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油盡燈枯之時,師徒重逢之日
人類是一種奇怪的物種,有些人自私自利只為自己著想,有些人窮困一生卻助人無數;有些人不擇手段,做著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有些人費盡心血,只想著守護虛無縹緲的人間正義;有些人活了一輩子還不明白為什么而活著,有些人突然頓悟然后釋懷過往的所有執念;有些人活著卻一心想死,有些人快死了卻拼命想活著。
回首白老爺這八十多年的人生,大起大落,曲折波瀾,富有傳奇色彩,他曾經在天堂,也去過地獄,最后卻留戀在艱苦的人間,不愿離去。
可是,人間那么艱難,為什么還不愿意離去?
你要說他這一輩子過得好嗎?
肯定不好。
走偏門說好聽點是走南闖北,闖蕩江湖,說難聽的,其實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靠著坑蒙拐騙偷搶盜,耍著小心機小手段,做著令人不齒的齷齪事情。
干這一行的人都知道這么一句話:一如偏門深似海,從此人生不見天。
在黑夜里混日子的人,沒資格見到藍天,更沒資格享受陽光。
可就算是在黑夜中艱難潛行,白老爺卻從未想過放棄,或許是因為他渴望有一天能夠享受陽光的溫暖,或許是因為他早已對黑夜上了癮。
總而言之,就一句話,白老爺不想死。很強烈地不想死。
可如今,這長生引的配藥找不齊,他恐怕不得不死。
此時的白老爺,看著手里的長生引,悵然若失,老氣橫秋,他唯有認命嗎?
嘴里帶著苦澀,喃喃道: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一旁的張躍才,看這白老爺如此感嘆,心里一陣揪痛,忙勸慰道:
“師父,要不咱們用普通的桃花、荷花、金銀花和雪蓮花來代替四季花試一試,沒準…就能成了呢?”
白老爺又是嘆氣,“哎,如今恐怕只有這樣做了。不過這樣做,成功的幾率幾乎等于零。”
張躍才又說:“師父,咱們現在已經拿到了長生引,要不先離開西安,找個地方潛伏潛伏起來,然后再慢慢煉藥。”
白老爺卻搖頭,說:“躲不掉的,樓先生想要抓我們,我們躲到哪里都差不多。”
“況且現在我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再折騰不起,還是不要離開西安為好。”
張躍才微微皺眉,問:“若是尋龍堂和八局門找上門來,那我們怎么辦?”
白老爺就說:“只要他們找不到長生引,那他們也不能把我們怎樣。”
張躍才又問:“要是樓先生的人來了呢?”
白老爺面色下沉,若有所思好一會兒,最后才說道:
“要是樓先生的人來了,那我就跟他去廣西見樓先生,并且親自將這長生引交給樓先生。”
張躍才一愣,不明白白老爺這樣做的意圖。
還未等他想明白這事情,這時候,白老爺又說道:
“李信陽那個局,還差一個收尾,咱們撈偏做局的,做事兒千萬不能虎頭蛇尾,你去弄一弄吧。”
“要是收尾沒弄好,李信陽這個孝子得知自己的母親被人做局害死,絕對會變成一條瘋狗,到時候就難控制局面了。”
張躍才點了點頭,“好,師父,我會去把這個手尾收拾干凈。”
“我已經對李信陽說,煉好丹藥之后,就會親自送到他家里。”
“只要他拿了丹藥,給他母親服下,肯定就能瞞天過海。”
白老爺聽了這話,緩緩點頭。
這時突然感嘆:“哎,要是這時候玉袁在身邊就好了。”
張躍才聽了這話,微微皺眉。
然后說道:“師父,您就別想他了,他要是想回來,早就回來了。”
“如今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三年,他很有可能已經洗手不干了,就算是還在撈偏,那也已經另起爐灶,自己煲自己撈。”
張躍才這話很有道理,因為撈偏佬脫離團隊之后,通常都不會再歸隊,要是一心想跟著團隊走的人,當初也不會脫離團隊。
白老爺沉默不語,不置可否。
張躍才又說:“當初朱玉袁為了一個女人耍了我們,生生從我們手里把胡龍搶走,師父您對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他和胡龍走了之后,您還帶著我們一起去貴州幫他找林微音,想在那邊和他匯合。”
“若不是當年我們從東北去了貴州,也不會在貴州被樓先生的人伏擊,不被伏擊師父您的胸口也就不會中那一刀子,如今也就不會…”
“別說了!”
白老爺突然打斷了張躍才的話,“咳咳咳!”他情緒有些激動,一連咳嗽了好幾下,然后這才說道:
“這些都是過去了的事情。”
“咳咳…再說了,當初若不是我先騙玉袁,耽誤了他去救林微音的時機,事情也不會鬧成那樣,其實是為師做得不好。”
張躍才聽了這話,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總覺得,白老爺一直都在向著我三叔,自從我三叔加入他們這個團隊,白老爺就對他愛護有加,不但手把手教他各種偏門之法,還給了他很多寬容和維護。
而他張躍才,自打九歲就跟著白老爺混,卻從未得到過白老爺的愛護,白老爺對他總是嚴苛無比,稍有差錯,就會對他嚴加責罰。
他永遠也忘不了,五年前在韶關因為一個“開獎”瓶蓋,他和條子多聊了幾句,白老爺就要他下跪認錯。
于是冷冷說道:
“師父,您得認清事實,朱玉袁永遠都不會回來了的。”
可就在這時,劉秋菊卻突然闖了進來,氣喘吁吁,面色帶著紅潤,有驚喜,有意外,有激動,有緊張。
“師父,玉袁回來了!”
“什、什么?”
張躍才立即滿臉訝然。
白老爺也驚訝意外,怔怔然呆若木雞,反應過來之后,慘淡的面色,漸漸開出花朵。
他連忙站起來,“玉袁在哪里,讓我去見他!”
就在這時候,我三叔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心情激動,說道:
“師父,躍才,我回來了!”
白老爺來到三叔面前,一如往常那樣,拍了拍三叔的肩膀,說道:
“好好,回來就好!”
張躍才這時候卻突然過來,狠狠推了我三叔一把,呵斥道:
“朱玉袁,你怎么不去死,這時候才回來!”
面對張躍才的氣勢沖沖,三叔愕然,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劉秋菊和白老爺也面露驚訝。
可就在這時,張躍才卻一把抱住我三叔,話鋒一轉,說道:
“阿袁,我想死你了!”
三叔回過神來,哈哈大笑。
白老爺和劉秋菊,也在笑著。
陳小寶剛去買午飯了,這時候提著一大袋飯盒回來,見到我三叔,也是欣喜不已,連忙放下手頭上的東西,過來和我三叔噓寒問暖。
大伙兒都為我三叔的重新回歸高興不已,他們都很好奇,我三叔這幾年都做了些什么。
三叔就大概對他們說了一遍自己的經歷,說到去英德的山旮旯找林微音,后來林微音被捅傷昏迷不醒,他又在廣州投靠鄭天祁,和謝碉一起做局,之后又被謝碉擠兌,脫離鄭天祁,和我爸去三水種菜,種菜生意失敗得知林微音醒來,就去安慰找林微音在林微音家里生活了一段時間,后來林微音病故,他欠下一屁股債,不得不重新出來撈偏,在南京那邊遇見趙筱筱,在北京撞上八局門的胡林,再到后來,去武漢尋找他們,卻沒找到任何消息,還被任尊抓走,帶來西安,然后在西安這邊,又經歷被任尊囚禁的艱難日子。
這經歷,可謂九曲十八彎。
白老爺和張躍才、陳小寶、劉秋菊等人聽了,都唏噓不已,本以為我三叔脫離了團隊,就會好過一些,沒想到這些年來,也是在刀尖上跳舞,過得兇險的生活。
當聽到我三叔說,林微音已經去世,眾人又不由唏噓,都說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我三叔和林微音這段感情,卻從未得到真正的結果。
我三叔見眾人在唏噓自己,便滄桑一笑,說:“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
“我還得感謝任尊,要不是他把我抓來西安,我恐怕到現在都還找不到你們。”
“任尊雖然囚禁了我好一些日子,但是我抓住他和土狗鬧翻的時機,反手就神不知鬼不覺把他捆綁囚禁,然后化裝成他的模樣,取而代之,再帶著他的人馬去和尋龍堂的人搞事情,將窟窿捅得老大,然后再開溜,現在任尊恐怕還在忙著補窟窿,我就趁著這段時間,在西安城這邊到處去找你們,找了好些時間都沒找到你們,今天在大街上看到有個人的背影很像秋菊,走過去一看,沒想到還就真是秋菊,總算是讓我找到你們了。”
這時候,白老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
咳得都喘不上氣來了。
三叔一愣,這才發覺,白老爺臉色不對勁,連忙問道:
“師父,您這是怎么了?”
白老爺揮揮手,深呼吸一口氣,說:“沒事,也就咳嗽而已。”
張躍才卻說:“兩年前你突然擄走胡龍,我們以為你和胡龍去了貴州找林微音,便坐火車追了上去,結果在貴州那邊找了你很久都沒找到,卻引來了樓先生的人馬,就是在貴州那會兒,師父他老人家被樓先生的一個手下刺傷了右邊胸膛,穿透了肺部,留下了病根,到現在,師父他老人家的病已經…”
“都是過去的事,就別說了。”白老爺打斷了張躍才的話。
大伙兒都不由一愣,感覺到白老爺有些生氣。
白老爺似乎很不愿意聽到別人提起他的病,或許是因為他并不愿意直面死亡,又或許還有別的原因。
三叔還是問了一句:“師父,您的肺…到底怎么了?”
白老爺沉默許久,最后卻慘淡一笑,說道:“沒什么。”
然后對又說道:“躍才、秋菊、小寶,你們先出去一下,我要單獨和玉袁說幾句話。”
白老爺想對我三叔說什么?
這些話為什么要單獨和我三叔說?
欲知后事,請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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