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柳暗花明曲折路,師徒剛相聚,又開始做局了
此時時間已經是五月多,由春轉夏,距離白老爺所說的,元宵節前在南京火車站附近的天翔賓館匯合,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
三叔心知白老爺他們可能已經離開南京,不過還是懷著僥幸的心理,去那邊看一看。
火車轟隆隆往東而行,天氣已經比較炎熱,那時候的火車上,還沒有空調,只在車上安裝了搖頭吊扇,嗡嗡響著,吹著火車里面難聞的氣味。
車窗外面的田野,早已一片綠幽幽。
三叔卻還清晰記得,他從蕪湖逃往元山縣的那段時間,饑寒交加,凍得要命,仿佛那些日子,就在昨天。
昨天寒冷,今天炎熱,世事無常,應該在心里做好一切準備。
也應該做好找不到白老爺的思想準備。
三叔就想,要是在南京找不到白老爺,他就回廣州,在廣州那邊混,廣州那邊有鄭天祁,鄭天祁應該會看在白老爺的面子上,照顧一下他,總好必過在南京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
坐了大約十個小時的火車,終于來到了南京站。
出來火車站,時間已經很晚,天色蒙蒙暗,只見這里人來人往,進進出出不少乘客。
火車站外面的廣場,有幾個大燈,照射著昏暗的燈光。
廣場周邊,停放著不少車輛,有軌電車、天津大發牌黃色面包車、腳踏三輪車、自行車等等。廣場中間人來人往,或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或拖家帶口。
三叔出了火車站,立即去外面找了個小飯館,吃飽了,然后再四處去打聽天翔賓館。
一打聽,這才知道,原來天翔賓館就在前面不遠處,只要穿過這一條街,就能找到。
三叔沿著昏暗的路燈,一路找尋過去。
走了大概十來分鐘,終于找到了天翔賓館。
這賓館很簡陋,外面一個牌子,掛著“天翔賓館”的字樣。門外停放著零星幾輛自行車。對面樓房面前,有個大廣告牌,廣告牌之上,寫著“北京牌彩色、黑白電視機,中國第一個生產電視機的廠家”的字樣。廣告牌的背景,是當時很潮流的唐老鴨和米老鼠。
除此之外,街道上一片蕭條。
三叔走了進去,環視一眼,只見這里老舊無比。一個中年婦女,正坐在前臺上,看著墻壁上放著的一臺黑白電視機。電視機上播放的是《廬山戀》。中年婦女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看得津津有味。
三叔走到前臺,說了一聲“您好”,她這才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我三叔,問:
“請問你是要住宿嗎?”
三叔問:“請問你們這店里有沒有住著一個老人,名字叫白敬玄,和我差不多高,瘦瘦的,頭發發白。他應該是除夕前后,過來這邊住的。”
那中年婦女一聽這話,立即恍然大悟,說道:
“你說的是白老先生嗎?”
“他和一個小伙子,在我們店里住了好久呢,過年的時候就來住了,不過兩個星期前走了。”
三叔聽了這話,不由嘆氣,這恐怕就是命。
白老爺已經在這邊等了他足夠久,可是他卻因為身邊一些瑣事牽絆著,導致遲遲沒能來匯合。
三叔正惆悵著,這時候,那中年婦女問:“你是不是叫朱玉袁?”
三叔連忙點頭,說:“是啊,我就是朱玉袁!”
中年婦女這時候拿出一封信,說:
“白老先生在這邊住了這么久,人很好,和我很熟,他走之前留下了一封信,對我說,要是你來了,就將這封信轉交給你。”
三叔連忙接過信,說:“謝謝你了!”
然后將信封撕開,取出信紙來看。
只見上面只有一句話:
玉袁,我們還在南京,不過挪窩了,在新街口轉盤廣場附近的一家賓館住,那賓館名叫富康賓館。
三叔看到這封信,立即喜不自勝。
沒想到白老爺他們還沒走,真是的太好了!
他恨不得立即飛到新街口,飛到富康賓館,和他師父匯合。
不過此時時間已晚,而且他一個外地人,對南京不熟悉,所以就打算,在天翔賓館住一晚,等第二天早上,再去新街口找白老爺。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三叔起了個大早,洗漱好,帶上行李,在前臺退了房,并且向那個中年婦女問了路,然后便直奔新街口廣場。
兜兜轉轉好一段時間,直到中午,三叔終于來到了新街口廣場。
只見這里有一個十字路口,十字路口中間有個“轉盤”,車輛經過十字路口,都要經過那轉盤,就像是轉盤轉動起來那樣,所以這邊也被人稱作“轉盤廣場”。
那時候的路面沒有那么多機動車,交通狀況很好,路面甚至有些空曠。
白色的有軌電車、雙層的巴士、青色的出租車、黃色的天津大發,也俗稱“黃蟲”,以及各種款式的小轎車,單車,三輪車,等等,在這個十字路口,來來往往,但卻不擁擠。
廣場周圍,是商用住宅一體的老舊樓房,樓房矮的只有三四層,高的七八層,大多數樓頂都用黑色瓦磚,建成“人”字形的屋頂,以作雨季排水之用。
在這新街口廣場附近,最顯眼的,莫過于不遠處的金陵飯店,高達110米的巨大白色樓體,是當時國內的第一高樓,也是南京人民的驕傲。
而且這樓是83年才竣工的,三叔去南京那會兒,是85年,才過去兩年,正是金陵飯店最為風光的時候。飯店門外,停放著各種豪華小轎車,有錢人進進出出,讓人羨慕不已。
三叔仰望了金陵飯店好一會兒,這才開始去尋找富康賓館。
他只知道富康賓館在這附近,卻不知道具體在什么位置。
所以便找了個大叔問路,大叔指了指十字路口對面,所:“一直走就是。”
三叔過了對面,一直走,走了好一會兒,卻沒看見富康賓館,這才發覺不對勁,又問了個路過的大媽,那大媽卻說富康賓館在后面,過了十字路口,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
三叔驚訝,這大媽和大叔所說的話,竟然完全相反。
無奈只好往回走,又浪費了大半個鐘,終于找到了富康賓館。
至今三叔依舊想不明白,為什么那大叔要騙他,給他指相反的路。
三叔來到富康賓館,說明來由,是來找白敬玄的,那年輕漂亮的前臺妹子,查了一下開房記錄,便告訴三叔,他們在409號房間。
三叔說了聲謝謝,然后便上去四樓,來到409號房間。
敲了敲門。
篤篤篤!
屋內傳來熟悉的聲音:“誰啊?”
那聲音蒼老而深沉,穩重而蒼勁,三叔一聽到這聲音,心中就一股莫名的感動。
他連忙說道:“是我,玉袁。”
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
只見一個老人,出現在三叔面前。
老人看到三叔,立即面露動容,雙眼通紅,嘴唇微微顫抖了起來。
一老一少,就這么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四目相對。
空氣沉默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
白老爺一拳打在了三叔的肩膀上,說:
“死撲街啊!怎么這么遲才來!”
三叔正想解釋,白老爺卻一把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背部,說道:
“來了就好,先進來吧,什么都別說!”
三叔連忙帶著行李進去,白老爺又招呼道:“吃飯沒有?”
三叔連忙說:“還沒吃,今早一直在找富康賓館,被一個大叔莫名其妙指了相反的路,結果這才這么遲才來到這里。”
白老爺呵呵一笑,說:“或許他就是想抓弄一下你。待會兒帶你去吃飯。”
三叔問:“其他三位師兄呢?”
白老爺不由嘆氣一聲,說:“哎,你還不知道嗎?”
“長征和光慶被抓了。”
“長征為了給我們爭取逃跑的時間,擋住條子,結果被條子開槍打了一槍,受了傷,光慶則是在逃亡的過程中,不小心露了底,被條子逮住了。”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樣了。”
“恐怕都不會輕判,至少十年以上。”
三叔聽了這話,不由唏噓。
“長征叔已經四十多了,再過十年,那就是五十多,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年…”
白老爺呵呵一笑,“長征的情況算好了,至少他已經有兒有女,有了香火,出來之后有人養老。光慶就慘了,他現在二十來歲,十年之后就是三十來歲,人生之中最好的年華,也就是二十歲到三十歲這段時間,他都要在監獄里頭蹲著。”
“等他出來之后,他已經老了,要找老婆,恐怕都不容易。”
三叔聽著,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感受。
說真的,他也很怕被抓進去,這一路走來,他不止一次想著,賺了錢就收手。
可是總是又鬼使神差,莫名其妙,繼續走上撈偏這一條道路,就好像這玩意兒是毒品那樣,能夠讓人成癮。
江湖上說“一入偏門深似海”,恐怕就是這個原因。
白老爺這時又說:“所以說,做我們這一行的,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小心駛得萬年船,一次不小心,可能就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在蕪湖那會兒,其實是我對不住長征和光慶,我只想著早點將大家洗白,卻不曾想林微音家族的水這么深,一下子就牽動了條子,展開了雷霆行動,結果我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三叔嘆氣說:“師父,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您也不用那么愧疚,這其實都是命。”
“對了,躍才呢?”
一提到張躍才,白老爺就立即掃去臉上的愁云,轉而一笑,說:
“躍才去踩場地了,待會兒應該就會回來,等他回來我們再一起去吃午飯。”
“踩場地?”三叔有些驚訝,踩場地一般是布局撒網的第一步,“師父您準備做局嗎?”
白老爺點點頭,“嗯,我們準備做一個局,裝一個暴發戶。”
“本來我還愁著人手不夠,沒想到你就來了!”
“你是及時雨啊,玉袁!”
三叔忙問:“師父,您正在做什么局?”
白老爺正在布什么局?
請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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