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二選其一
連營一言不發(fā),小雅只道事已至此,也不必動手,雙方都傷了幾個人,也算扯平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唐勇,說他也不能把他們怎么著,只能眼睜睜讓他們走。
晏云初看看雙方人手,連營身后的人是要多些。她疑惑地扯了扯小雅的袖子,“你何時與連營成一伙的了?”
小雅回頭看了連營一眼,連營會意,揮手示意身后的人暫且退去。
小雅朝連營笑笑,方道明緣故:“我與寧西王一早認得,有些交情,他與裕北王親厚我卻不知,只當他們是普通的合作關(guān)系罷了,既知他二人交情匪淺,寧西王托我,我便幫著裕北王做些事情,這也沒什么要緊。”
殺人放火的事情,難為她說得這般輕巧,晏云初本想細問,但眼下似又不大合適,遂只嘆道,“你還當真是深藏不露啊!”
“王妃過獎,在此之前,裕北王也不知我與寧西王有些瓜葛。”小雅將魄月劍收入袖中,“王爺讓我們把你安全帶走,你自己看著辦,走不走?”
不待晏云初回答,小雅又飛速翻了個白眼。
“我們設(shè)法來帶你走,你倒好,反作絆腳石。”
晏云初睜大眼睛,“絆腳石?”
“方才擋在燕寧寧跟前的人可是你。”
晏云初倒有一瞬也像唐勇所說的那樣,險些將蘇御所為歸于卑鄙的行當。但轉(zhuǎn)念一想,蘇御定是憂心她的身份有朝一日敗露不為蒼黎城所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將內(nèi)心的想法說出后,連營點頭說了一句是。
“若是因為這個緣故便要送我們上路,那大可不必。”唐勇忽而現(xiàn)身,“蘇御也太把人看扁了,他能察覺的事情,難道我們就毫無所察么?”
唐勇將一只繡工拙劣的荷包遞給晏云初,“這是燕寧公主從前贈與你的,平東王府廢棄的別院,柳樹底下的土被翻過不止一回,怎么,就沒人注意到這個東西。”
“那是亡人之物,何苦動它。”
晏云初看了接話的小雅一眼,聽她這話,她分明也見過這東西。
不止他們,這小荷包她自己也曾在夢中見過,一面繡著“安”字,另一面繡著一個“寧”字。原來,竟是出自燕寧寧之手。
“你我結(jié)伴追查,你處處瞞我,真當我一無所知?”唐勇看向小雅,忽長舒一口氣笑道,“我就這般好騙?”
小雅登時杏眼圓睜,“你騙我!”
“你不也騙了我。”唐勇慢慢收起笑意,“云初長公主離世一事我與燕寧公主盡知,亦報與城主,只暫未向眾人言明。蘇御小人之心,怎見得蒼黎城會苛待甚至加害于你。”
“王爺是不肯拿王妃的性命冒險。”連營淡淡開口替蘇御辯解。
“可他所行之事,難道不會將她置于險境。”唐勇眼神忽而凌厲,“他能否自保尚且難說,又何談保護別人呢?連營,你也該回去幫他了。”
連營沉默半晌,問晏云初打算同誰一道走。
晏云初不假思索,“自然是想與王爺碰頭。”
“你是死了的人,裕北王又有要事要做根本顧不得你,能不能見面還不一定。”唐勇笑說,“你還是同我們一道回去吧!”
晏云初也知蘇御所行之事多半與鑄兵坊有關(guān),甚至是更危險的事情……事成之后,自己與蘇御自然能相見,如若不然,或許就與蘇御永無相聚之時了。
念及此,晏云初往前一步挨近連營和小雅,“我隨你們一道。”
通過眼睛的余光,她瞥見唐勇的嘴角驀然往下耷了去。
晏云初倒沒料到原來蒼黎城的這些人已知自己并非燕云初,至于唐勇所說不會加害于她的話,她倒也是情愿相信的。
可說到底自己確與蒼黎城無甚關(guān)系,對當前結(jié)識的蒼黎人,倒也多少生出了些真情實意,但相比之下,自是與蘇御的情感更甚。
見唐勇失落,她心里十分過意不去,待留意到唐勇的目光并非落在自己身上而是小雅身上時,她暗笑自己多慮了。
小雅撞見唐勇的目光,慢慢垂下眼簾,此二人這形景,還多少有些動人,晏云初都險些改口說要隨他們同去了。
最后,晏云初收拾了些東西,自隨連營一行去了,龍文……龐政則留在了蒼黎城隊伍里,他與連營、唐勇也說了一會兒話,大意是蘇御本也打算要趁徐如海入京不在平東郡的這當口派人將他的兄長自東王府中救出,此番既遇上蒼黎城的人,那便由蒼黎人相救便是。
就營救龐政兄長的事情,一旁的唐勇直言無須蘇御插手,以前是龐政求助無門不得已才求到了蘇御跟前,既是蒼黎城的子民,如今就不勞他費心了。
唐勇這話透足了火藥味,但連營倒是毫無波瀾,也絲毫沒有動氣說出什么“不要我們出手,我們還懶得出手”這類的話語,只心平氣和地應(yīng)了兩個字,“也好。”
龐政今晚雖向蒼黎城一方泄露了蘇御的計劃,但他自言是真心感念蘇御,他的歉意,另托連營相告蘇御。
龐政有他的立場,連營亦知“情有可原”四字,且蘇御此番決策本也有些不留余地和情面,他自然應(yīng)承下來,反囑龐政前往東城多加小心。
晏云初與小雅另站一處,倒也聽得他們相談的內(nèi)容。她素知龐政是個品格端方為人耿直之人,心里倒暗幸龐政前來通風報信阻止了蘇御的計劃。
倘若燕寧寧等人今夜果然因她而死,將來與蘇御同在一處,她只怕亦難心安。
與此同時,晏云初也不免有些后怕,蘇御為達目的堪稱冷酷無情,她卻是個容易心軟的主兒,譬如這些日子與燕寧寧相交,無形間也滋生了些感情,她做不到狠下心腸對她不利,更別說取她性命。
對蘇御來說,與燕寧寧等人多半談不上什么情誼,為著她的緣故決意行殺人滅口之事,她也不知該感動還是生懼了。
縱使對蘇御今夜的指令不敢茍同,晏云初還是愿意與之相伴同行的。就此事,她倒也想問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晏云初看向說話的那幾人,她還等著唐勇和小雅單獨說說話,沒準還能聽到些纏綿悱惻的情話,誰知二人并未話別,竟各自去了。
與蒼黎城眾人話別的時候,晏云初能感覺到上下人等對她似乎頗有些看法。也難怪,堂堂長公主不回本城,只管追隨鄰邦的王爺而去,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抹了蒼黎城的面子,也無怪大伙對自己側(cè)目。
辭別眾人后,晏云初隨連營等人啟程,途中她試圖打探蘇御要做什么,連營忽而成了聾子,聽不到一般策馬往前跑去了。而留在身側(cè)的小雅一問三搖頭,只說她的確不知。
晏云初把心一寬,不欲告訴她的定也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還少操些心呢,反正自己也幫不上忙。
蘇御估計也是不欲她擔心,才不讓他們告訴。既如此,領(lǐng)他的情便是。
最終,晏云初被安置到了京郊北山一帶的農(nóng)舍暫避。
留了兩個暗衛(wèi),還有小雅,其余人等都被連營帶走了。
晏云初換上了一身農(nóng)婦的裝扮,幫著同樣打扮的小雅收拾收拾了屋子。小雅每每以她不宜勞乏力為由讓她歇著,她哪里肯依。小雅拗不過,也只得隨她。
收拾停妥后,她至井邊取水打算燒水洗臉,將汲水的木桶使勁提溜幾下后,她好奇地伏到井邊,欲看井水是如何灌滿木桶。
正看時,卻忽覺眼前發(fā)黑,心口發(fā)堵。她記得自己是極力想從井邊移開的,然而實際上,她是險些栽到井里去了。
晏云初恍惚覺得有人抓了她的肩膀,隨后是被誰一把懸空抱起來了。待細細感受對方胸口隨心跳起伏的幅度后,她憶起這結(jié)實而熟悉的胸膛她曾不止一次靠過,自是蘇御無疑了。她極力想睜開眼睛,終究卻只是想想罷了。
蘇御將她安放到床上以后,拉過被子替她蓋上,還仔細掖緊了被角。
晏云初模糊聽到蘇御起身與小雅低聲交談了幾句,大意是讓小雅照顧好她。
最后,蘇御靠近過來了,他俯身將臉懸在了她的臉上方靜止了一會兒,方如蜻蜓點水一般親了一下她的嘴巴,只留下一句,“等我回來。”
蘇御走后,晏云初猶自沉浸在暈暈乎乎的感覺里,許是給體內(nèi)的毒藥弄的,又或許是讓蘇御鬧的。
她當時在心里應(yīng)了好幾遍“好”,奈何只發(fā)不出聲音,不然,或許還能多絆住蘇御一會兒。
令她落寞的是,蘇御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并未在此久留。
夜間醒來的時候,自小雅口中,她方得知蘇御是抽空前來的,相府亡者三人明日便要下葬了。
可嘆楊府一朝絕后并無人主持大局,夫人聽聞得了失心瘋不能理事,全靠蘇御這個女婿并楊府近親、朝中故友操持著大辦了。雖是大辦,也不等多日停靈超度,說是就近擇了日子,要趕在除夕前完結(jié)這宗大事。
晏云初仍是忐忑,“就當真沒查到什么?”
小雅搖搖頭,“他這一死,等同又是一次權(quán)力重新分配的契機,真正在乎他死因的人只怕也不會太多。”
晏云初略放下心來,想到先時見楊夫人她便有些木木的,接連遭受打擊,她難以承受也怪可憐的。小雅說她是徹底瘋了,先時還哭,如今連哭都不會,倒時常莫名發(fā)笑,怪滲人。
楊相作惡,未必她夫人也是惡貫滿盈,晏云初悵然嘆了口氣,轉(zhuǎn)而問小雅:“蘇御他……不會還要在靈前哭喪吧?”
“不至于,王爺雖是女婿,卻未曾行尋常孝子應(yīng)行之事,畢竟于禮不大合適,哪有王爺給丞相號喪叩頭、披麻戴孝的,他只在場面上多加料理,迎來送往之類的。”
小雅說,倒也不至于沒有人哭靈,楊初杰的生母——楊丞相的妾室,并義女余青青倒是日日在靈前哀哀欲絕。
“余青青還在呢?”
小雅點點頭,“可不是,人人納罕,皆稱頌楊丞相收了一個好義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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