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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六章:落難的神仙不如我


神仙應該是怎樣的?我的腦子亂得像一鍋粥,沒有心思問下去。之后的路程我們保持了很長時間的沉默,直到夜幕降臨,我們才暫時安頓下來。

        不遠處有溪水的聲音,我又餓又渴,可是看著黑黢黢的樹木,我不敢貿然走動,溪水往往在山谷之中,這樣黑暗的環境,我怕一不小心跌落到山谷中。

        所以我需要火,可是我實在沒力氣再像之前一樣鉆木取火了。

        “你有沒有辦法生一堆火?”

        夜瑾年沒有說話,黑暗中他似乎在摸索什么。很快他的掌心豁然一亮,一顆泛著冷光的珠子赫然展現在我眼前。

        我看著這寶貝無語了許久,最終嘆了口氣:“可是我好冷……”

        而且我還好餓,好渴,好累……我越想就越想念我媽,眼眶子里淚珠直打轉。

        夜瑾年萬年不變的溫和俊臉裂了一條縫,露出了一絲尷尬:“這……我就無能為力了……”說著他又摸向自己的腰帶,語氣更加的抱歉,“我現在使不出任何仙力,身上也沒有火屬性的法寶,如若……”

        他為難的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如若你不嫌棄,可以穿我的衣服。”

        我看了看夜瑾年的臉,又看了看夜瑾年的衣服,想不到神仙落難,也有這么接地氣的時候。尤其是他剛剛的那一絲尷尬,充滿了煙火味,真是徹底把他從神壇上拉了下來。

        看著他狼狽落魄的樣子,想到我肯定也好不到哪去,這種共患難的感覺,瞬間拉近了我們的距離,我的心情竟也因此莫名好了起來。

        我忍不住撲哧一笑,不由得打趣他:“你可是神仙啊!怎么連生火這點小事都不會?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還指望你這個神仙能幫點忙呢……”

        夜瑾年很是知情識趣,他巴巴地望著我,兩手一攤,故作無奈道:“只能勞煩夭夭姑娘了。”

        我笑著擺擺手:“我渾身要散架了,哪有力氣再生火。你不知道我前天為了生火,費了多大的力氣。那可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鉆木取火,手上磨了好幾個水泡出來呢。”

        夜瑾年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嗯,我知道的。”

        “你知道?”我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轉念一想又了然了,“哦,是不是劍大哥告訴你的?”

        “劍大哥?”夜瑾年略微詫異了一下,轉瞬臉上便浮現出促狹的笑意,“不是它,那時候我雖然昏迷著,但是意識大部分時候是清醒的,你對我說的,為我做的,我基本都知道。”

        ……

        好吧,剛剛我還說你知情識趣,你卻跟我說這個。我那時候又是哭又是叫的,居然全都被你知道了,我去,好尷尬……

        “呃……我去打點水來吧……”

        說完我拔腿就走,夜瑾年一把拉住我,好笑道:“你這是又想逃?”

        我訕訕回頭,臉上什么表情我已經沒法控制了,但是心里卻在直翻白眼,大哥,話說這么直白不大好吧?

        “夭夭,打水不需要工具的嗎?來,把你的劍大哥拿去,砍根竹子做個水桶吧。”

        真是個高情商的好男人啊!我剛剛真是錯怪你了!這話題岔開得太貼心了!劍大哥絕望的抖了抖,被我一把抓了過來:“哎,好嘞。”

        有主子的吩咐,劍大哥雖然情緒低落,但也不敢造次,讓干嘛就干嘛,我樂得心里笑開了花,很快拿著削好的竹筒去打水了。

        溪水嘩嘩流淌,夜明珠照亮我的手心,白天留下的血漬斑斑駁駁的看著就讓我心悸。一想到那時的情形,我整個人都恨不得鉆進水里,好好洗去那一身血氣。

        山中的溪水多半源自地底山泉,自是涼得刺骨,我狠狠搓洗了一番,這一套折騰不由得更加冷得哆嗦。夜瑾年該等的著急了吧,我抹了把臉著急忙慌的趕回去。

        夜瑾年兀自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看我回來,只是微微笑笑,伸手接我遞給他的水。竹筒接過去的時候他的手指無意間劃過我的手背,他楞了一下,轉手握住我的手,抬眼看我:“你的手怎么會這么燙?”

        燙?不能吧,我剛洗漱完,溪水那么涼,手怎么可能會燙?我不明所以的搖搖頭,否認道:“不可能吧,我還覺得冷得要命呢。”

        說著我把手從他手里抽出來,又把水往前送了送,說句實話,我現在可嫌棄他的手了,那么冰,冷死了。

        夜瑾年卻不接我的水,仔細端詳了我一會兒,很篤定的說道:“你面色潮紅,卻說自己冷,你確定自己沒什么不舒服的嗎?”

        “嗯,這個倒不是,我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舒服的地方。”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把水塞到他的手里,然后一屁股坐了下來,“聽你這么說,那我應該是發燒了……”

        怪不得我會感覺這么冷,我抱緊胳膊,使勁縮了縮身子。夜瑾年突然伸手一撈,將我攬在了他的懷里。

        “衣服雖然污糟了些,好歹保暖的功效還不錯。不若夭夭將就些?”

        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動作把我弄得蒙了好幾秒,我的鼻子剛好窩在他的肩頸里,一股陌生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一瞬間我的臉轟的一聲,終于感覺到熱了。

        我僵在那里一動也不敢動,只會搖搖頭結結巴巴的說道:“不會……沒有……呃,謝謝……”

        夜瑾年又是一聲輕笑,我根本不敢抬頭看他,只恨不得將頭縮進衣服里。我感覺他在低頭看我,緊接著將手臂緊了緊。我隨著他的動作一下趴在他胸前,那無處安放的手順勢便按在了他的傷口上。

        夜瑾年輕哼一聲,我嚇得趕緊把手拿開,下意識看向他的傷口。剛剛他的傷處觸手冰涼無比,我仿佛將手放在了一塊冰上。

        “你沒事吧?為什么你的傷口冷得像冰一樣?”

        夜瑾年輕笑著搖搖頭,望著我調侃道:“無妨,正好還可以幫你降降溫。”

        他這個樣子立即又把我打回了原形,我窘迫的收回目光,對于這樣的親密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應對才好。看人家一片坦然的樣子,如此舉動確實應該是出于一片好心吧?那我拒絕肯定是不大好的,可是不拒絕,我也感覺很不好啊……

        呃,我還是想個話題轉移一下注意力吧:“你傷口的樣子……是因為那顆山鬼內丹嗎?”

        “是,山鬼內丹的陰毒剛好可以壓制蘇暮羽的火毒。”夜瑾年點點頭,證實了我的猜想。

        冷不丁聽到蘇暮羽的名字,我的心忍不住狠狠一抽。這些天我忙著逃命,忙著救命,忙著求生,一直得不到機會問問夜瑾年,這一切匪夷所思的遭遇,到底是因為什么。

        “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你和蘇暮羽會找上我?”我慢慢坐直了身子,眼睛直視著他。

        “我好像提到過很多次,我是來救你的吧?”

        這口氣看來沒打算好好回答我,我冷下臉來:“蘇暮羽是魔界的人,他為什么會找上我?你堂堂一個神仙,又是為了什么要救我這個凡人?”

        千萬別跟我扯那些神愛世人,普渡眾生這樣的鬼話啊!

        我囧囧的盯著夜瑾年,夜瑾年看著我,眼中的情緒沒有絲毫波動,但是卻深不見底,我無論如何都看不分明。

        “因為你不是凡人。”

        “什么?”我懷疑自己幻聽了……

        夜瑾年將外袍又往我身上蓋了蓋,口中的語氣依舊波瀾不驚:“你本是天界的一個精靈,只因一場意外,失落在凡間。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數十億恒河沙世界,我幾乎找遍了整個時空的所有角落。沒想到,我一直尋你不得,竟是因為魔界派人將你隱藏了起來。”

        精靈?我反復咀嚼了幾遍夜瑾年的話,可是無論如何都覺得這番說詞荒唐得可笑。

        “我怎么可能是天界的什么精靈?我有父有母,我媽還給我講過我出生的時候她受了好多罪呢!我怎么可能不是人類!?”

        夜瑾年抿了抿唇角,神態已然有些疲憊了:“因為你跌落凡間的時候只是一個靈體,想必是那時你恰巧進入了你母親的身體內,取代了她腹中胎兒的魂魄,所以才降生在人間,成了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孩。”

        取代?這個詞更加讓我接受無能,如此說來,我不但不是我父母的親生骨肉,反而還害死了他們的孩子取而代之?

        我的腦中轟轟作響,額上的神經在突突亂跳,夜瑾年又伸手攬住我,輕聲勸慰道:“夭夭,你現在身體虛弱,多思無益,睡吧。”

        我怎么可能睡得著,我再次推開他,理了理思緒繼續問道:“我聽見過蘇暮羽叫你重華君,那日你帶著那么多天兵天將去魔界救我,就算我是個精靈,可是我依舊想不通,我這樣的小人物何德何能驚動你這樣的神仙,還上天入地的找我?還不惜那么多的兵力來救我?”

        “這根本就不是你所說的那么輕巧,對不對?到底是為什么?”

        我繼續炯炯地望著夜瑾年的眼睛,因為我覺得夜瑾年被我這么望著肯定會深感到壓力的,可是他竟忍俊不禁的地笑起來:“夭夭怎會如此妄自菲薄……”

        他話說了一半笑容卻又慢慢淡了下來,他望著我似乎沉吟了一下:“夭夭可是西王母留下的靈石所化之仙靈,有著可以比擬日月天地的上古靈氣,若是你被魔界利用了去,后果可想而知,天界怎可能任由你流落凡塵而不加理會呢?”

        原來如此……我默默消化了一會兒,心里五味陳雜,說不清是什么滋味。夜風微涼,我似乎燒得更厲害了些,腦子暈乎乎的開始犯迷糊,我想起從小到大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那些原本那么真實的人和事,此時竟覺得開始模糊不堪,什么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爸爸媽媽的音容笑貌,還有總是咋咋呼呼的柳依依,他們的影子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恍惚中我喃喃問出心中的擔憂:“那你找到了我,是要帶我回天界嗎?那我的父母怎么辦?”

        夜瑾年輕輕嘆了口氣,伸手將我重新抱回懷里:“夭夭,我們現在孤立無援,生死不定,又完全無法和天界取得聯系,這里離魔界并不遠,我連是否能帶你逃離魔界的追殺都無法確定,又如何回答你這個問題。”

        “別想了,睡吧。”夜瑾年柔柔的嗓音拂過,我的意識更加的昏沉起來。我總覺得有些模糊的思緒在夜風中飄飄忽忽的,總也抓不住。

        夜瑾年的懷抱確實溫暖,我暈暈乎乎的歪靠在他的肩膀上,只覺得視線越來越沉重。黑暗中,初夏的草木散出陣陣清香,我分不清這香味出自哪里,只是由著意識慢慢墮入黑甜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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