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桫欏神木和轉(zhuǎn)生金蓮一樣,皆是天地祥光之下的圣物,一個至清克濁,一個至佛克邪。
藏靈族是仙族沒錯,但族群較小,而一個小小的仙族族群能在眾位神靈之下得到圣物桫欏神木,還是藏靈族的先祖當(dāng)年以身相護(hù),沒讓還未被發(fā)現(xiàn)的桫欏神木被濁氣污染不能成長而死后,被神木感念其恩德,所以才沒去神浮山得更好的庇護(hù),反而去了仙界,成為這弱小一族的庇護(hù)之神。
桫欏神木在藏靈族,也著實讓藏靈族在仙界昌盛了幾萬年,但世間不乏眼紅之人,當(dāng)初之因,今日之果,皆為桫欏神木招致,所以藏央對神木的情緒有點微微復(fù)雜。
藏央知道這怨不得神木,可她每每想起父母慘死,族人身亡,總免不了心緒難受,和神木傾訴這些事情時,猶豫許久,便也沒有瞞著。
桫欏神木身體有大塊的焦黑,是被魔族爭奪所致,樹上的葉子有些泛黃,光禿禿的幾片掛在樹上,雖樹身高大,也免不了幾分凄涼。
聽藏央這般說,桫欏神木伸出枯瘦的枝丫摸了摸她的頭,像是抱歉,又像是安撫。
“神木你不必道歉,萬事因果,所得所失,皆有定數(shù),眼下你終于回到自己應(yīng)該在的地方,還清當(dāng)年之恩,也該好好休養(yǎng)才是。”
神木又摸了摸藏央的頭,像是在詢問她以后關(guān)于藏靈族安排一事。
“我會跟在主神身邊,繼續(xù)精進(jìn)修為,藏靈族還有族人在世,不會亡的,”藏央眼神明亮而堅毅,“我會努力修煉,早日成神,為枉死的族人和父母報仇。”
神木枝丫拍了拍藏央的心,似乎在告訴她不要被仇恨蒙蔽雙眼。
藏央點頭,面上露出遭難后的第一個笑,“放心,我不會被仇恨支配,主神很好,她救我之時曾告訴過我,仇恨有雙刃,只有將它當(dāng)成一個目標(biāo),成為激勵自己前進(jìn)而不是困擾自身修行的人,未來才能走得更遠(yuǎn)。”
藏央不會去想主神為什么不幫她報仇這件事,這世間的人,妖,鬼,魔,仙,神,皆是主神子民,一視同仁,即便魔族相比其他種族殘暴了些,但只要不破壞天地秩序,擾亂世間和平,這一個小小的滅族之戰(zhàn),主神是不會干預(yù)的。
這是世間輪回前進(jìn)的命數(shù),生與死,或生或死,都是因果運轉(zhuǎn)而已。
主神和善寬和,是對眾生,但她不會在意她的眾生里紅螞蟻和白螞蟻打架誰輸誰贏的問題,因為藏靈族是眾生,魔族也是眾生。
這是身為領(lǐng)導(dǎo)者的慈悲,也是她的無情,更是某種程度上的“寬容惡人”。
卻也只是某一方所認(rèn)定的“惡人”罷了!
這世間的恩怨善惡,高位者,似乎看的都是冷靜之下的公理。
藏靈族得此番結(jié)果,未必不是因果輪回之故,弱小卻擁有強大的東西,享受了自己所不能承受的,這便是因,而果,他們?nèi)缃竦南聢霰闶枪?
白卿卿跟在藏央身邊這么多天哪里也去不了,根據(jù)三生石的作用不難推斷,藏央就是她的前世。
一個失去父母雙親和族人,背上背負(fù)仇恨,無依無靠在神浮山努力生活的藏靈族族長之女。
跟在藏央的身邊,聽她的敘述,白卿卿如今以一個外人的目光來看,或許藏央對主神心中是有一點點怨氣的,她正直堅毅,但是人都有私心。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母族人慘死面前,有能力的主神卻不給評斷公道,幫她報仇,或者幫他們族群守護(hù)好桫欏神木,或許這件事如她自己所說,不會被仇恨支配,那一點點對主神的怨氣也會隨著自己的清醒認(rèn)知而逐漸消散,但關(guān)于主神于在某些事情上的冷漠……
白卿卿覺得自己是藏央,她的私心合理,還能去合理的看待這件事,心性顯然不算壞。
若是站在主神立場,眾神各有職責(zé),眾生也皆是手心手背的肉,她手心手背的肉每天都在打架,活的日子長了,事情見怪不怪,那些生離死別于她而言不過是一場輪回新生而已,生的終結(jié)是死,死的終結(jié)又何嘗不是生?
就像是樹葉凋零后來年的發(fā)芽,只要主神保證樹木的根基主干不被破壞,樹葉就不會死,所以某種程度上而言,主神不會去悲傷樹葉的枯落,這個很正常。
而且藏靈族明知自己沒有能力守護(hù)不了神木,明知神木降世是幫助主神看護(hù)世間的,是要交付于神浮山的,卻靠著對神木的恩惠幾萬年來都從不提及此事,直到招致禍?zhǔn)律祥T,這未必不是貪心的下場。
主神能容忍神木放在藏靈族幾萬年,已經(jīng)是莫大的恩惠,也給了神木足夠的自由,如今藏靈族的一切結(jié)果,皆有因由。
這么一想,好像站在誰的立場都沒有問題,藏央把自己看成需要護(hù)著的眾生,讓主神履行職責(zé)沒問題,主神寬和給其神木自由也沒問題,一個小族的因果恩怨之下自己招致的后果讓其自己承擔(dān)更沒有問題。
誰都沒錯!
白卿卿跟在藏央身邊,看著她除了每天在自己的宮殿修煉養(yǎng)傷外,便是在閑暇之余去照顧桫欏神木,白卿卿也沒再看到過這個神界最尊貴的女子,但聽驚羨神官過來找藏央時提過一嘴,說是主神外出云游了,歸期不定。
白卿卿有些遺憾,沒能看到那位主神的真面目。
聽說這位女子還是混沌初開之時的創(chuàng)世神祇,是這個世界所有人的先祖,可魂游于六界之外的圣墟。
圣墟這個地方除了主神,神浮山的其他神聽說過,但都沒見過其真面目,更到達(dá)不了,關(guān)于圣墟的消息也僅僅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而那朵白卿卿從沒見過的二十瓣轉(zhuǎn)生金蓮這次應(yīng)該是聽到主神回來的消息卻沒過去找它,等白卿卿和藏央再次過來看桫欏神木時,感覺到了一墻之隔的那邊池水翻動的聲音。
就像是拿著大木棍子拍打水面一樣,水花噼啪作響,是可以想象出來的那朵金蓮的暴躁和不快。
白卿卿對神界有點好奇心,這個脾氣不好的金蓮每次過來也都有點好奇心,所以在藏央照顧桫欏神木的時候,白卿卿猶豫幾許,試著去跨過面前的墻壁。
這些于她而言不過是虛無的阻攔,距離也不是很遠(yuǎn),一腳邁過去后,她還真的成功了。
圣池就像是一個小潭,里面只有徐徐開放的一朵金蓮,渾身泛著瑩瑩金輝,大概是普通蓮花的兩三倍大,金蓮花瓣盛開,有一種盈透的感覺,朵朵皆是最美,花瓣本身還紋路清晰,白卿卿甚至能看到里面的莖紋紋路,是一朵無暇的漂亮花。
看著就很圣潔,想要讓人膜拜,如果這朵轉(zhuǎn)生金蓮能稍微安靜點的話。
白卿卿避開圣池里濺出來的水花,慢慢走到轉(zhuǎn)生金蓮面前,她看到被花瓣淺淺包裹在里面的花心和花蕊,細(xì)嫩的花絲上是淺淺的黃,隨著金蓮在圣池中飄動時,像個含羞的小姑娘一樣左搖右晃的,白卿卿不知怎地忽然笑了下。
轉(zhuǎn)生金蓮瞬間停止攪動圣水,然后慢慢朝著白卿卿所在的方向移動,最外層的花瓣像是呼吸嗅氣一樣開合的動了動,白卿卿頓時連呼吸都輕了很多。
半響,轉(zhuǎn)生金蓮沒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在池水邊游轉(zhuǎn)了一圈,倒是慢慢安靜下來。
只是最外層的花瓣有兩片低垂著,像是一個人的手指一樣滑動水面,滑出陣陣漣漪,看起來頗為郁悶。
白卿卿有點喜歡這朵頗有生氣的小金蓮,在這里陪著它直到藏央要離開的時候才不得不走了回去。
在她消失的那瞬間,轉(zhuǎn)生金蓮移動到她之前待著沒動的位置,伸出一片花瓣像是輕微的碰了碰,沒發(fā)現(xiàn)什么,只能又郁悶回到原先位置,隨著風(fēng)吹圣水的漣漪四處亂飄。
像極了咸魚的模樣。
藏央修煉很刻苦,進(jìn)步神速,而白卿卿卻在她修為升階的時候突然又到了神浮山的宮殿大門外,她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什么,人已經(jīng)在床上清醒了過來,目光看著不熟悉的屋頂愣楞發(fā)了好一呆,才記起自己眼下是在成元門的主殿內(nèi)。
而這里在幾天前就成了她的家。
“醒了?”灜蓮的聲音傳過來,白卿卿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本該睡著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來了,正坐在桌邊慢悠悠的喝茶,茶杯旁邊還放著當(dāng)初從那個名叫高險的人手里奪過來的震魂旗。
趕緊變成人身,白卿卿走到桌邊坐下,被灜蓮遞過來一杯茶水,仰頭喝盡后看到外面灼目的太陽,問:“我們是睡了半天?”
灜蓮瞥她一眼,指尖不緊不慢地晃動著手中茶杯,顯得骨節(jié)修長,陽光之下更顯漂亮,“你可以再加一天時間,”聲音懶懶散散地拖著,像是沒什么力氣。
剛開始白卿卿以為這人又在嘲諷她,反應(yīng)過來后眸光瞪大,“一天半?”
灜蓮不語,顯然正是如此。
“夢到了什么?”灜蓮醒過來就發(fā)現(xiàn)身下這朵云像是進(jìn)入了深入睡眠,想到三生石在她身上,便將震魂旗里的花含抓出來準(zhǔn)備詢問一番。
結(jié)果出來的卻是那個話都說不清楚的,灜蓮嫌棄她煩人,直接將她丟了出去。
一天多沒吃東西,白卿卿的肚子有點餓,給自己又到了一杯茶水試圖墊墊肚子后,聽得灜蓮問話,也不意外這人能猜到,聳了聳肩道:“一棵樹,一朵金蓮花。”
“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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