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處理完身后事,去找白老爺,卻在中途遇上曾經的“小冤家”
三叔從聶小紅那邊拿到了白老爺?shù)穆?lián)系地址,不過并未立即就趕往武漢。
因為當時已經接近年關,三叔再三考慮之后,最終決定陪他的岳母李愛英過完年之后,再出發(fā)去往武漢。
遙想上一年過年的情形,還歷歷在目,那時候林微音住在廣州骨科醫(yī)院昏迷不醒,李愛英有些迷信,不但在病房門口貼了對聯(lián),還特意讓三叔去買了炮竹和香燭,在醫(yī)院大門口外燒了炮竹,上了香火,趕走一年的晦氣。
只可惜那些炮竹和香火,都未能起到什么作用,此后林微音昏迷了大半年時間,醒來之后卻又落下渾身的后遺癥,再到后來得了惡性腫瘤離去,一切都來得太突然,太迅速。
1988年2月16號除夕夜,李愛英一如往常戴上老花眼鏡,拿著日歷本看吉時,看了許久才對三叔說:
“玉袁,明天凌晨五點半開門,然后六點鐘咱們就得趕去給微音上香,希望能在九點之前去到南陵縣老家那邊,這新年給微音上的第一炷香很重要,能讓微音投個好胎,也能保佑我們今后順順利利,平安無事。”
三叔點點頭,“好的,媽。”
這個年只有兩個人過,平平淡淡的,沒什么年味。
畢竟林微音才死沒多久,誰會有心情過年?
過年拜神上香,這樣折騰奔波,倒也不是沒好處,至少會分心,不再只顧著悲傷。
第二天凌晨五點,三叔就起來開門,燒開門炮仗,上香,拜神,然后和李愛英一起帶著宰殺好的雞,以及各種果品,去南陵縣鄉(xiāng)下,林微音的墳墓前上香。
給林微音上完香,又去附近的寺廟求簽,還在寺廟附近買了一些素食,回到蕪湖這邊,又去了一趟九華山寺廟,誠心誠意上香。
折騰完一切,都已經到了下午。
回到蕪湖租住的小屋子,李愛英累得癱在了椅子上。
三叔連忙給她做飯吃,等煮好飯回來,卻發(fā)現(xiàn)李愛英一個人在默默哭泣著,眼淚嘩啦啦的落下。
三叔見了,心中很不是滋味,“媽,您別哭,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說。”
李愛英就說:“你走了之后,我就孤零零一個人了,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老年之后,會是這種境況。”
三叔就安慰她:“不是有紅姨會陪著您嗎,您去她那邊工作,她會照顧您的。”
李愛英這時說:“玉袁,明天我想去監(jiān)獄看同書,你要不陪我一趟吧。”
“很多事同書都還不知道,比如微音的事,我又不敢當面對他說,怕一說又止不住傷心淚流,你幫我和他說,好嗎?”
三叔說:“行。”
第二天,二人便準備好一些紅包,然后去往蕪湖市監(jiān)獄探監(jiān),見到獄警,就塞紅包打點一下,如此才能好好說話,順利探監(jiān)。
在探監(jiān)房里面等了大半個小時,林同書終于被帶了過來。
他剃了短寸頭,穿著囚服,人老了很多,背部微微馱著,早已不見了當年的風光和英姿。林同書見到李愛英和我三叔一起出現(xiàn),卻不見林微音,就立即問道:
“老婆,微音呢,怎么沒來?”
沒想到林同書一開口就問微音的事,李愛英不知道怎么回答,唯有撇過頭去,看向我三叔。
我三叔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開口,醞釀了一會兒,這才說道:
“微音和我結婚了,我應該叫您一聲爸。爸,您會認我這個女婿嗎?”
三叔心情忐忑,因為他知道,林同書自從知道他是撈偏門的騙子之后,就對他有所怨恨,認為我三叔欺騙了她女兒的感情,也欺騙了他曾經對他的信任。
果然,林同書呵呵冷笑:“你小子怎么配得上我女兒?”
然后對李愛英說:“愛英,你怎么能允許這小子娶咱們家微音,太可惡了!”
李愛英嘆氣一聲,說:“同書,你不知道,這一年發(fā)生了很多事,若不是玉袁,我們母女二人,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另外,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你要有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林同書心里咯噔一聲,眉頭皺著,看向李愛英,“什么事啊?關于微音的嗎?”
李愛英不敢開口,便用手扯了扯我三叔:“玉袁你來說。”
三叔面色凝重,說:“微音她得了惡性腫瘤,今年二月三號的時候走了。”
“什么?!”
林同書渾身一震,如遭雷劈,然后整個人目瞪口呆,滿臉的不敢相信。
隨即便是悲痛欲絕,趴在貼窗前錘著拳頭,大聲哭泣了起來。
那模樣,真是讓人心痛不忍。
“微音,你怎么這就走了,都是爸不好,都是爸爸不好!爸不應該以身試法,爸要是不進監(jiān)獄,就算你得了腫瘤,我也能帶你去看最好的醫(yī)生,不會讓你那么輕易離開…”
李愛英也跟著哭了出來。
三叔見狀,一聲嘆息。
……
從監(jiān)獄里面出來,三叔和李愛英回到了蕪湖鏡湖區(qū)的租屋。
到晚上,又一起去聶小紅家里串門,并且在她家里吃了個飯。
三叔再三拜托聶小紅,一定要照顧好李愛英,蕪湖這邊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李愛英這個岳母。他走之后,李愛英孤零零一個人,肯定很可憐。
聶小紅滿口答應,還說:“你放心吧,只要我聶小紅還活著一天,就不會有人敢欺負愛英姐的。”
三叔聽了這話,這才放心。
1988年2月21號,年初五,三叔拖著行囊,離開了蕪湖。由于蕪湖沒有直達武漢的列車,三叔就坐上了去往南京的列車,然后再由南京轉車去武漢。
當時雖然已經轉入春天,可是冬天的余寒還未完全過去。
這一天陰雨天,雨水混著冰雪飄落下來,很是冰冷刺骨。
三叔身上裹著厚厚的棉襖,邁著笨重的步伐,進入了火車站候車區(qū)。
因為天氣原因,火車晚點了好幾個小時,來到南京,已經是大夜晚九點多,而且當時剛過完年,火車站人流很多,買票比較困難,三叔就打算在南京火車站附近住一晚,等第二天再坐車去往武漢。
南京這座城市他來過,不能說熟悉,但也不算陌生。這其實算是我三叔第三次來南京。
三叔第一次來南京是來和他師父白老爺匯合,第二次來則是為了一本古書《秦方追術》,如今第三次來,他只想當一個匆匆過客,不愿在這邊逗留太久。
南京火車站附近有個天翔賓館,那地方是之前三叔和白老爺他們在南京匯合的地點,三叔還記得,那時候他們在南京,還聯(lián)手做了一個天衣無縫的權貴騙局,以京城高官“中辦”秘書員“胡林”的身份,騙了女富婆顏芳芳一大筆錢。那個權貴騙局做得相當完美,顏芳芳至始至終都毫不察覺,甚至我三叔假扮的“胡林”離開了,她依舊覺得胡林是個真正的高管。
以至于第二次他們再回來南京做局的時候,又利用顏芳芳來搞《秦方追術》,后來我三叔被趙筱筱這個小情人揭發(fā),顏芳芳這才后知后覺,知道胡林這個高官是假的,可是為時已晚,因為我三叔和白老爺團伙他們,早已離開了南京。
此次路過南京,三叔只想著明天趕緊坐上去往武漢的火車,不想在這邊出現(xiàn)什么意外情況。
所以他特別低調,就連入住的賓館,也要選曾經入住過的天翔賓館。
可當他順著記憶的路線,找到以前天翔賓館的地點,卻發(fā)現(xiàn),這天翔賓館,竟然已經大變樣。
此時的天翔賓館,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紅運大賓館”。
這紅運大賓館,裝修得很豪華亮麗,比之前陳舊的天翔賓館,看起來要高檔不少。
三叔就心想,可能是這賓館的老板有錢了吧,就重新裝修,重新起了個名字。
也有可能這地方轉讓了出去,現(xiàn)在是其他的老板在經營。
不過這和他沒多大關系,反正就住一晚,明天就離開。
對他而言,無論是天翔賓館還是紅運賓館,其實都是一樣的,都只不過是休息一晚罷了。
于是便走了進去,對身穿服務正裝的前臺妹子說:“美女,我要開一個單間,最好要有窗的。”
前臺妹子保持著職業(yè)的微笑,說道:“好的,先生您稍等。”
然后向三叔要了身份證登記,開了單子,拿了鑰匙,三叔付了房費和押金之后,那妹子便帶三叔上樓去看房間。
來到四樓406號房,三叔看了下這房間,床很大,衛(wèi)生環(huán)境不錯,還有熱水器和暖氣。房間里面有一扇大窗,透過窗戶能看到南京夜景,甚至能看見南京當時的地標建筑金陵飯店。
三叔很是滿意,便說:“那就要這間吧。”
服務員妹子就微笑著說:“那先生祝您住宿愉快,有什么需要我們服務的可以打前臺電話,我們將會盡量滿足您的各種要求。”
三叔一笑,“行。”
然后送走服務員妹子,立即就一屁股躺在了軟綿綿的大床上。
不由長嘆一聲,然后拿出煙和打火機來,給自己點上一根煙,吞云吐霧起來。
奔波了一天,也真夠累的。
現(xiàn)在渾身酸軟,等會兒趕緊洗個澡,然后大睡一場,第二天才有精神去武漢。
如此想著,他便趕緊將煙吸完,掐滅煙頭,立然后立即脫鞋子脫衣服,去浴室洗澡。
浴室的熱水器淋浴頭灑出來的熱水,溫度剛剛好,讓三叔感覺舒服無比,這大半年以來心中積累的低落心情,被漸漸沖散。
而這時候,那服務員妹子從四樓下到了一樓,只見前臺上有一個二十多歲的貌美女子,正在認真仔細地查看著開房登記簿,服務員妹子心立即咯噔一聲,緊張起來。
“老板娘,晚上好。”
那老板娘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服務員妹子,點點頭道:“小麗,今天的生意不錯嘛。”
若是此時三叔在這里,一定會驚訝到嚇掉下巴,因為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老板娘,不是別人,正是幾年前對他假戲真做,對他動了情的那個女人——趙筱筱。
此時的趙筱筱,少了當年的稚氣,多了幾分成熟,漂亮的臉蛋變得高冷而傲氣,儼然一副女強人的模樣。
她做事雷厲風行,賞罰分明,眼里容不得半點瑕疵,這也正是為什么剛才小麗見到她的時候,會心中緊張的原因。
趙筱筱怎么就成了這紅運大賓館的老板娘了呢?
這說來話長,長話短說的話,那就是她現(xiàn)在傍上了一個大款。
今晚她和朋友出去玩,回來的路上剛好經過這里,就打算進來看一看。
沒想到小轎車剛在紅云大賓館門口停下來,她就透過車窗,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那個背影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因為那個背影傷得她太深了。
當時她的心就咯噔一聲,眼里閃著陰森森的光芒。
等三叔跟著小麗上了樓,趙筱筱這才進入酒店,然后查看開房登記本。
此時,她將登記簿合上,面無表情,不冷不淡地問了小麗一句:
“剛才開房的那個人,名字叫余元?”
小麗不知道趙筱筱為什么要問這個,不過還是如實回答:“是的老板娘。”
趙筱筱又問:“你看過他的身份證了?”
小麗點點頭,“嗯,看過了,登記簿上還登記了身份證號碼。”
趙筱筱又問:“他住在幾樓幾號房間?”
小麗說:“四樓406號房間。”
趙筱筱不置可否,點了點頭。
然后撕下一張紙,又打開登記簿,將我三叔的身份證號碼抄下,又問:“他要住多久?”
小麗如實回答:“一晚上,明天中午前退房。”
趙筱筱將寫下三叔的身份證號碼的那張紙收入包包里面,然后說:“成,沒什么事了。”
“你繼續(xù)上班吧。”
然后轉身就走,走到門外,卻又突然停下來,轉身說道:
“哦,對了,他要是離開,你打個電話通知我。”
“另外,千萬別讓他知道我來過。”
小麗連忙雞啄米點頭:“嗯,知道了!”
趙筱筱快步走出紅云大賓館,然后上了小轎車。
她給自己點了根女人香煙,仰著細長白皙的脖子,恍然若失吞云吐霧好一會兒,然后臉上露出了猙獰殘狠笑臉:
“胡林,你這渣男,呵呵,真沒想到還會讓老娘撞上你!”
……
欲知后事,請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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