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場面一度十分刺激。
檀越說這話時, 聲音并沒有什么情緒,可愣是讓人感受到了莫大的壓迫力,檀明清和團團的身體都抖了一下。
宋臨初頭皮也有點麻。
檀越如寒芒利刃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了一眼, 這個角度有錯位,檀明清為了防止宋臨初關門, 伸手撐著門,從他的視角看, 倒像是檀明清半攬著宋臨初, 在門咚似的。
檀越垂在身側的手指緊了緊, 冷聲說:“過來。”
這話對誰說的不言而喻, 宋臨初頓了下,繞過團團和檀明清,走了過去。
宋臨初走到檀越跟前,有點心虛地垂著眸, 小聲叫人:“哥哥。”
檀越沒應他,只是伸出手,溫熱的觸感落在他脖頸處。
接著, 他的脖頸傳來些許衣料與皮膚摩擦的感覺, 宋臨初這才發現, 自己的襯衣領子,不知何時歪了。
檀越不急不緩地幫他整理好了領子, 捋平了上面的褶皺。
他的動作像所有陷入熱戀中的情侶一樣,親昵而自然,又占有欲十足, 仿佛要借這么個動作, 向旁觀者宣示他的所有權。
旁觀者檀明清臉色煞白。
旁觀者團團內心憤恨, 他老婆被占便宜了!
宋臨初倒是不意外, 秀恩愛嘛,老男人可在行了。
檀越收回手,目光再次落在檀明清身上。
“聊得那么激動,說來我也聽聽。”
檀明清:“我,我們”
他剛剛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幫宋臨初承擔火力,可等他真正地面對上檀越,才發現自己沒那么勇敢。
團團小朋友知道他在他表叔心中的死亡buff已經疊到包漿了,隨時小命不保,而現在正是將功贖過的好機會,還能干掉一個情敵。
于是團團立刻說:“這個壞蛋纏著哥哥,還硬要說哥哥喜歡他,賴著不肯走!”
檀明清:“”
這小屁孩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但合起來怎么那么不對勁。
眼看他小叔的臉立時沉了下來,檀明清不敢再讓團團說,搶在他之前開口道:“是這樣的,小叔,臨宋臨初跟我交往過一段時間,不知道您清不清楚。”
檀越沒說話。
檀明清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說:“我跟他分手也才半年不到,他就跟您結了婚,我我怕他是對我余情難忘,把您當成我的替身,您知道真相后會生氣,所以剛才想讓他跟我一起去給您說清楚,讓您要怪連我一起怪,畢竟這事情,我也有責任。”
檀越這下終于有了應:“什么責任?”
“”這是重點嗎?
檀明清忍著擦冷汗的沖動,繼續硬著頭皮說:“就是我,我在跟他交往的時候,喜歡上了另一個人,導致傷了他的心,小叔,您別怪他,他也是太過傷心才做出這種事情,其實他人很好很優秀的,都怪我。”
檀明清說出這番話,松了口氣。
看吧,他也是有擔當的,敢于承認,也勇于面對責任。
宋臨初已經懶得翻白眼了。
攤上這么個前男友,真是前輩子造了孽。
“感情生活這么豐富,”檀越的聲音沒什么情緒,“看來你很閑。”
檀明清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檀越接著說:“從下學期起,你家里不會再給你一分錢生活費,我看你多的是時間自力更生。”
檀明清一聽臉都綠了。
自從上次檀越跟他叔叔說了一個月只給他1000生活費,他日子就過得艱難起來,幸好他父母一個月還能給他萬把塊,不至于太慘。
可要是連他父母都不給錢了,他吃什么?
讓他去打工嗎?
那他會被那些朋友笑掉大牙的。
檀明清急了:“小叔,我”
檀越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
檀明清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看得出他很想求他小叔網開一面,可是看他小叔淡漠的臉,所有的言語又被委屈地吞進了肚子里。
宋臨初看到檀明清吃癟,心里那個爽啊。
還以為檀越很寵檀明清,現在看來,也就那樣吧。
看檀明清怕他怕得要死的樣子,估計檀越對他跟對他那些表弟妹沒什么區別。
想及此,宋臨初心里的小人頓時囂張起來,小聲提醒檀越:“哥哥,他過年還有壓歲錢。”
他今年年初聽檀明清炫耀,他能收十幾萬的壓歲錢。
檀越冷冷地說:“今年就沒有了。”
檀明清:
檀明清的臉色變了又變,卻始終生不出和檀越叫板的勇氣。
最終,他蔫蔫地說:“我知道了,小叔。”
檀越“嗯”了一聲,示意他滾。
檀明清如蒙大赦,夾著尾巴跑了。
不遠處,來尋檀明清的蘇展把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并沒有因為檀明清那番話生氣,或者說是顧不上,反倒是目光炯炯地看著檀越。
這個人真帥啊。
要是能
蘇展內心狂跳,要是能搶過來,成為海都第一豪門的家主夫人,他以后走到哪,都會被人捧著供著,那才是真正的嫁入豪門!
到時候,別說檀明清,就是他那個豪門叔叔,也得來跪舔他。
檀明清走后,團團也貼著墻根想趁機挪出檀越的視線范圍。
“去哪?”檀越頭也不抬,仿佛背后長了眼睛。
團團身體一僵。
隨即,他垂著腦袋,蔫兒吧唧地走過來:“表叔”
宋臨初看他這樣子,就覺得很好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腦袋。
團團毛茸茸的腦袋在他掌心蹭了蹭,像一個乖順的小狗狗。
檀越臉更黑了。
“你也很閑?”檀越冷冷問。
團團生怕他這變態也讓他自力更生,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的表叔,我很忙的,我除了上學,還要練琴,畫畫,做手工作業!”
宋臨初捂臉,感覺某個小朋友要完。
果然,檀越說:“那就是作業還不夠多,以后每天多練一小時琴。”
團團:???
你是魔鬼嗎?
團團如遭雷擊,難得硬氣一回,哭唧唧地說:“你欺負小孩,嗚嗚嗚。”
檀越:“兩小時。”
團團:
團團快氣死了,又怕他的魔鬼表叔真讓他多加兩小時練琴,只能委委屈屈地偷看宋臨初,想要獲得他的幫助。
誰知道,檀越直接站在他們二人之間,隔絕了他的視線。
“”
惡毒,無恥,變態!
團團握緊小拳拳,在內心瘋狂腹誹他表叔,被他表叔冷冷一撇,身體一抖,再次哭唧唧地跑了。
宋臨初看著團團遠去的背影,擔心地說:“你讓他這么小個孩子加練,會不會不好啊。”
檀越冷嗤:“寒假,我不給他加,他父母也會給加。”
宋臨初“哦”了一聲,內心給小團團點了一排蠟。
太慘了。
正在這時,程斌走過來。
他低聲說:“先生,檀老夫人過來了,說要見見小宋先生。”
檀老夫人的丈夫和檀越的爺爺是親兄弟,由于那一輩的陸續離世,現在就檀老夫人資格最老。
在檀家,人人都畏懼檀越,就她仗著輩分和地位,敢跟檀越叫板。
比如現在,大家都準時出席,不敢遲到,偏偏她要進行到一半才過來,用這種方式來宣告自己的特殊。
檀越并不吃她這一套,他淡淡地說:“讓她先等。”
“好的先生,”程斌并不意外,又說,“休息室已經備下了,您跟小宋先生要不要現在過去?”
檀越“嗯”了一聲。
宋臨初并不懂他們在說什么,跟著檀越來到另一間休息室,這間比剛剛那間豪華太多,有侍應生推著餐車進進出出,休息室的桌子上,擺滿了擺了各色食物。
酒會雖然準備了豐盛的食物,可他們出現后,就被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根本沒機會吃東西。
宋臨初剛還不覺得,現在看到滿桌子冒著熱氣的美食,肚子傳來一陣饑餓。
有侍應生見他們進來,拉開了兩條椅子,等他們入座。
“坐吧。”檀越說。
宋臨初在一條椅子上坐下來,他把團團送的禮物小心放一邊,侍應生禮貌詢問要不要幫忙寄存,宋臨初想著等下還要回會場,表示可以。
他不知道團團送了什么,叮囑道:“不要弄壞了。”
“好的先生,”侍應生小心翼翼拿起禮物,“會給您保管妥當的。”
檀越目光不善地看了眼那個小袋子,說:“團團送的。”
不是詢問,是肯定。
宋臨初雖然被團團當做地下情人,可他就一個小屁孩,宋臨初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笑著說:“是啊,也不知道他送了什么,我還有點期待呢。”
檀越“嗯”了一聲,沒說什么,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
這家超五星酒店的食物都很美味,宋臨初餓狠了,吃了不少,轉頭卻見檀越沒動幾下筷子。
“哥哥,你不餓嗎?”宋臨初問。
這人不會挑食挑到這都不吃了吧。
檀越挑食宋臨初也是這陣子才發現的,不吃的東西一堆,很多菜換個烹飪方式他就不吃,帶瓜字的菜不吃,蔥姜蒜全部只能當調料,要是搞蒜末蔥末姜末和食物煮一起,他就不吃。
檀越放下筷子,看過來:“替身?”
“咳咳咳。”宋臨初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不怪檀越會介意這個事,畢竟當初他連檀越的面都沒見過,便表現出對他強烈的好感,并瘋狂撩他。
這用替身梗來解釋,就解釋得通了。
檀越這么驕傲的一個人,即便不喜歡他,跟他結婚也只是一紙協議,可也不愿意被當成替身吧,還是自己侄子的,多膈應啊。
宋臨初咳了好幾下,才緩過氣來,忙解釋說,“怎么可能,我在知道他出軌那一刻,就不喜歡他了。”
檀越看著他。
“真的!”宋臨初只差指天發誓了,“我跟他交往也就兩三個月,而且那段時間我在準備比賽,特別忙,幾乎都沒時間跟他在一起,他就跟我舍友勾搭在一起了。”
檀越:“你撩人那么熟練,以前就這么撩他?”
“沒有!我從不撩他,我跟他在一起可高冷了,微信他不找我,我都不主動找他,而且很少跟他聊微信,他為此還跟我鬧過好幾次脾氣,說談戀愛約等于沒談。”
檀越嘴角勾了下。
“撩你我那是無師自通!”宋臨初說著,垂下眼眸,委屈地說,“我這不是怕再不熱情點,你也會跑么?”
檀越一頓,目光淡淡地落在宋臨初的發頂上。
宋臨初本來被打理妥當的頭發,亂了一點點,檀越伸手撥了一下,是發膠松了,青年的頭發偏軟,撥不回去。
他收回手,淡淡道:“出軌并不是家族病。”
宋臨初垂著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神色,語氣還是委屈巴巴的:“那可不一定,誰知道以后我萬一不那么熱情了,你會不會也被什么小綠茶的小白蓮的勾走。”
“我要這么花心,今天還有你事?”
“……”好像沒毛病。
狗直男眼瞎,像蘇展勾引檀明清那些招數,于他而言估計只有三個字:辣眼睛。
宋臨初立刻滿血復活,湊過去挽住檀越的胳膊:“哥哥最好了,我只喜歡哥哥。”
只喜歡我還收其他男(孩)的禮物。
檀越被他挽著的胳膊收緊了些,說:“去弄一下頭發,等下再回趟會場。”
宋臨初笑瞇瞇地說:“好。”
侍應生帶宋臨初去化妝間,檀越也離開休息室,沉聲吩咐程斌:“以后有什么活動,檀宇銘那支不用知會了。”
檀宇銘是檀明清叔叔的名字。
他們本來就是檀家比較旁支的一系,在檀宇銘確診絕癥后,事業不可避免地遭受了滑鐵盧,已經慢慢地在邊緣化。
如今檀越這個決定,相當于把他們排出了權力范圍,他們雖然還是檀家人,卻已不再受檀家其他人所享受的福利和庇護。
這對檀越來說只是一句話,可對他們來說,無異于雪上加霜。
“好的,先生。”
程斌并不意外檀越這個決定,檀越本身就不喜歡檀宇銘早期發家那些損人不利已的缺德作風,只是檀宇銘實在太不值一提了,在檀越這里排不上號。
如今他和宋臨初領了證,這一天遲早會來。
畢竟他們先生出了名的護短。
雖然那個短本身并不知情。
檀越正要回會場,旁邊冷不丁冒出來一個人。
蘇展在這里蹲伏了半天,眼見檀越扣著剛剛解開的西裝扣子,一邊和助理說話,一邊大步往會場方向走去,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他只恨自己今天沒穿女裝,那才是他的殺手锏。
可是這里他也沒法換了,他今天穿著那么帥的高定,還特地化了妝,應該并不比宋臨初差多少。
而且,他上位,憑借的并不是外貌,而是手段。
蘇展裝出有點醉意,走路沒站穩的樣子,尋找好角度,直直朝檀越身上栽去。
眼看就要倒進檀越的懷里,檀越冷漠地側開身,蘇展重心一個不穩,直接栽在了地上。
地上鋪著厚厚的毛毯都能聽到“咚”一聲,可見摔得不輕。
蘇展差點一口老血。
他眼中頓時擠出幾分淚意,可憐兮兮地看著檀越:“檀先生,對不起,我喝多了沒站穩,沒撞疼你吧。”
檀越皺了下眉,問:“你是誰?”
“我叫蘇展,也是今天的晚宴嘉賓。”
蘇展嘗試了幾下想站起來,沒成功,眼巴巴地看向檀越:“檀先生,我腳好像崴了,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他揉著腳,柔柔地“嘶”了一聲:“好疼啊。”
檀越并不認得蘇展的臉,但對方說了名字,他就知道是誰了。
他沉聲問程斌:“你邀請了他?”
“沒有,”程斌趕緊說,“他應該是跟著檀少過來的。”
檀越繞過蘇展繼續往前走,冷冷吐出幾個字:“這是家宴。”
程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家宴,蘇展一個沒名沒姓的外姓人湊什么熱鬧。
蘇展見檀越說走就走,完全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伸手想去抓檀越的衣袖,卻被幾個沖過來的保安按住。
“你們放唔。”
保安不客氣地捂住了他想說話的嘴,完全無視了他的反駁,架著他,直接把他“請”出了酒店。
酒店外頭是一個噴泉廣場,這時候挺多人在看噴泉表演的,還有人拿著手機拍視頻,看到蘇展被幾個保安架著請出來,手機紛紛對準了他。
偏偏某個保安不知道得了誰的吩咐,把他推出來后,說:“下輩子別做小三了。”
此言一出,更多手機鏡頭往蘇展身上懟。
蘇展身上的高定早被弄皺了,頭發在掙扎中蓬亂,無比狼狽,看著很像個被趕出來的小三,被人指指點點,他又氣又羞恥,幾乎是落荒而逃。
等到酒會結束,已經很晚了。
宋臨初和檀越離開會場時,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這幾天天氣變冷,本來在暖氣充足的會場,走到外面被冷風一吹,宋臨初頓時打了一個哆嗦。
侍應生忙把他們的外套送過來,一起送過來的,還有團團給宋臨初的禮物。
今天來的人都帶了禮物,不過都是在門□□給了負責接待的人,后續會再送過來,宋臨初看過了,要的就留著,不要的就處理掉。
所以宋臨初唯一收的,只有團團的禮物。
上車后,宋臨初迫不及待地打開袋子,想看看這個小家伙究竟送了什么。
檀越也看過來。
宋臨初并不認為這個小朋友會送什么了不得的禮物,心大地當著檀越的面打開。
袋子里裝著個系著蝴蝶結的禮盒,宋臨初拆掉蝴蝶結,打開盒子。
只見盒子里躺著一個用紙做的手工戒指,應該是團團自己做的,說不上精細,不過看得出來是戒圈上頂著個比戒圈還大的鉆石,上面用紅色水筆寫著“love”字樣,還有個小紅心。
底下壓著一張粉紅色的字條,上面用拼音和中文歪歪斜斜地寫了一行字:老po,deng我na了壓sui qian,gei你買zhen的,親親。
落款:你的di下qg人團團。
宋臨初:……
檀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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