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種不同的舞衣服穿的不一樣，鞋子穿的自然也不一樣。
那天她們剛好穿的是六七厘米高的高跟鞋，秦慧就提前偷偷的把她上舞臺的那段小階梯給踩了一段，內(nèi)里用了一丁點膠水封在中間，拼在一塊兒，就這么擠壓在一處。
開場的舞臺燈光昏暗，根本不會擔(dān)心被看見。
即便是事后有人查，也只會覺得是臺階年久失修出了問題，不會懷疑是人為的。
好死不死的，這時候宋敏來找她，不知道在哪兒看見她對臺階動手腳。
這才讓她抓住了把柄。
聽到這里，老爺子差點兒一口氣沒喘上來被秦慧給氣暈過去。
“你，你，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老爺子拐杖舉過頭，直往秦慧身上砸。
“啊，爸，你干嘛。”秦慧躲了過去，什么時候見他發(fā)過這么大的火，轉(zhuǎn)頭往院子里跑。
常苑見狀不妙，緊趕緊的上去攔著他：“爸，你消消氣，消消氣。”
其實她一點兒也不想攔著老爺子，真要是動手教訓(xùn)秦慧一頓，她只會拍手叫好。
可老爺子真氣上頭了，把自己給氣倒了，就劃不來了。
林梔和秦漠時也跟上去勸。
老爺子比較不年輕了，早些年大大小小的傷受過不少，身體不比同齡的老頭子健康多少。
“這個混賬東西，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她居然也敢做！”老爺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一張臉因為生氣而漲的通紅。
想他一輩子行得正坐得端，從來沒干過一件虧心事，怎么就養(yǎng)出來這么個玩意兒。
“今天你有本事逃出了這個門，就別回來了，我們老秦家沒有你這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
秦慧站在院子里，聽到老爺子的話握緊了拳頭，似乎是不甘心，沖到了堂屋門口對著老爺子喊。
“現(xiàn)在覺得我丟人現(xiàn)眼了，當(dāng)初我讓你出面幫我去申請中央舞團(tuán)名額的時候，你要是肯幫我，我也不用在這個破地方一待將近就是十年。”
“一個舞蹈演員能有幾年青春能耗啊，現(xiàn)在我老了，跳不上領(lǐng)舞了，人家要找個更年輕漂亮的取代我，我能有什么辦法，我哪兒傷天害理了，是她自己倒霉，只要我在這個舞團(tuán)一天，她就別想當(dāng)領(lǐng)舞，當(dāng)首席！”
砰！
屋子里拐杖砸了出來，在歇斯底里的秦慧腳底下摔成了三截。
老爺子走出來盯著秦慧一字一句道：“你怪我不去給你找關(guān)系是吧，啊，那是你自己能力沒到那個位置，人家不樂意要，我沒去嗎，我舔著個老臉去請人好說歹說的賣我面子，人家說什么，你要多練練，現(xiàn)在還不行，那是我沒去嗎！”
秦慧整個人都僵住了。
老爺子的話，像是一盆冷水，嘩啦啦澆滅了她心里的不甘和怨氣。
“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去過了，你明明沒去，你說的，要靠我自己努力，不能只想著走捷徑。”
老爺子深吸口氣，扶著椅子把手坐了下來。
這種打擊她自信心的事兒，他本來沒打算說的，秦慧從小就心高氣傲，要是知道他親自低頭去托關(guān)系，人家都不愿意要，肯定難受死了。
哪曾想，到現(xiàn)在她竟然為此走了歪路，連害人的事兒都干出來了。
他坐在門口，手撐著頭，只覺得腦袋要炸開似的疼。
世界上哪兒有不希望自己的兒女過得好的父母呢。
常苑猶豫了兩秒后走了過來，“小姑，這事兒我跟你大哥其實都知道，爸當(dāng)年去幫過你，人家舞團(tuán)的領(lǐng)導(dǎo)人說你功夫還不到家，才沒要，爸的意思是等你努力努力再試試，誰知道你自己后來不樂意去申請了，你也不能怪把呀。”
“你胡說。”秦慧險些站不住腳，沖到老爺子面前厲聲質(zhì)問：“爸你說，大嫂是胡說的對不對，我沒有那么差的，當(dāng)初人家要挑三個，我明明是第四名，只差一點兒就能進(jìn)中央舞團(tuán)的不是嗎，你說話呀。”
她伸手去抓老爺子，被秦漠時給拉開了。
常苑道：“小姑你別忘了，你是和另外一個小姑娘并列的第四，那小姑娘是因為有個大失誤才掉了下來的。”
并不是她想打擊人，事實就是事實。
這么多年，小姑也該看清了。
“不可能的，我明明很有天賦的，就連老師都說我的水平已經(jīng)很不錯的，怎么可能會差到這種地步，是你們胡說。”
秦慧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天賦再高，你不去練有什么用，勤能補拙這么簡單的道理難道還要我去教你？”老爺子簡直恨鐵不成鋼。
“我練了的，我怎么沒練。”
秦慧怔愣的說著，神情有些恍惚。
這么多年，她只以為是老頭子不肯幫自己，所以才和中央舞團(tuán)的名額失之交臂。
到頭來告訴她是自己太差，落差太大，顛覆了她這么多年來的幻想。
這讓她怎么接受！
“你一天練一個小時，跟人家一天練七八個小時，甚至不吃不喝的練能一樣么。”
老爺子太了解她了，年輕時候仗著自己有點兒天賦，自詡高人一等，處處偷懶，臨到時候才想起來抱佛腳。
就這樣拿什么和人家用汗水打拼來的比。
秦慧聽著這話，似乎想到了什么，捂著臉一下子哭了出來。
秦秋意努了努嘴，輕聲道：“姑姑這是后悔了？”
秦漠時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少說兩句。
這會兒涉及到往事，他們小輩還是別聽的好，反正老爺子會處理的。
秦漠時帶著自己媳婦兒回了屋。
秦秋意眼看著這兩人走了，自己留下來也沒意思，屁顛屁顛就跟上去。
還沒進(jìn)屋，就給房門擋在了外頭。
“哥，嫂子，開門啊，干嘛不讓我進(jìn)去。”秦秋意扒拉著門，對著里面哈著聲的喊。
玻璃窗戶后面的簾子被掀開，她看見自家大哥面無表情的臉：“回你自己房間去。”
秦秋意斜他一眼：“為什么，我就不去，一個人多沒意思，趕緊給我開門。”
秦漠時簡直想把這個沒眼力見兒的妹妹給丟出去。
“行了，你開門讓她進(jìn)來唄。”林梔好笑的把人拉開，放秦秋意進(jìn)來。
“還是嫂子好，哥你真是，把我擋外頭干嘛。”秦秋意心大，白了自家大哥一眼，進(jìn)屋就發(fā)現(xiàn)林梔已經(jīng)在收拾衣服。
“你們票買好了呀，什么時候走？”
“后天一大早的票。”
秦秋意吃著點心，往椅子上一坐：“你們這就走了，家里留我一個人可真沒意思，早知道我也去當(dāng)兵了，說不準(zhǔn)能和你們在一塊兒呢。”
林梔瞇了瞇眼睛：“真的，現(xiàn)在可不遲。”
秦秋意笑笑：“我胡說八道的。”
開玩笑，她要做演員，當(dāng)兵不適合她。
幾人在屋子里收拾了一下午東西，老爺子就在外面和秦慧說了一下午的話。
最后拍板決定，讓秦慧去給人家受傷的姑娘賠禮道歉，請求人家的原諒。
一來是要面對自己的錯誤，二來總不能讓這個把柄一直讓宋敏攥在手里。
不然的話，這一回二百，下一回二百，只要她沒錢，秦慧就得當(dāng)宋敏的錢包。
一聽要去低頭道歉，秦慧不樂意了。
“我不去，你這不是打我的臉么，我好歹也是領(lǐng)舞，這事兒讓人知道了，我以后該怎么在舞團(tuán)繼續(xù)待下去。”
“你不去也行，等著坐牢吧。”
老爺子一點兒也不慣著她。
為了個領(lǐng)舞的位置都能出手害人了，這次幸虧人家是沒傷到要害，人好好的，在家養(yǎng)腿，下回呢，豈不是要殺人了？
她不可能永遠(yuǎn)年輕，但永遠(yuǎn)都有年輕漂亮的人等著接替她的位置。
“爸，你這是要我的命！”
“我這是在救你，二選一，你隨便選一個。”
秦慧一抹眼淚，“我不選。”
“那我替你選，去道歉。”
“不行。”
“不行也得行。”
老爺子一錘定音，任憑秦慧再怎么掙扎都沒用。
秦慧也怕。
老爺子向來說一不二，她再倔下去不給人賠禮道歉，他真會叫派出所上門來抓她。
她可是舞蹈家，怎么能坐牢呢。
林梔和秦漠時走的時候，常苑和秦秋意到火車站送倆人。
“現(xiàn)在天越來越冷了，記得多穿衣服，慶北的冬天冰天雪地的，可別凍感冒了，有什么事兒給家里寫信，我跟你爸都在呢。”常苑握著林梔的手嘮叨起來。
毫不夸張的說，這個兒媳婦她真真是滿意極了。
漂亮識大體是一回事，主要是人聰明有本事，人都喜歡更好的，常苑當(dāng)然也不例外。
要是什么時候能給她添個孫子就最好了。
“知道了媽，我能照顧好自己，你們也多保重身體。”
“會的，路上小心，漠時啊，照顧好你媳婦兒知道了么。”
“知道，我肯定照顧好她，你們回去吧。”
“那行，我們走了，你們也趕緊上去吧，別耽擱了。”
跟隨者大部隊上了火車，很快那邊哨子聲響起，火車烏拉烏拉的開走了。
看著遠(yuǎn)去的車子，常苑卻嘆了口氣。
“你大哥大嫂這一走啊，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繼續(xù)在一塊兒。”
秦秋意忍不住皺眉：“她們都在慶北，又不是天各一方，你操心這個干什么。”
“我怎么不操心，我還指望著抱孫子呢，就他們這樣，一個在部隊，一個在學(xué)校，可能幾個月甚至一年才能見一回，我什么時候能抱上孫子啊。”
秦秋意：“……”
“小梔才多大，她還要念書，這會兒懷孕，她不就沒法兒上學(xué)了。”
“所以我才愁啊。”
兒媳婦哪里都好，就是太愛學(xué)習(xí)了。
真是叫人操心。
……
“不好意思，讓一讓，讓一讓。”
火車上太吵，二人坐在包廂軟臥里頭還是挺舒坦的。
秦漠時大小是個軍官，上頭還有個秦城，訂個軟臥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這會兒軟臥就他們兩人，想著晚上就要和林梔分開，秦漠時握著林梔的手不撒開。
“時間過得真快。”望著外頭飛快掠過的田地秦漠時忽然有些感慨，“真舍不得跟你分開。”
他大剌剌說著，一點兒也不覺得害臊。
林梔任由他捏著自己的手指，不自覺的把領(lǐng)口給拉了起來。
她雖然也挺舍不得的，但是想想到了晚上這人種種不受控的行為，就很無奈。
這會兒她脖子上的痕跡都沒消呢，估計又要好幾天。
“反正我會放假的，到時候我去找你。”
“那也要好幾個月見不著。”秦漠時說著把下巴搭在她肩頭，用臉頰蹭著她的臉頰，“我肯定會想你。”
“我也想你，好了，也不怕有人進(jìn)來。”
林梔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開。
自從結(jié)了婚，她才發(fā)現(xiàn)，秦漠時是真黏人。
過一會兒看不見就著急忙慌要找她的那種，好像她會被拐跑了一樣。
秦漠時知道昨天晚上折騰的狠了，她挺累的伸手把人抱懷里，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
“那你睡吧，休息一會兒。”
“這樣我們倆都不舒服，我靠著窗戶就行，你也歇會兒。”
秦漠時瞪了瞪眼，很直白的說：“我就是想抱著你。”
林梔笑出了聲：“那你不累啊。”
“抱著你才不累。”
秦漠時二話不說把人撈回來。
林梔卻伸手把人往旁邊一推，然后兩只手摟著他腰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這可是你說的。”
有個免費的人形靠枕，還熱乎乎的，當(dāng)然比冰涼涼的窗口要舒服。
秦漠時揚了揚唇：“我說的。”
林梔才瞇上眼睛沒一會兒，軟臥的門簾子一下子叫拉人開了。
“我跟你說，這車上人也太多了，我想去解個手都過不去。”
夏軍時手里還捏著草紙，才進(jìn)包廂就傻眼了。
秦漠時和林梔也抬頭。
“真是不好意思啊，走錯了。”夏軍時反應(yīng)過來，把門簾子拉上，繼續(xù)往前走。
兩邊正好相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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