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我還以為我已經魂歸西天了，沒想到還活著。”孽升卿將自己的身體檢查一番，笑著說道。

        “有一句話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就你這樣的惡妖，我看至少能活千萬年。”九野玄打趣道。

        “那感情好，說不定只要活得久，有一天我也能當上妖中之王。”孽升卿說。

        “他怎么樣？”清川云看著昏迷中的肆觴弦。

        “當然是沒命了，就他那點修為，已是□□凡胎，被他兄弟一劍刺中了心臟，還能活？”孽升卿說。

        九野玄探了探肆觴弦的鼻息和心跳，說道：“死了，還沒完全死，有救。”

        “真是命大。”孽升卿雙手交叉，斜著身子看向躺在地上的肆觴弦。

        九野玄查看肆觴弦的傷口，繼續說道：“多年未見，衾玉的劍術大為長進，恐怕如今鮮有對手，如果他的劍再偏離秋毫，我們再來遲一步，肆觴弦就真的沒命了，還好，肆觴弦的運氣不算太差。”

        “此地不宜久留，我看還是先行離開為好。”清川云說道。

        “等一下，”九野玄側耳傾聽，說道：“有人！”

        霎時，孽升卿立即躺回原地裝死，九野玄與清川云隱身以待。

        這時，一個人影悄悄側身溜進房間，直奔肆觴弦，只見他凝視著肆觴弦的臉龐，冷笑道：“沒想到，衾玉真的把你殺了。野泉，你可知道，這些年，我最恨的人就是你，因為和你分享這同一張臉而感到恥辱，無數次想要將你殺之而后快。不過，現在想想，我還得感謝你，因為你，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不要變成下一個你，因為你，我才成為了今天的冷溪月。現在，你死了，我也徹底解脫了。看在我們是孿生兄弟的份上，看在我們曾同食共寢幾年的份上，我替你收尸，放心，我會把你和你的京墨葬在一處，你不用謝我。”

        說著，冷溪月手中燃起一團青色的火焰，對著肆觴弦扔去。

        九野玄忙將肆觴弦一把拉起，抱入懷中，對著清川云說道：“你對付他，我們先撤。”

        “是你們，你們誰也別想走。”冷溪月頓時怒氣高漲，拔劍刺殺而來。

        清川云以劍鞘抵擋，并不戀戰，掩護著九野玄和肆觴弦離開。

        冷溪月糾纏不休，哪肯輕易的放過清川云，躺在地上的孽升卿見狀，抓準時機，從袖中放出靈蛇，毫無防備的冷溪月頓時被靈蛇咬住，不等他弄清楚是什么狀況，已經昏迷倒地。

        孽升卿一骨碌的從地上爬起，笑著說道：“關鍵時刻，還得看我孽升卿。”

        “帶路。”清川云說道。

        “如果沒有我，你可怎么辦？”孽升卿撇了撇嘴，大搖大擺的向屋外走去，只是很快就退了回來，躲在清川云的身后。

        清川云向屋外走去，只見古凌爍帶著一眾孟章氏子弟在屋外嚴陣以待，衾玉跟在離婁身后緩緩走到眾人之前。

        “你們當宛丘古城是什么地方，豈能讓你們這些妖魔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古凌爍說道。

        清川云靜靜地看著離婁，兩人四目相對，靜默許久。

        終于，“讓他走，”離婁開口說道：“我們之間終有一戰，不過不是現在，也不是在這里。”

        古凌爍還想說些什么，但看看離婁又看看衾玉，終是沉默著轉身，為清川云讓開了一條道路。

        孽升卿得意的向古凌爍做出鬼臉，古凌爍敢怒不敢言，強忍著滿腔怒氣，圓圓的腦袋上，睜的銅鈴大的眼珠子，眼看就要掉落下來。

        “他留下來。”離婁指著孽升卿。

        孽升卿頓時嚇得一激靈，緊抓著清川云的衣袖。

        “我不管他以前做了什么，現在，他是我的人。”清川云說道。

        “我希望你不會因此而后悔。”離婁說著轉身離去。

        “他們真的就這樣放我們走了，不會是有什么陷阱吧？這可是整個妖界都聞之喪膽的地方，從來沒有一只妖能夠活著從這里走出來。”走出宛丘古城，孽升卿環視四周，不敢相信的說道。

        “放心吧，現在還不是他們動手的時機。”

        “如果生命到了盡頭，你會做什么？”孽升卿忽然說道。

        “和我兄弟一起看看人間的太陽。”

        “我想去見一個人。”

        “我陪你。”清川云說道。

        孽升卿看著清川云，笑道：“你是怕我跑了，沒人給你帶路嗎？”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清川云回答。

        “你這個魔，還真是和別的魔不太一樣。”孽升卿說道。

        孽升卿帶著清川云來到昆侖山下的蘭溪鎮，在一家茶館中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看著對面城墻腳下的一個攤位，攤位旁的旗幟上寫著“免費治病”，攤位上坐著一位白發老翁，他正在給一位骨瘦如柴的老叟看病，他的周圍，一群頑童正在嬉戲，偶爾趴在他的身上，拉拉他的衣袖，扯扯他的胡須。

        “他就是你要見的人？”清川云看著白發老翁說道。

        “是！”孽升卿一反往常的嚴肅和安靜。

        “我們已經在這里坐了三個時辰，你什么時候上前和他打招呼？”

        “能夠這樣靜靜地看看他就挺好。”

        清川云坐在孽升卿的對面，靜靜地喝茶，陽光落在桌面上，窗外人聲鼎沸，人來人往。

        日暮時，那幾位頑童忽然圍住老翁，他們如同一群麻雀，嘰嘰喳喳的幫老翁收拾攤位，幫老翁拿著東西，簇擁著老翁走上街頭，老翁從街上賣糖葫蘆的攤販手中買了糖葫蘆分給頑童們，頑童們頓時笑容滿面，打打鬧鬧的消失在人群之中。

        孽升卿看著老翁消失的方向，說道：“我們走吧。”

        “走吧，去看看肆觴弦怎么樣了。”清川云說道。

        “你怎么不問我他是誰？”路上，孽升卿說。

        “他是誰？”清川云問。

        “他就是上次我和你講的故事中，那位想成為人類的妖，也是我的兄長。”

        “嗯。”清川云回答。

        “看到他現在的生活，我也就放心了。”

        “如果我是你的兄長，一定十分想看看你。”

        “他是不會原諒我的，況且，他早已不記得我是誰了。”

        “既然他早已不記得你是誰，為什么不敢去見他？”

        “下次，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我會找一個晴天，在陽光下去見他，現在，”孽升卿看向清川云“我心中的冰雪還沒有融化，身上的血污還沒清理干凈。”

        說著，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忽然，清川云身體涌現出大量幽藍的霧氣，眉心浮現出奇異圖紋。

        孽升卿驚詫的連聲喊道：“清川云、清川云……”

        清川云回過頭來，他雙眼幽深，眼中源源不斷的涌出幽藍的濃云，逐漸將他整個的包裹，他仿佛失去了意識，茫然的向孽升卿靠近。

        孽升卿下意識的后退，清川云迅速逼近，濃云眼看著就要將孽升卿吞噬。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惡妖，你竟敢暗算我，今天，我就要除掉你這個禍害。”

        孽升卿聞聲看去，只見身后冷溪月持劍向他逼殺而來。

        孽升卿心想：“完了完了，屋漏偏逢雨夾雪，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電光石火之間，孽升卿完全沒有看清具體發生了什么事，只見冷溪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無法動彈，再看清川云，他已完全被幽藍的云霧包裹，正向他撲來。

        孽升卿慌亂的喊道：“九野玄、肆觴弦、蒼，快來救救我。”

        喊道蒼時，清川云忽然靜止不動。

        “蒼、蒼、蒼……”孽升卿一邊喊，一邊后退，袖中靈蛇悄悄探出腦袋。

        “道噬洪荒·祭蒼。”清川云仰起頭，楠楠說道，眼中霧氣逐漸退去，恢復一片澄明。

        “收起你的靈蛇，走吧~”清川云仿佛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樣，轉身向前走去。

        孽升卿遲疑的跟在清川云身后，好奇的問道：“你剛剛是怎么回事？”

        “在人間行走，為了不暴露本性，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壓制了自己的魔性，偽裝成人，時間長了，不知不覺中，我好像忘了自己原來的樣子，也忘了壓制自己的魔性，剛剛不過是我一時大意，讓魔性暴露罷了。”

        “你魔性爆發時，你還記得你自己嗎？”

        清川云沉默良久，然后說道：“當我是魔時，就不再是人了。”

        “真是奇怪，我們我們明明是妖魔，為什么都要裝作是人呢？”

        清川云沒有回答，他看著躺在地上的冷溪月說道：“他死了？”

        “他死了，我們可就惹上大麻煩了。”孽升卿緊張的說道。

        “你帶上他，我們去找九野玄。”清川云說著御劍飛向空中。

        “喂，沒有我帶路，你知道九野玄在哪兒嗎？”孽升卿抓起地上的冷溪月，緊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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