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念猶豫了一瞬，問：“你還好吧？”

        男人卻猛地抬起了頭。

        “殷女，還好嗎？”

        殷念瞇起眼睛，這人剛才說的什么‘女兒’不‘女兒’的，現在又開始問老妖婆了？

        “你和殷女什么關系？”殷念瞇起眼睛問。

        男人卻沒有回答她，反倒是抬起頭，“你不是殷女的親女兒？你說生母已經死了，那就是說你是她認的女兒？”

        殷念隱約能感覺到這男人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

        但具體哪里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好像，少了幾分客氣疏離的生分和怒視。

        多了一點天然的親近隨意。

        “恩。”殷念權衡了片刻，回答道：“我不是阿娘親生的，是阿娘對我有救命之恩，賜我名字，讓我重生。”

        “看出來了。”男人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而過，帶了點微妙的嫌棄，“一點兒不像她。”

        如果是親生的話，眉目間肯定多少都會有點她的影子。

        男人又開始發愣了。

        殷念看著他的眼睛再一次爬上猩紅。

        “對了，現如今魔族怎么樣了？”男人猩紅的眸子盯著殷念。

        殷念抿緊了唇，緩了好一會兒才道：“魔族被五洲勢力齊心封印，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在五洲的。”

        男人緩緩閉上了眼睛。

        “果然如此嗎？”

        他聲音很沉，似乎是嘲諷更是看透了滄海桑田變化后的徹底骨冷。

        “容不下一個強盛的種族徹底崛起，便讓這個種族去死，不死，也得消失是嗎？”

        男人嘴角露出一抹諷笑。

        “一群窩囊廢！”

        “當年的五洲人族人才濟濟，強者層出，何曾畏懼過任何一個異族！”男人的聲音在虛無空間響起，卻隱約能讓殷念窺得當年遠古時期那強盛觀景的一角。

        “如今不求自強，卻只求他人覆滅，所以才難登極致！”

        殷念非常有同感的點頭。

        就如同那些盛山宗的外門弟子一樣。

        這樣下去遲早要廢。

        “我是一個死了千年萬年，尸骨都腐爛入大地的人，本不該再管如今五洲天下的事情。”男人猛地看向殷念，“但千不該，萬不該，我在意的人被那些人封印進去了。”

        他的女兒，他和她相愛時孕育而出的骨血。

        他那個至死都不知，也未曾抱過一次的女兒。

        如今竟然被封印在暗無天日的地方？

        他不允許，也不能容忍。

        “小丫頭，你應當是不知道這里有我的存在的。”或許是因為被封印了，也或許是她和他一樣，在將一切告知女兒之前就戰死了，但這一切都仿佛冥冥之自有注定一樣。

        “讓我猜猜你來這里是做什么的，我盛山宗的藏書閣自遠古期開始便是庫存異書最多的大勢力。”

        男人眼神平靜的看著她。

        “你是來找破解封印之法的，對么？”

        殷念眼瞳一縮。

        但想到這個人可能是友軍，便從戒備轉為了幾分急切，“前輩知道怎么破解嗎？”

        男人彎了彎唇，眼底依然是滿眼悲涼。

        他隨手一指，殷念眼看著虛無空間盡數崩裂開。

        周圍的空間扭曲起來，她回到了藏書閣內部，辣辣他們一擁而上。

        辣辣都快急哭了：“主人你去哪里了啊！嗚嗚嗚，急死辣辣了！”

        百變滿眼警惕的看著對面突然出現的這一縷殘魂。

        “你是誰！”

        男人瞥了一眼這四個小家伙，不屑道：“毛都沒長齊的幾個小崽子。”

        百變頓時臉色一沉！

        不等百變說話，男人就朝著上方招了手。

        一本金色書籍就來到了殷念面前。

        “你自己找的話，別說兩日，便是找上二十年，你也看不完這里所有的書，自然也找不到這本。”男人將這金色的典籍送到了殷念手上，“這法能破世上所有封印。”

        世上所有？

        殷念猛地抬起頭！

        白頭山的封印？魔族的封印？

        殷念不知道元辛碎到底有多強，但！

        他說這只是他十分之一的實力，可想而知，若是封印打開，將里面的實力全拿出來，到底什么境界她也不知道，但……絕對不止大神境，大神境之上又是什么境界？

        這殷念不知道。

        “不過也別急著高興。”男人的話突然就轉了一個調，“雖然能解開所有的封印，卻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東西，因為需要湊齊無數至寶，其有一些至寶已經消失在五洲了，只存在于傳說，你可能窮其一生都無法找到，就這樣，你還要試嗎？”

        他緊緊的盯著殷念。

        殷念卻笑了起來，“傳說都是有跡可循的，只要能解開，我就不會放棄，我要是會放棄，也就不會這么費盡心機的過來這邊的藏書閣了。”

        她眼是堅毅的神采，還有就是眼似乎永遠不滅的明光。

        就算這個孩子不是殷女親生的，但是總歸是殷女欣賞的性格，他女兒才會收養殷念。

        男人認真的看著殷念，仿佛是在透著她的模樣，描繪自己女兒的性格。

        他女兒，會有幾分像他？

        男人緩緩吐出一口氣。

        卻聽見殷念猶豫的問：“前輩您是我阿娘的父親嗎？”

        從剛才的話里，還有那一對兒一模一樣的翅膀上，殷念能猜得出來。

        男人看了她一眼，雙眼依然是猩紅的，“你倒是腦子轉得快。”

        殷念沉默了。

        她不知道老妖婆知不知道自己有個爹，還是她最厭惡的五洲人族。

        畢竟也沒聽老妖婆提起來過。

        但這男人也馬上就要消散了。

        “要是有時間的話，我還想讓你在我跟前把這兩個靈術給學會了。”男人問：“我閨女是魔體還是靈體？”

        “魔體。”殷念老老實實的道。

        男人一臉失望，閨女不能學自己的絕技了。

        卻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又高興起來，“魔體也好，像她，肯定很厲害。”

        殷念在想，殷女肯定是不知道自己爹爹的事情的，不然聽說她來藏書閣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估摸著是她那外祖母一見女兒是魔體，女兒對五洲的人族又滿是仇恨，后代根本不會有出靈體的機會了，也就沒說這事兒。

        也或許是……來不及說。

        “那你學。”男人又轉而盯著殷念，催促道：“趕緊的，我馬上就要消散了，還能再消散之前指點指點你。”

        “你就不能不消散？”殷念忍不住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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