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瑾年找到了你，我情急之下將你帶回了魔界。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魔尊知道了你的存在，便起了將你煉化成魔石的心思。”

        “屆時天界仙脈枯竭，若是再用你來破解神魔之井的封印，魔界將主宰六界，再無阻礙。”

        “魔的存在，如同宇宙之中的黑洞。它的消耗是毫無止境的，一旦被魔主宰了宇宙，那么六界很快便會覆滅，天地間便只會剩下魔族這一個物種。”

        “我說不上這樣的結果有什么好壞，只是，”蘇暮羽望著我說，“在人界待久了，想到沒有了那些風花雪月，我也會覺得可惜。”

        “但是這些與你比起來，什么都不算。”蘇暮羽的眼中閃著瘋狂，

        “如果你敢為了夜瑾年去死，那我寧可把你煉成魔石，即便太乙會因此捏碎我的元神，即便……”

        “即便我會恨你，是嗎？”我苦笑著站起來，心中的裂痕又被撕裂了一塊，呼呼的往外冒著寒氣。冰寒徹骨，我忍不住瑟瑟發抖：

        “即便我恨你，也好過我忘了你是嗎？”我想笑，可是一張嘴便是一口血吐出來，肚子狠狠抽痛了一下，我委頓在地，痛苦地說不出話來。

        蘇暮羽被嚇壞了，撲過來一把將我抱起，看到的卻是我萬念俱灰的眼睛。

        “你們一個兩個都逼我，讓我活不能活，死不能死，這便是你們的愛嗎？蘇暮羽，你的愛，可真是自私！”

        “不不……”蘇暮羽看著我驚恐搖頭，嘴唇哆嗦著連話都說不利索，“不是的，我，我錯了，我不過是發瘋胡說的，我……

        夭夭！夭夭！想想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怎能沒有媽媽呢？”

        我的意識本來開始渙散，可是他這一聲孩子生生刺激得我打了一個機靈。腹中抽痛難忍，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腹中的小生命在不安的扭動。

        我幾乎下意識的倒抽一口氣，硬生生逼著自己又清醒過來。蘇暮羽急忙撫著我的背，然后手忙腳亂的掏出一粒藥丸塞在我的嘴里。

        藥丸奇苦無比，我差點吐出來，蘇暮羽捏住我的下巴不讓我張嘴，嘴里急切道：“這是嬤嬤專門給你配的保胎藥，你千萬不能吐出來。”

        說話間，藥丸化作一股清泉，一路向下撫平了我體內如同被火灼燒的疼痛。孩子安靜下來，而我虛脫得連眼皮都睜不開。

        蘇暮羽長長舒了一口氣，抱著我半晌才啞著嗓子道：“夭夭，對不起……”

        “我好累……”我閉上眼不再看他，“暮羽，我真的好累……”

        我沉沉睡去，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里鮮花開滿原野，我懷里抱著一個孩子吃力地向前走著。

        孩子好胖，重得我手臂酸痛，可卻緊緊抱著不肯松手。天空中飛過兩只金色的鳳凰，鳳凰絢麗的尾羽劃過碧藍的天空，一時迷花了我的眼。

        不多時有兩個仙女自空中翩翩而來，她們遙遙對著我笑著，手上放飛了兩個紙鳶。

        我抱著孩子站在原野上，有風自天際而來，劃過我的衣衫裙擺。我茫然四顧，內心一片空洞寂寥。

        再次醒來，晨曦的光微微刺痛了我的眼，蘇暮羽青白的臉上冒出一層胡茬，看著很是蒼涼壓抑。

        我自認不是個壞人，可為何無論誰和我在一起都那么傷心？

        看來一切的一切，從最開始的時候便是個錯誤。是錯誤就應該停止并糾正！

        我木著臉坐起身，看著碧光粼粼的海面淡淡道：“我想我爸媽了，帶我回去看看好嗎？”

        蘇暮羽卻搖搖頭，伸手掏出一個水晶球：“去你父母的時空風險太大，你用這個看看他們吧。”

        說著，他的手拂過水晶球，不多時球中便顯現出一副令我十分熟悉的畫面。我眼眶一熱，一把捧過水晶球湊到眼前。

        是我家的小區！爸爸拎著一包水果，媽媽的手里則是一包蔬菜，兩人肩并肩走在小區的人行道上，時不時轉頭交談一句。

        陽光透過樹枝，斑駁的灑在爸爸媽媽的身上。媽媽在微微笑著又對爸爸說了句什么，眼神里有些嗔怪的神情。

        我不知道在他們的世界里失蹤了多久，可看他們的神情，似乎并沒有多少焦灼。

        我抬頭看看蘇暮羽，忐忑的問：“我在我爸媽的時空中失蹤多久了？還是說……”

        蘇暮羽卻不說話，只是沉吟著看我。我看看他又看看水晶球，心里更加不安起來。

        “你怎么不說話？”難道夜瑾年真的把有關我的記憶給……

        “他們的記憶被夜瑾年修改了……”蘇暮羽握住我的手，忍不住揉搓了一下，想來是我的手太涼了。

        “現在他們的記憶中你早在很小的時候就夭折了，所以他們現在過得很平淡安穩。

        這其實是好事，等將來我們把事情都解決了，我再幫你把他們的記憶改回來。”

        心里像被壓了一塊石頭一樣，好難受。

        我看著爸媽走進我熟悉的家門，然后一起到廚房洗洗弄弄。兩人一邊干活一邊談笑，確實是過得很幸福的樣子。

        我是不是該感謝夜瑾年想得還算周到？想起他曾威脅我的那些話，我這才明白他不過是口是心非，怕我求死罷了。

        “真是個傻瓜……”我喃喃著放下水晶球，放下了對父母的擔心，卻放不下夜瑾年那個傻瓜。

        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他醒了嗎？我的失蹤是否會讓他再次被懲罰？太乙有沒有好好護著他？

        “夭夭……”蘇暮羽輕輕地喚了我一聲，帶著濃濃的擔憂。我收回情緒抬眼看他，想了想笑道：

        “蘇暮羽，我身子日漸重了，不如咱們找個清靜地方安頓下來吧。”

        “好……”蘇暮羽剛要回應，卻突然神情一凜，緊接著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站了起來。

        “別說話！快走！”說著我只覺眼前一花，眨眼間我們便離開了那片海灘，來到一個喧鬧沸騰的斗獸場。

        蘇暮羽拉著我混跡在攢動的人流中，低垂著頭，眼角卻在不停地四處觀察。這樣的情形，看來是有人追上來了。只是不知會是天界的人，還是魔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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