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大眾小說網(wǎng) > 侯夫人與殺豬刀 > 第41章 第 41 章

第41章 第 41 章


樊長玉聽得額角直抽抽,  推門而入:“寧娘。”

        “阿……阿姐。”前一刻還神氣不已的長寧,立馬心虛地換上了一副乖順表情,就是一雙葡萄眼亂瞟,不敢看樊長玉。

        謝征跟在她后面進了屋,  嘴角帶著不太明顯的弧度,  瞧見屋內(nèi)那個緞襖的男孩時,  眸光微頓,問:“哪家的孩子?”

        男童臉上帶著嬰兒肥,  瞧著也不過五六歲的年紀,一雙眼大而圓,  眼尾微微下耷,小狗一樣,身上的衣裳用金線繡了刺繡,  小腰帶上還鑲了寶石。

        站在長寧邊上,看起來老實巴交的,  活脫脫一土財主家的傻兒子。

        謝征問話后,他才把小胸脯一挺,  道:“這些房子都是我家的。”

        樊長玉記得李廚子同自己說過,  俞淺淺有個孩子,這孩子說這些房子都是他家的,莫非他就是俞淺淺的兒子?

        她心中剛有了這么個猜測,院外便傳來了管事婆子的喚聲:“小公子,您躲哪兒去了?”

        孩童朝外道:“方嬤嬤,  我在這兒。”

        管事婆子聞聲很快找了過來:“小公子怎躲到這里來了,叫老婆子好找……”

        她見樊長玉和謝征也在,  有些歉疚道:“小公子年幼,  誤闖了二位的住處,  老婆子給二位賠個不是。”

        樊長玉只說沒事,又問:“這是俞掌柜的孩子嗎?”

        管事婆子笑著應(yīng)是。

        樊長玉從管事婆子那里得知男童名叫俞寶兒,樓里人都喚他寶哥兒。

        樊長玉印象里家中還算富庶的人家,給小孩取名都會取一個聽起來就很有文化的名字,俞淺淺的孩子,直接叫寶兒,委實讓她挺意外的。

        想到俞淺淺的性子,她突然又覺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了。

        幾人一道往溢香樓大堂去,路上長寧膽子又大了,時不時跟俞寶兒斗嘴,謝征走在最后邊,望著俞寶兒的背影眉頭皺起,眸色晦暗不明。

        -

        到了大堂,俞淺淺得知俞寶兒躲貓貓躲到樊長玉她們住的房間去了,也是哭笑不得。

        她問俞寶兒功課時,看到長寧,順口問樊長玉:“寧娘開蒙了沒?若是還沒開蒙,你大可送到我這里來,我給寶兒請了個西席,教一個是教,教幾個也是教,樓里的伙計,家中有孩子的,都送來一起讀書了,不求將來能考個狀元什么的,識幾個字也是好的。”

        樊長玉心中對俞淺淺的敬佩又多了幾分,她雖意動,但從鎮(zhèn)上到縣城還是頗有一段路,長寧又還小,若是讓長寧到俞淺淺這里來念書,必須有人早晚接送,而且她也不是溢香樓的伙計,已經(jīng)受了俞淺淺不少恩惠,不能再理所當(dāng)然地受這份好。

        她道:“多謝掌柜的好意,她跟著她姐夫?qū)W了幾個字,還算不得開蒙,年歲尚小,也是個怕讀書的,且等她再大些吧。”

        長寧立馬接話道:“寧娘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她說著就拿筷子在空中比劃:“木、爻、木、大,樊。”

        俞淺淺看得直笑,夸道:“寧娘真聰明。”

        她目光轉(zhuǎn)向樊長玉,帶了幾分揶揄:“我忘了,你家中有個才高八斗的好夫郎,寧娘哪還用得著旁人教。”

        樊長玉說那番話本就是為了婉拒俞淺淺的好意,此刻被她打趣,便笑了笑,沒做聲。

        謝征看了她一眼,也沒說話。

        俞淺淺又和樊長玉聊起了其他的,“我酒樓外的那個商鋪,可以長租給你,你若是分身乏術(shù),我也可以讓酒樓的伙計幫你賣鹵肉,旁的租戶要么是直接交一年的租金,要么是生意上給我兩層分紅,你若有意,租金我都可以給你便宜些。”

        玉香樓外的鋪子生意有多紅火,樊長玉今日是見識到了的。

        她說:“掌柜的待我太好了些。”

        這話讓溢香樓的所有伙計都笑了起來。

        賬房先生道:“咱們掌柜就是個菩薩心腸,對樓里的伙計都好,樊娘子別見外就是了。”

        俞淺淺也說:“我這人交朋友看眼緣,我打第一眼瞧見你,就喜歡你這性子,你也別跟我忸怩,愿不愿意入駐我這溢香樓,給句話就是。”

        樊長玉道:“愿意,租金不用少,不過我確實沒法自個兒看著鋪子,若是借用掌柜的人手,我再另付一份工錢。”

        俞淺淺聽了便笑問樓里的伙計:“你們可都聽見了,愿意多掙一份工錢的,這會兒就可以站出來讓樊老板認個臉了。”

        樊長玉聽到“樊老板”這稱呼,報赧之余,又覺著怪新奇的。

        跟鎮(zhèn)上的人直接喚她長玉不同,好像她有了一層別的身份,而這層身份似一葉扁舟,眼下雖還小,卻能載她去更遠的地方。

        樓里的伙計們交頭接耳議論了一陣,很快就有一個模樣頗為干練的女子出聲道:“我愿意去前邊的鋪子里賣鹵肉。”

        樊長玉對這女子有印象,她之前好像是專門接待女客的,做起事來井井有條,嘴還甜。

        俞淺淺同她道:“這丫頭叫茯苓,小時候被賣去給人當(dāng)婢子,她自己攢錢贖身后,碰上我這樓里招工,就來樓里做事了,是個能干的,你看如何?”

        樊長玉點頭:“就她了。”

        茯苓是個會來事的,當(dāng)即就賣乖道:“多謝掌柜的,往后還請樊老板多多照看了。”

        俞淺淺指著她對樊長玉笑:“瞧瞧,多會貧嘴。”

        樊長玉也忍俊不禁。

        用完飯,樊長玉便向俞淺淺辭行,縣城里地段最好的鋪子租下來了,以后就得長期供鹵肉了,她得回去考量一番,看是雇個車,還是直接買輛牛車,還有縣學(xué)那邊的臘肉,下午回去后也還得給那胖掌柜送過去。

        俞寶兒跟著她娘送樊長玉一行人到酒樓門口,大人們說大人們的,他們小孩也有自己的話說。

        俞寶兒對長寧道:“下次你來,我?guī)闳タ次业臅浚镞吅枚鄷有泥偶、木雕、珊瑚擺件,可好看了!”

        長寧緊緊攥著樊長玉的衣角,抿了抿唇,小腦瓜努力想了一番,終于想出了個能炫耀的:“你來我家,我?guī)闳タ次野⒔愕臍⒇i刀,大大小小十幾把呢!運氣好的話,還能帶你看我阿姐殺豬呢!你見過殺豬嗎?”

        俞寶兒搖頭,眼中不乏羨慕。

        長寧兩只手比劃:“我姐一巴掌就能把豬玀拍暈!”

        樊長玉:“……”

        面對俞淺淺母子齊齊投來的震驚目光,她趕緊低咳一聲:“寧娘,走了。”

        長寧這才邁著小步子跟她往外走,不過昂首挺胸的,像只打了勝仗的公雞。

        樊長玉雖努力繃著面皮,耳朵卻紅了,像是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謝征眼角余光掃到這姐妹倆,嘴角多了絲不太明顯的笑意。

        三人坐牛車回鎮(zhèn)上時,樊長玉還止不住地感慨俞淺淺人好。

        謝征只輕嗤了一聲。

        樊長玉皺了皺眉,問:“我有說錯嗎?”

        謝征淡淡抬眸:“你被人賣了,都只會上趕著替人數(shù)錢。”

        樊長玉心中不快道:“俞掌柜就是個大好人,你為何要詆毀人家?”

        謝征毫不留情道:“那你也別忘了,她是個商人,你同她做生意,也沒從她那里拿多少好處,如今倒是一味地對她感恩戴德。”

        他目光涼薄了幾許:“她這收買人心的手段,你怕是一輩子都學(xué)不會。”

        樊長玉很喜歡俞淺淺,聽謝征這般說她,頓時不太高興:“你怎么總把人往壞處想,俞掌柜的確幫襯了我許多……”

        謝征打斷她的話:“她幫襯了你什么?”

        樊長玉對上他銳利的目光,一時語塞,隨即道:“我才開始賣鹵肉,若不是俞掌柜給機會,我也不可能這么快跟溢香樓做成生意。”

        謝征問她:“整個清平縣賣鹵肉是也不止你一家,為何她就選中了你?”

        樊長玉道:“是李師傅幫忙引薦……”

        謝征看著她不說話,她聲音便慢慢小了下去。

        靜默片刻后,謝征才道:“那廚子引薦了你不假,但你做出來的東西不像樣,人家也不會選你。商人不會因人情選次品,只會在同等品級的東西里,給一個順水人情。”

        樊長玉交握的一雙手握得更緊了些,繼續(xù)道:“今日賣鹵肉的錢,俞掌柜原本也是不要的,我一再堅持,她才收了本錢。”

        謝征問她:“你賺的那才多少?指不定還沒有她一桌賺的銀錢多。”

        樊長玉抿緊唇:“不是銀錢多少的問題,那是人家的一份心意。”

        謝征皺眉道:“我沒讓你理所當(dāng)然地受這份好,我只是在告訴你,她讓你的這份利,和你對她的感激并不對等。你可以記著她的人情,但沒必要因為受過這份利,就處處放低自己的姿態(tài)。何況今日,你和她本就是各取所需,她扶持你,也是為了打壓王記。”

        樊長玉不吭聲了。

        謝征知道她性子純善,旁人待她一分好,她就總想著還十分。

        他緩了幾息,道:“同你說這些,也不是詆毀那位掌柜。你看得清一切了,往后或許才能跟她成為摯友,只記著感激和恩惠,那你同她手底下老實做事的伙計也沒什么區(qū)別。”

        樊長玉長這么大,的確沒人教過她這些。

        爹娘過世后,除了趙大娘一家?guī)鸵r過她,旁的事都是她自己扛過來的,突然被俞淺淺給予了這么多善意,她就像是一個快凍死在嚴冬里的人得到了溫暖,本能地向著那團暖意靠近。

        好半晌,她才說了句:“謝謝。”

        嗓音有些悶悶的,但并不頹唐。

        她知道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也有很多東西要學(xué),現(xiàn)在才明白一些自己從前不懂的東西,也不晚。

        她再次朝著謝征看去時,眼底就全是求知的渴望:“言正,你多教我一些吧,我以后也想成為俞掌柜那樣厲害的人。”

        謝征微微一哂,道:“你做生意還是算了,我同你說過,她最值得稱道的地方在于用人。”

        樊長玉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tài)。

        謝征本不愿多說了,卻還是道:“就像她今日借樓里的女伙計給你,你心中必然是念著她的好。但她只是在你需要什么的時候,正好給了你要的東西。摒棄一切人情,你并不欠她,租她的鋪子你給了租金,借用她的伙計你付了工錢。相反,用她自己的伙計管著你租下來的鋪子,對她才是百利而無一害。”

        他眸光暗了暗:“她就是想知道你的賬目,都只是問句話的事。”

        樊長玉說:“我相信俞掌柜不是那樣的人。”

        心中的驚駭卻讓她指尖都有些發(fā)麻,她先前只覺著俞淺淺人好,現(xiàn)在卻覺著,俞淺淺好心之余,也很聰明。

        她其實更欣賞這樣的俞淺淺,也突然明白,為何俞淺淺一介弱女子,能在短短幾年內(nèi),獨自開起這么大的兩座酒樓。

        謝征毒舌道:“這還是只是她御下的手段,她同那些商賈官眷打交道的手段,你學(xué)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學(xué)會。”

        樊長玉雖然被懟了,但看在他教了自己這么多東西的份上,也沒跟他計較,反而道:“言正,你教我讀書吧。”

        謝征看著眼前兩手撐著下顎嘆氣的人,像是一頭初出茅廬就受挫的小獅子,有些可憐,骨子里卻又犯著倔。

        他像之前應(yīng)允她那般,淡淡應(yīng)了聲“好  ”。

        牛車到了鎮(zhèn)上,路過書肆?xí)r,謝征除了買紙墨,還買了五冊書。

        樊長玉看到有些傻眼:“買這么多?”

        謝征把四本厚的放到她手上,一本薄的拿給長寧:“《三字經(jīng)》給你妹妹,四書是你的。”

        樊長玉翻了翻,發(fā)現(xiàn)他之前說不教她《論語》和《大學(xué)》,這會兒卻還是買了這兩本書,不由咧嘴笑了笑,這人果然大多時候只是嘴巴毒而已。

        她捧著書高興道:“我今晚就開始苦讀!”

        抱著《三字經(jīng)》皺巴著張臉想說不讀書的長寧,見狀委委屈屈把話咽了回去。

        到了家門口,樊長玉打開鎖頭,長寧要做最先進門的那個,推開院門后她就開始歡呼:“隼隼!隼隼回來了!”

        飛了一天在夜幕時才回小院的海東青,沒等到一碗犒勞的肉碎,反而是門上一把冷冰冰的大鎖。

        它在破竹簍里看到終于舍得回來的三人,頂著幾根翹起的細絨羽從竹簍里鉆了出來。

        長寧一把撲過去保住隼脖子,興奮得臉都紅了:“姐夫沒騙寧娘,隼隼真的回來了!”

        樊長玉也頗為驚訝,她原本以為那天言正是哄小孩來著。

        她看向謝征:“你馴禽這么厲害?”

        謝征淡定甩鍋:“有沒有可能,是你給它吃太好了?”

        樊長玉瞪大一雙杏眸:“……還能這樣?”

        她轉(zhuǎn)而看向海東青,海東青被長寧揉抱著,一雙豆豆眼卻是盯著樊長玉的,仿佛在問什么時候開飯。

        樊長玉不信邪地朝主屋去,海東青嘴喙在地上啄了啄,閑庭漫步般跟了上去,然后……守在了屋內(nèi)給它裝肉碎的大碗前。

        樊長玉:“……”

        謝征瞧著這一幕,側(cè)過身時,嘴角微不可見地勾了勾。

        樊長玉認命去廚房找了一塊肉,切碎了裝進碗里端給海東青后,才去鎮(zhèn)上的車行租了輛車,把胖掌柜定的臘肉給他送去。

        胖掌柜是個消息靈通的,得知樊長玉在溢香樓租了個鋪子賣鹵肉,笑呵呵問:“這臘肉也是樊娘子家的,小老兒打算賣這臘肉也用樊記的名號,樊娘子意下如何?”

        樊長玉聽謝征講過那么多彎彎道道后,腦子也靈光了不少,說:“可以,但你賣出去的價錢比原本的高了,總不能給我看假賬。”

        胖掌柜連忙保證不會。

        樊長玉和胖掌柜是分成拿錢,只要胖掌柜不低價賣,她就虧不了,便也沒再多說。

        回去時碰上一隊官兵,樊長玉認出為首的那人正是之前幫她家度過刺殺一劫的那位將領(lǐng)。

        他騎在高頭大馬上,底下的兵卒們還押送著十幾個五花大綁的人,看服飾,被綁的那些人也是兵卒,不過明顯跟這隊人馬身上的兵服不一樣。

        樊長玉仔細辨認了一下,發(fā)現(xiàn)是中午跟言正一起瞧見的那些去征糧的官兵。

        官道兩旁的田壟地頭間不少百姓瞧見這一幕,都歡呼鼓掌:“咱們薊州有個大青天!”

        “賀大人才是真正看得見咱們這些百疾苦的好官啊!”

        樊長玉想起中午言正說的話,再瞧著這些被五花大綁帶走的征糧官兵,心中不由也暗暗高興。

        到家后,她同謝征說起路上的見聞,謝征眸色微頓,隨即長指劃開了書卷的下一頁:“繼續(xù)溫書吧,明晚這個時辰我考你《學(xué)而》篇。”

        樊長玉脖子一縮,跟長寧一樣皺巴著臉看書去了。

        她是滿心想認真讀書來著,但耐不住一看這些之乎者也的東西就頭大,只能硬逼著自己看。

        窗戶沒關(guān),時不時有冷風(fēng)灌進來,凍得人直縮脖子,才沒讓樊長玉兩姐妹看著看著就夢周公去。

        謝征像是不知冷一般,踱步到窗前,執(zhí)卷的手負在身后,遙望遠處夜幕,長發(fā)和衣袂飄飛,眸色暗沉。

        賀敬元公然綁了魏宣的人,便是不打算給魏宣留面子。

        以魏宣睚眥必報的性子,在魏嚴的調(diào)令下來前,必然還會發(fā)瘋?cè)フ屹R敬元撕咬一番。

        他的人,也可以動手了。


  (https://www.dzxsw.cc/book/62419816/30210231.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