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大眾小說網(wǎng) > 侯夫人與殺豬刀 > 第97章 第 97 章

第97章 第 97 章


朝廷大軍和崇州反賊的這場仗打了已將近一年。

        軍中所需的一切兵甲刀劍都由軍器監(jiān)下發(fā),  但戰(zhàn)時兵甲武器若有損壞,總不能退回京城去補(bǔ)休,因此駐軍大多會征用州府附近的兵械作坊。

        修補(bǔ)殘損兵器之余,  作坊里的鐵匠也能再打造一些新的兵械供給大軍。

        賀敬元雖掌薊州兵權(quán),但謝征可調(diào)動整個西北兵力,  賀敬元的薊州軍也在他調(diào)遣范圍之內(nèi)。

        最初同崇州反賊交手的只有徽州謝家軍,  后來北厥人攻打錦州,謝家軍北上支援,  長信王意圖趁機(jī)南下奪薊州,薊州軍這才牽扯了進(jìn)來。

        在賀敬元率領(lǐng)薊州余軍前去崇州和唐昭義匯合前,  踏足崇州地界的薊州軍,  只有唐昭義手中那一萬多新兵。

        唐昭義是個謹(jǐn)慎的人,  圍崇州時,  他不確定謝征在解決了一線峽山下的反賊后,  會不會前往崇州共同殲滅反賊,  因此也不敢冒進(jìn)接手崇州附近的兵械作坊。

        直至眼下,那些兵械作坊仍是謝征麾下的徽州余部打理著的,他此番前去取給樊長玉造的兵刃,便也無需隱瞞身份。

        駐守在這里的小將一聽到通報,便趕緊出駐地來迎:“見過侯爺。”

        謝征把戰(zhàn)馬的韁繩交與迎上前的小卒,大步流星直往營地里邊走去,問:“那柄陌刀鍛造得如何了?”

        小將疾走才跟上謝征的步伐,  回道:“再回一次火便可出爐了。”

        一進(jìn)鍛兵作坊,  便覺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恍若是在蒸籠里。

        幾排冶爐延伸向最里邊,  一眼竟看不到盡頭。

        赤膊的鐵匠們在各自的工位前,  輪著鐵錘,  一錘連著一錘敲打著案板上的鐵塊,胳膊上肌肉鼓起,蓄滿了力量,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那脫袈暬熘统炼辛Φ暮疤柭暎牭萌诵闹姓痤潯?

        爐子里火光灼灼,每個鐵匠邊上都有一個負(fù)責(zé)拉風(fēng)箱的副手,亦是赤著上身,揮汗如雨。

        小將引著謝征到了鍛造長柄兵刃的冶爐前,冶爐邊上有一臨時放置兵器的架子,一柄刃長三尺,柄長五尺的陌刀橫放其上。

        雪亮刀刃,烏鐵柄身,刃口那經(jīng)受千錘百煉鍛打不斷折疊而形成的鋼層,在火光下映出極淡的圈層紋理。

        小將道:“刀刃所用的乃是百煉鋼。”

        謝征視線淡淡掠過,提起了刀柄掂了掂,舞了個刀花,刀鳴聲如虎嘯,小將被刀風(fēng)駭?shù)煤笸艘徊健?

        謝征打量著那泛著寒光的刃口,問:“刀鋒都已開,為何還要回火?”

        這個問題小將答不上來,負(fù)責(zé)打造這柄陌刀的老鐵匠拎著鐵錘在叮叮當(dāng)當(dāng)捶打著手中一件新的兵器,頭也不抬地道:“老祖宗留下的規(guī)矩,鍛造上戰(zhàn)場的兇兵,開刃后見了血,得再回一次火,方可出爐。”

        不知是不是常年都在冶爐邊上的原因,老鐵匠嗓音沙啞得也跟破銅鑼一般,甚至有些刺耳。

        這都是民間的謠傳,沙場飲血的兵刃,戾氣重,自古武將又少有善終者,這才有了兇兵見血太多克主的說法,因此在鍛造兵刃時,開鋒見血后,需再回爐煅燒一次,說是震懾器魂。

        小將怕謝征怪罪,忙道:“此翁與當(dāng)年替侯爺鑄戟的云崖子師出同門,若非侯爺此番鑄這陌刀也是用烏鐵,卑職只怕還請不動他出山。”

        烏鐵珍貴,尋常鐵匠輕易不敢用這等貴重鐵料冶煉兵器。

        而那些成名的鑄器大師,也難得到這樣的好料,大多是王侯皇室重金請他們前去冶煉。

        謝征從上戰(zhàn)場那日起,便不信鬼神之說了。

        但這柄陌刀是打給樊長玉的,明知是虛妄的東西,他還是愿求一個安穩(wěn)。

        他問:“用什么血?”

        老鐵匠抬起一雙蒼老的眼,被火光照著,明顯他一只眼已壞死了,另一只眼目光卻如鷹隼一般,望著他毫無懼色地道:“兇兵是用來殺人的,自是飲人血后回火最好,在這里一般是用黑狗血。”

        小將忙道:“侯爺,已命人去取黑狗血了。”

        謝征卻道:“不必麻煩。”

        他神色漠然地看著那柄閃著寒光的陌刀,抬手拽住自己領(lǐng)口的衣襟,用力一扯,繡著精致暗紋的衣袍便被他扔了出去,露出精悍的上身。

        小將兩手接住他的衣袍,意識到他要做什么,神色一慌:“侯爺不可,您乃萬金之軀……”

        謝征置若罔聞,捏著陌刀舞了個刀花,反手往自己后背一劃,鋒利的刃口瞬間在他肌肉盤虬的后背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刃口的血在轉(zhuǎn)回刀刃時,往地上滴了一圈的血珠子。

        老鐵匠見狀,有些詫異地看了謝征一眼,隨即用那破銅鑼一樣的嗓音厲聲斷喝:“起大火!”

        負(fù)責(zé)拉風(fēng)箱的漢子趕緊呼哧呼哧猛拉風(fēng)箱,冶爐里的火光瞬間竄高了一個度,熱浪灼得人皮肉發(fā)疼。

        那柄飲了血的陌刀被放進(jìn)冶爐重新燒熱,小將也趕緊喚來人給謝征后背上藥。

        等那陌刀的刀刃燒紅后,老鐵匠掄起鐵錘叮叮當(dāng)當(dāng)再細(xì)致捶打了一番,經(jīng)水一淬,“嗤啦”聲里,瞬間升起一股白煙。

        徹底冷卻后,老鐵匠拿起那柄陌刀細(xì)看,瞧著那刀身也和刀柄一樣透著烏色,疊鍛的紋理卻又透著金紅,只余刃口雪灰時,欣喜欲狂幾欲落下淚來。

        他喃喃道:“成了,成了……”

        周圍的工匠們亦呼聲四起,圍過來看這第二柄由烏鐵打造成的兵刃。

        老鐵匠用工具重新將刃口打磨拋光,最后用帕子拭去打磨時留下的臟污,被重煅后灰白的刃口瞬間雪亮逼人,光是瞧著,便能感覺到刀鋒的銳利。

        刀身上那一圈一圈的金紅色鍛造紋理,在此刻也顯出一股別樣的妖異。

        老鐵匠雙手捧著陌刀交與謝征,不無激動地道:“勞侯爺替這柄陌刀擇一明主,老朽畢生所學(xué)都在這柄刀里了,他日此兵若能隨它的主人一起名揚(yáng)天下,老朽便也不輸他云崖子!”

        謝征答:“自然。”

        看到這長柄陌刀時,他便知道再適合樊長玉不過。

        陌刀可劈可砍,不管是馬背上作戰(zhàn)還是步兵用,都是上乘兵器。

        謝征命人將長刀裝進(jìn)刀匣里,剛走出營地,就有親兵駕馬從康城方向追了上來:“侯爺,太傅來信!”

        謝征長眉鎖起,謝七剛讓海東青給他送了信來,陶太傅又來信,莫非崇州有變?

        他接過親兵遞來的信件,拆開看完后,將信收回懷中,瞥向那親兵:“爾隨我同去崇州。”

        親兵連忙應(yīng)是。

        陶太傅在信中言,李懷安去崇州后,便一直留在軍中了,陶太傅疑心是李懷安已從薊州府庫的卷宗里查到了賀敬元什么把柄,并且也確認(rèn)了皇孫可能就在崇州,這才一直守在軍中。

        落日的余暉碎進(jìn)謝征眼底,他眸色愈漸冷沉,翻上馬背,重重一掣韁繩,大喝一聲:“駕!”

        -

        陶太傅去尋賀敬元時,賀敬元半是驚異半是釋然,道:“水淹攻打盧城的反賊后,唐將軍帶著不到兩萬的新征小卒,竟有圍崇州的魄力,我早該想到是太傅在唐將軍身邊出謀劃策。”

        陶太傅道:“西北亂了這么久,朝堂上李黨魏黨也爭得差不多了,是時候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

        賀敬元嘆息:“我大胤百姓苦矣。”

        陶太傅聞聲,問他:“你既憂這天下民生,一個知遇之恩,就夠你替魏嚴(yán)賣命這么些年?”

        賀敬元苦笑:“承德太子和謝將軍戰(zhàn)死錦州那一年,邊鎮(zhèn)再無將可守,大胤岌岌可危,是丞相撐起了大胤脊梁。且不論眼下如何,侯爺能揮師北上,奪回錦州,這都是大胤休養(yǎng)生息十幾年后才有的底子,那些年里,丞相是為大胤做了許多的。若不是遇見丞相,敬元也不過幾十年前就死在路邊的一具凍死骨而已。知遇之恩,不敢忘。”

        陶太傅說:“李家那老頭,自詡清流,野心不比魏嚴(yán)小。魏嚴(yán)底下那一眾黨羽,從國庫里貪飽了,尚且還能為百姓做幾分事。魏嚴(yán)倒了,換李黨接手,一群饑腸轆轆的人頂上去,等他們重新貪飽,再從牙縫里漏出點(diǎn)給底下百姓,只怕國庫早空了。”

        他看著賀敬元:“我同魏嚴(yán)政見不合,但更不待見這些年為了同魏嚴(yán)斗法,克扣賑災(zāi)糧以至災(zāi)民成片餓死,再借此來彈劾魏嚴(yán)的李黨。李家那老頭子和魏嚴(yán)在爭崇州這項軍功你也清楚,李懷安如今已來了崇州,想來是已拿到了你的什么把柄。魏嚴(yán)大抵是不會保你了,但念當(dāng)年你對老夫妻兒有埋骨之恩,老夫還是愿保你一命,你可愿告知老夫,李懷安拿到的把柄是什么?”

        賀敬元聽陶太傅說起當(dāng)年的埋骨之恩,回想起往事,心中難免悵然。

        陶太傅之所以賞識他,不僅是他為政清廉,愛民如子,還因早年戰(zhàn)亂時,陶太傅妻兒慘死于戰(zhàn)禍,他幫忙立了墳塋。

        妻兒過世二十余載,陶太傅一直都孑然一身,只是比起同歲進(jìn)士,瞧著老了一輪有余。

        謝征出師后,他覺著畢生所學(xué)有個傳承了,便辭官歸隱,直至今昔才又出山。

        有了陶太傅這么個保證,賀敬元想起當(dāng)日答應(yīng)謝征的事,忽而起身鄭重一揖道:“賀某茍且偷生至今日,不過是肩頭的擔(dān)子還不能卸下罷了,真要有那么一日,賀某的性命不足為惜,懇請?zhí)堤尜R某護(hù)一對姐妹性命。”

        陶太傅聽得這個回答有些奇怪,問:“何人?”

        賀敬元道:“是賀某故友之女。”

        陶太傅蒼老眉頭下意識皺起,便聽賀敬元繼續(xù)道:“那位故人,想來太傅也知道。”


  (https://www.dzxsw.cc/book/62419816/29042457.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