏葉摸了摸鼻子，好像、似乎、大概，沒要求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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