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嫗身上的邪氣此時似乎更加重了許多，我忍不住想要后退，嘴上還硬撐著裝作若無其事：“蘇暮羽呢？”

        我的嗓音抖得不成樣子，我暗暗掐著掌心，強迫自己鎮靜。容嬤嬤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

        “他呀，我說你快要臨盆了，生產時需要南極仙翁處的甘木做藥引，以備不時之需。他聽了拔腳就走，估摸著現在應該在半路上了吧？”

        “哦，嬤嬤看我還要幾日才能生？”我垂下眼睛，生怕暴露了情緒。蘇暮羽被支走了，她必然是想要干什么。一邊說著，我的手一邊在袖中小心摸索。

        容嬤嬤的臉隱在暗影里，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感受到極為濃烈的殺氣。她忽然桀桀怪笑一聲，顫巍巍站起來向我靠近：

        “你用不著操這么多心了，我必然讓孩子平安降生就是，畢竟比起你來，你的孩子可是要金貴的多！”

        “你……”我頓時說不出話來，哆嗦了半天才吐出一句：“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自然不能告訴你！”

        容嬤嬤丟給我一個嘲弄的眼神，她對著我的肚子嘖嘖兩聲，那神情仿佛此時我的肚子是什么美味珍饈一樣，恨不能一口吞下去一般。

        我驚恐地捂住肚子，想也不想便將剛剛從袖中掏出的東西丟了出去。

        室內猛地炸開，濃煙滾滾間，一只渾身冒著火焰的三足金鳥呼嘯一聲便向著容嬤嬤撲過去。

        我爬起來就逃，出得室外揚手一揮，一只白鳥驀然出現，附身馱起我振翅起飛。

        身后室內傳來容嬤嬤憤怒的咆哮，我死死抱住鳥的脖子，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

        “快跑！鳥兒快跑！”我的眼淚被烈風吹得無法流出，整個眼睛都火辣辣的，迷茫一片看不清東西。

        蘇暮羽你這個笨蛋！你在哪兒？你快回來啊！

        我一面內心無聲咆哮，一面縱著鳥一路向南疾馳。向南飛即便追不上蘇暮羽，也能在他回程的時候在半路上遇見。

        可是飛著飛著，我又突然想到，若那容嬤嬤是騙我的呢？如果蘇暮羽根本就不是往南去又該如何？

        正焦急間，容嬤嬤已然追上來。我嚇得肝膽俱裂，不明白這個老兔子精怎么會有趕超鳥類的飛行速度。

        “真真是個妖孽禍患，老身竟又著了你的道！”罵罵咧咧間，只見容嬤嬤抬起利爪朝我一揮，我身下的這只白鳥竟像紙片一樣被劈成兩半。

        我尖叫一聲一頭栽下云端，眨眼間又被容嬤嬤一把拎起來，天旋地轉間便著了地。

        她將我狠狠摜在地上，緊接著又在我身上踢了兩腳。即便這樣她似乎猶自不解氣，胸腔里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活似一只猛獸般欲要擇人而噬。

        我痛得說不出話來，身體緊緊蜷縮成一團。那兩腳幸虧踢在肩胛上，我捂著肚子慶幸她沒有對著我的肚子下腳，卻又擔心她接下來還有更殘忍的做法。

        “哼！若非羽哥兒像走火入魔了一樣稀罕你，我早就宰了你煉成丹藥了事了！”

        容嬤嬤一把揪住我的頭發往后一扯，硬逼著我抬起頭來看著她。我慘叫一聲，眼淚糊了滿臉，除了瑟瑟發抖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你這下作的妖精娼婦竟在夢里還念著別的男人，你可知羽哥兒為了你幾次三番罔顧自己的性命！先是將你私藏起來與魔尊作對，被魔尊一掌打得筋脈寸斷，后來又為了你被天界的畜生當胸一劍，差點毀了元神！”

        “他聽聞你被魔刃所傷，又不管不顧的混入天界為你療傷！之后為了救你，更是連青華長樂界的生門都敢闖！”

        “你說！你何德何能讓我的羽哥兒這般為你九死一生！”

        她越說越憤怒，拎著我的頭發將我越舉越高，那目眥盡裂的樣子，仿佛要將我生吞活剝，撕個粉碎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我雖然不停地嘶喊，可是此時已經嘶喊不出什么聲音。渾身處處痛徹骨髓，卻抵不過腹部一陣強過一陣的劇烈痛楚。

        身下有粘稠的液體滴滴答答流出來，猩紅的液體反倒讓這個瘋婆子清醒了一些。

        她又桀桀怪笑起來，抬手摸著我的肚子，驚喜異常：“很好很好，正當時！”說話間她的指甲猛地如同利刃般伸展開來，刺啦一聲劃開了我的衣服。

        我高高隆起的肚子展露在她眼前，肚子上可以清晰看見胎兒在不停的蠕動翻滾。

        “不要！不要——”我不敢想象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只能拼了命的掙扎踢打。

        老妖婆被踹了幾腳，似乎十分惱怒。她猛地將我甩出去，破口大罵：“下作的娼婦！

        老身今兒必定要將你挫骨揚灰，讓你徹底死透！免得你再來勾我羽哥兒的魂兒！”

        幾道利爪化作遮天蔽日的陰影當頭罩下，我蜷成一團，只求能保我的孩子一條性命。

        “住手！”當空一聲厲喝，轉瞬間我便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里，“嬤嬤你瘋了嗎！”

        是蘇暮羽！我已經神智不清，只模糊的看著他似乎滿臉焦灼，還有憤怒震驚。

        “羽哥兒！你到底圖這個娼婦什么？你幾次三番為了她豁出性命，可曾想過你若有個好歹，你的母親該如何傷心？！”

        老妖婆一雙眼睛血紅血紅，渾身上下透著隱隱的黑氣，聲色俱厲地步步向著我們緊逼過來。

        蘇暮羽抱緊我，一邊后退一邊痛心道：“嬤嬤你醒醒吧！母親若心里有我，怎會將我丟在魔界不管不問幾萬年！

        我知道你將我撫養長大不易，可若你再這樣偏激執拗下去，早晚要走火入魔的！”

        “呵呵！”容嬤嬤一臉傷心憤怒，她冷笑一聲指著蘇暮羽：“莫說你母親并非狠心拋下你，實是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只說一樣，你若是對我這個養母有半分孝心，便該收了對這女人的一片癡傻之心，而不是與我對著干！”

        “不可能！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嬤嬤你不要逼我！”

        眼見得容嬤嬤不依不饒，根本無法周旋下去，蘇暮羽突然丟出一記火球，轉眼化成鳳凰帶著我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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