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章:扎心了
銀針深深沒入胸口,想我活了二十幾年,終于切身體會了一把什么叫“扎心”。大概痛到極致便是麻木,我張了張嘴,像一只離水的魚一般,無聲的感受著這種生命流逝的巨大恐慌和無力。
眼前漸漸模糊,最后的印象里,我似乎看見那老妖婆接住針尾汩汩流出的鮮血,嘴里念念有詞,我卻聽不清一個字。
據說人在將死之時,腦子里會像走馬燈一般,將自己的一生回顧一遍。我的意識在黑暗里不斷的沉浮,卻全然沒有什么回顧人生。我的意識里滿滿全是蘇暮羽那妖孽,相識十年的點點滴滴,此時倒是絲絲分明的呈現在眼前。
人們總是說,上帝是公平的。對于這句話,我深以為然。我不是什么學霸,可能上帝覺得我模樣尚還過得去,于是便沒給我什么超凡的頭腦。能考上市中,靠的全是我咬著牙的一股拼勁。
然而考上市中之后,還有一句話我也開始深以為然了。那句話叫“寧當雞頭,不當鳳尾。”
我是個典型的鳳凰尾巴,高中三年,我拼了老命的學,依舊沒能擺脫鳳凰的臀部,鳳尾當得十分悲催。
自打蘇妖孽公然叫囂對我的所有權以后,我原本不錯的人緣和桃花瞬間惡化,來自男生女生的種種惡意便撲面而來。
每日里除了繁重的功課,高中生的生活實在匱乏無聊的讓人想死,本著愛惜生命的原則,無論生活多么無趣,估計很少有人會想著弄死自己,于是如我這般功課不好還敢覬覦蘇暮羽的小妖精那簡直就是一頭撞到法網上的匪徒,自尋死路。
彼時我雖年幼,可也懂得蘇暮羽這廝會帶給我什么樣的后果,自那日之后,我從直覺上便知道與蘇暮羽這種無恥的家伙在口舌上是討不到什么便宜的。
所以我選擇沉默,無論他是瞇著那雙吊梢眼一動不動的盯著我,還是出言挑逗,我一概不理不睬。本以為這樣便可以將自己撇清關系,卻沒成想我這種類似傲嬌的舉動首先激怒了一批蘇暮羽的腦殘粉。
先是我的書本文具總是或丟或壞,十幾歲的時候,其實大家都沒有多少城府,我只需要默默觀察一下誰在幸災樂禍,心里便有數了。
柳依依總說我慫,其實姑娘我那就叫與世無爭。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值當我大動肝火嗎?多有損我的氣質形象啊!
看我沒什么反應,惡作劇便又升級,下樓梯的時候莫名被人推一把,跑操的時候莫名絆一跤。關系到我的人身安全問題了,我終于在被人用磨盤大的一個雪球砸中之后,覺得有些不能再忍了。
那是我和他第一次正面交鋒,我啪的一聲將一個碩大的雪球砸在他的桌子上。雪球碎裂,撲簌簌落了他一身的雪。他挑挑眉眼,依舊是那副逗弄小狗的神色。
“蘇暮羽同學,有些話咱們今天當著這么多同學的面,我就一次性跟你說清楚吧。”
說著我挎起胳膊抱在胸前,盡量顯得更有氣勢一些:“姑娘我姓陶,不姓蘇。以前我不認識你姓蘇的,今后也不打算認識你。咱倆不熟,麻煩你跟你的腦殘粉們解釋一下,姑娘我對你不感興趣,那些背后使絆子的事兒趁早歇了,哪涼快哪待著去!再有找本姑娘麻煩的,本姑娘可就不客氣了!”
全場靜默!
我的聲音天生不大,說起話來總是軟軟糯糯的,那天為了讓自己有氣勢一些,聲音都差點劈叉。可惜的是柳依依和我不同班,不然見我有生以來難得一次的氣勢洶洶,必然會捧場的叫聲“威武”的。
蘇暮羽笑吟吟的看著我,安靜的等我把話說完,然后好整以暇的摸摸下巴,一副恍然的語氣道:“原來如此,我就說昨晚明明好好的,怎么今兒一早又臭著一張臉了。”
“昨……什么昨晚?”我遲鈍的還未反應過來,靜默的圍觀群眾已經轟的一聲炸開了鍋。
花樣的年紀,大部分人早就懂了男女之事,卻又朦朦朧朧的,不甚明了。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怕聽見這種似是而非卻又充滿曖昧的語言,那時的我雖然單純,可直覺上也知道他這樣的話意味著什么。
“你胡說什么!”滿腔的怒火蹭的一下躥出老高,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我伸手就去推他,只是不知道明明課桌間那么狹窄,我卻沒有推到蘇暮羽,而是一下子落空,因為慣性向前撲去。
蘇暮羽伸手抱住我,好死不死的說了句:“乖,別鬧哈。欺負你的人我來解決。”
當時當地,我只感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覺得我離死已經不遠了……
人人都知道“眾口鑠金”這個詞,卻鮮少有人切身感受過這個詞的含義。流言風一般的傳播發酵,等到柳依依聽說我的英勇事跡找過來的時候,蘇暮羽那句曖昧不清的話已經被腦補出了最起碼十個以上的版本。
饒是以口無遮攔著稱的柳依依都不知如何企口,望著我欲言又止,只是一個勁的扯著我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其實不用她說我也知道流言已經發展成了什么樣子。那些本身只是想小小報復我的腦殘粉現在幾乎想將我生吞了,自然不會舍得讓我置身事外,那些惡言惡語是絕佳的報復手段。
所以對于同學們的意淫,我當真是爛熟于心。
有說我早在初中的時候便和蘇暮羽勾搭成奸的,也有說我其實一直死纏爛打但就是不得蘇暮羽青眼,所以不要臉的自編自導一出大戲。當眾撲到蘇暮羽懷里,為的就是在眾人面前坐實我們的奸情。
當然最不堪入耳的還是對蘇暮羽那句話延伸出的遐想,在這紛紛擾擾的流言蜚語中,我和蘇暮羽的奸情已經上升到了床笫之間。這樣的誅心之言,放在彼時剛剛十六歲的我身上,當真是要我去死的節奏了。
因此,那些原本還憐香惜玉的青年俊杰們也對我徹底死了心。在他們眼里,此時的我是個什么形象,漢語文化那般博大精深,對于不檢點的女性形象的特殊描述,我就不在此贅述了。
好在事情也不是全向一邊倒,居然也有向著我的流言。這些英明的同志們不愧是頂尖學府的高材生,他們所傳出的流言內容竟與事實頗為相符。
有英明人士認為,真正死纏爛打壞人名聲的其實是蘇暮羽,得不到人家芳心就使出這種下三濫招數,實是無恥至極。
蘇暮羽那廝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如今謠言滿天飛,怎么不見他替我收拾誰。即使我是個神經粗壯,性子綿軟的人,可這樣的蜚短流長豈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所能承受的了的?
那些日子我吃不下睡不著,生生在嘴上憋出了兩個大燎泡。
很快流言便傳進了老師的耳朵里,市中這樣的地方,即使是懵懂的早戀那也是大逆不道的,更何況如今我倆已經不知道滾了多少次床單的這種。
恨只恨老師這種事也發揚女士優先精神,我一邊往辦公室蹭,一邊琢磨著老師這是先撿軟柿子捏。我是個誠實的好孩子,有啥說啥,但是鑒于我這微末的成績,在老師眼里,我是沒有什么誠信度可言的。
在飽受了各種威逼利誘之后,老師沒得到滿意的答案,只好換了蘇暮羽那塊難啃的骨頭。
我在半路上截住蘇暮羽,拿出憋了半天的力氣,努力擺出星星眼,自認我見猶憐道:“蘇暮羽,你要是喜歡我,那我求你別毀我,只跟老師說這都是鬧著玩的。你要是不喜歡我,我做錯了什么你就明說,我道歉!”
蘇暮羽瞇著眼看我,意味深長,半天不說話。我瞅著他等了半天,忽然領悟到,莫不是這貨其實是個傻子吧?!還是個有高度近視的傻子?!
等了半天這貨笑了笑,低聲說了句“好玩”,然后轉身走了。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瀟灑的背影,心里不斷念叨著完了完了。
可是神奇的是,那之后居然就再也沒有之后了。雖然同學們依舊堅定的誤解我和他的關系,但是老師們居然再也沒有關心過這件事。
我忐忑的過了好些日子,直到確定老師是真的不再管我,我才暗暗贊嘆了一把:名校就是名校,連老師都那么拿得起放得下。
自打我倆同桌,我從來沒有主動和他說過一句話,一是為了避嫌,而是因為沒空。我忙著做題,他忙著睡覺。他就像個睡美人似的,所有的上學時間全是在睡覺。
這是我敬佩這所學校老師的第二個原因,他們居然對學生在課堂上睡覺這件事視若無物。真心好修養,好定力啊,名校的老師就是不一樣。
危機解除,好奇心便開始作祟,我突然很想知道蘇暮羽那天到底都跟老師說了什么。從后果來看,這傻子應該是沒有害我,我歪頭看著這個奇葩,心里像被貓爪撓似的癢癢。
最終我還是忍不住輕輕推了推那個熟睡中的妖孽,妖孽絲毫沒反應,我不死心的輕輕叫了他一聲,胳膊肘鍥而不舍的搗他。過了好久他才悠悠然醒過來,瞇著眼看了我半天,那眼神莫名竟有些寒氣。
我縮了縮脖子,沒想到這廝的起床氣竟這么有氣勢。我訕訕開口問他,他聽了似乎更加不悅,只是那怒氣一閃即逝,半晌才開口道:“你只需要知道,你的事,只要是我想管的,必然管得了,所以你要乖乖的,記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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