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原穆生,我們回家吧
“鬼……扯……”了智眼的光芒已經(jīng)快要熄滅了。
可是他還是不信。
怎么可能呢？
他什么時候和殷念勾搭上的？
這么久，與殷念兩人之間的矛盾都是在演戲？
他救自己也是在演戲？
說什么鬼話！
明明原穆生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哪兒有什么時間去對殷念表忠誠？若是表忠了，他怎么又會不知道？正當(dāng)他沒有防著原穆生的嗎？
而同時，周海平尷尬的頭都要掉了。
什么玩意兒？
這不是控制？那就是說原穆生自愿的？
原穆生之前一直是在了智面前做戲，這會兒得到了金色令牌才翻臉?biāo)矚ⅲ?
“不是……”周海平難得磕巴了，“那我？那我剛才……你，殷念咱不是一家人嗎？你咋這樣呢？不告訴別人也得告訴我吧？你這樣搞的我很難做人的啊！”
他承認(rèn)方才他說話是有點(diǎn)大聲！
“了智。”殷念突然笑了，“看你這舍不得閉眼甚至想將眼珠子摳出來放著的樣子，心里一定不信吧？不如我來告訴你，他是何時與我表忠，我又是何時知他心意的！”
他的令牌已經(jīng)完全長在了原穆生的手上，如今原穆生是新的監(jiān)代人了，那金色的大門也安靜了下來。
眾人總算松了一口氣。
但松一口氣的同時，又把一顆心給提了起來，是啊？殷念和原穆生，誰能想到呢？
天龍域域主他們甚至是一點(diǎn)實(shí)感都沒有。
柳如霜等人更是瞇著眼睛仍然盯著原穆生，甚至覺得下一刻原穆生就會再度翻臉。
殷念將手伸進(jìn)自己的衣袖，她手腕處綁著一段經(jīng)常用來擦刀的黃稠。
殷念背后突然響起了無數(shù)破風(fēng)聲。
咚！咚！咚！
齊刷刷的腳步聲傳來。
而書靈也拿著古書站在了殷念的肩膀上。
一片黑甲戰(zhàn)士撥云而來，竟然是尸鬼戰(zhàn)士們！
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柄刀。
默默的站在了殷念身后，沒有呼吸，寂靜一片可身上的煞氣卻像是要將所有人都吞噬掉。
殷念舉起了刀。
他們也在身后舉起了刀。
殷念伸出手，亮出了手腕處綁著的黃稠！
他們也齊齊伸手，黃稠飄揚(yáng)。
風(fēng)吹黃稠，這一片鮮艷的明黃讓了智的眼瞳顫抖的更厲害了，他好像……曾經(jīng)見過這一幕？
有什么記憶要破開他的腦袋！
那一日，殷念與原穆生徹底決裂的那一日，殷念說要放棄原穆生的那一日！
殷念：“明黃，神域帝王之色！”
書靈點(diǎn)頭，對著剛才從古書找到的內(nèi)容，接著殷念的話說：“這本是帝王才能用的顏色，可神域帝王將帝王之色贈予了神域最忠誠的神域軍，帝綢覆腕，是為帝王的祝福。”
書靈看著殷念握緊手上的帝綢，目光堅(jiān)定有力道：“吾王將諸將視為朋友，家人，血肉，肉內(nèi)骨，骨里髓，帝綢覆腕，守的是脈，望諸君遠(yuǎn)征，不求勝戰(zhàn)，但求全歸！”
“此乃，我軍戰(zhàn)士才能知道的，帝綢覆腕！”
而下一刻，殷念與身后的尸鬼們齊齊扯下了手腕上的黃稠。
看見這個熟悉的動作，了智終于顫抖了起來，這個動作，當(dāng)日原穆生做過！
殷念用力擦過手上刀面，正擦一下道：“帝綢正擦刀，承王恩，奉王命！”
反拭三下道：“帝綢反擦刀，一擦將違王命，不能全歸，只求勝戰(zhàn)。”
“二擦愧父母妻兒，恐不能回鄉(xiāng)團(tuán)聚，身體發(fā)膚難以保全。”
“三擦愧故土，此戰(zhàn)未有十足把握，依然要去，不勝不歸。”
正一反三擦拭后，帝綢在所有人面前一分為二。
殷念：“你以為當(dāng)日原穆生做出這動作只是尋常擦刀？你以為將一塊擦刀的布一分為二是因?yàn)樗硎九c我決裂之意？天真！斷帝綢，斷敵仇！這是戰(zhàn)士出征之時，將帝綢扯下，對他們的王表露決心的動作！”
“正一擦刀是普通作戰(zhàn)。”
“正一反三做滿，是對他們的王表以最崇高的敬意與最大忠誠的方式，你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外域人，你懂我們什么？”
殷念握著手上那一分為二的黃稠。
往上指了指，“帝綢斷后上拋，是戰(zhàn)士可歸，戰(zhàn)局并不艱險(xiǎn)。“
“帝綢斷后下落于土，是此戰(zhàn)艱險(xiǎn)，恐難歸鄉(xiāng)，帝綢代人若不見尸，帝綢歸墓，魂歸故土。”
那一日，原穆生的帝綢是拋向地面的。
當(dāng)著殷念的面。
他每次蘇醒后都能慢慢的回憶起全部的事情，一次又一次，恨在加深，可是每一次隨著記憶的全部復(fù)蘇，對故土的愛也會回來。
這僅僅是他諸多蘇醒的一次……沒有例外，他是最愛神域的原穆生，是愛大過恨的原穆生。
一開始被了智哄騙時他其實(shí)便十分抵觸了智。
可后來卻慢慢變得順從，甚至對殷念突然徹底翻臉，如今想來那翻臉翻的十分生硬。
安帝他們驚駭?shù)南耄赡苁琼槒牡哪且豢涕_始，他就已經(jīng)恢復(fù)了全部的記憶，只是在演，在打探他背后的勢力。
“了智，你還記得當(dāng)日我與他的諸多對話嗎？你肯定不記得了，但我記得，一字一句都記得。”
“他在這樣明晃晃的表露決心后，說了許多用來迷惑你的話后，說‘你觀我所做，便能知我決意，你是個聰明人，當(dāng)然，你也可以強(qiáng)制用令牌帶走我，你與那日詛咒廢物不同，你敢將這東西拿出放在我面前，便是能做到，對吧’他是這般對我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記得。”
“我當(dāng)然知道！讓我觀他所做，而不是所說的那些用來哄騙你的假話，知他決意？我當(dāng)然全部知道！”
沒人知道那一刻她的感受。
她當(dāng)日的猙獰暴怒都是真的。
不是怒他的背叛，而是羞愧涌上心頭，幾乎落淚還要強(qiáng)忍著。
“他還暗示我可以用令牌帶走其他的戰(zhàn)士們，留他一人在你身邊做臥底便好，我本就是要帶大家走的，其實(shí)那一日我本是要連他也一起帶走，我以為他真的被你哄騙，可我沒想到，他要自己留下。”
“我雖不知為何，但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今日我才知道，他定是為了金令留下的。”
“為了監(jiān)代人的位置留下的，為了對你一擊斃命，知道你背后到底藏著怎樣的一個龐大勢力而留！”
畢竟，原穆生可是經(jīng)歷過那一次萬域血洗，親眼看見過那些人有多恐怖的戰(zhàn)士。
可以說原穆生當(dāng)時根本就沒打算活著回神域。
“你說你要放棄他！”了智喃喃，眼的光快要散了，“那也是……騙人的？”
“當(dāng)然是騙你的，你這條老狐貍，不這樣如何騙得了你！”
“當(dāng)然，我也是個人，我也不是真的就那么堅(jiān)定的，如果你再聰明一點(diǎn)，如果你是孟陽，你可能就發(fā)現(xiàn)了，那一日我好不容易說出我要放棄他的話后，第一次啟動令牌帶走尸鬼們之后，我又反悔，說他遲早有一日會回到我身邊。”
“你還記得嗎？”
“你當(dāng)時只顧著諷刺我了，肯定沒有發(fā)現(xiàn)，不覺得奇怪嗎？”
她也是人，在第一次啟用令牌時她看見了更為完整的原穆生，看見他一次次的蘇醒又想起便知道，這一次也是如此，壓根兒不是什么還沒想起來，按以前回想起來的時間，這會兒早就全部想起來了。
她實(shí)在是不忍心也沒有控制住自己。
便忍不住對原穆生說‘我不會放棄你的’，她想，在那樣的絕望掙扎和赴死的孤勇，至少她要讓他知道，她一定要救他的，當(dāng)時脫口而出便是這句承諾。
如果了智敏銳些，可能就會深思其那一點(diǎn)微不可見的怪異，可惜人非神明，她做不到一個‘全’字，了智更做不到。
“了智，今日便是我實(shí)現(xiàn)諾言的一日！”殷念臉上帶著放松的笑。
了智渾身抽搐，在巨大的怨恨與不甘，眼光芒全消，終于死了個徹底。
天知道那一日她帶著所有人離開獨(dú)獨(dú)沒有帶原穆生離開時，他孤身一人站在那里的樣子有多扎心。
他真的就成了一個人孤軍作戰(zhàn)了。
她想讓原穆生在所有人面前脫掉‘叛徒’的外衣，他是英雄。
清清白白的英雄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回家。
殷念抖著手朝原穆生伸出手，“回家吧，回家了，原穆生。”
原穆生眼睛都紅了。
他從未想過有這一天，他只想過，或許還沒查探到什么就被發(fā)現(xiàn)，而他會永遠(yuǎn)以‘叛徒’的身份死去。
他會腐爛在他鄉(xiāng)泥里。
不見春雨。
他甚至不確定殷念是不是真的看懂了他的暗示，因?yàn)閺哪且淮沃螅c殷念便再也不敢說些暗示的話，甚至他還幾次出手毆打殷念為了博取了智的信任。
可他沒想到。
他還能有清清白白回家的一日。
原穆生紅著眼伸出手。
噗呲！
一柄從未見過造型古怪的長劍突然從他胸膛穿過。
那身后金門竟然再度顫抖起來，長劍就是從金門里飚射而出的。
白光不受控制的從里頭傾瀉出來，威壓的氣勢比上一次還重！
像是有什么人要從里頭出來了。
“原穆生！怎么會？你不是已經(jīng)是監(jiān)代人了嗎？這金門不是受你控制嗎？”殷念臉色巨變，急忙伸手去拉他，“快過來！”
“噗！”她的身后，一直入定的阮傾妘突然周身燃起藍(lán)色火炎吞噬她好不容易積攢起來沖擊王師的靈力，氣息大亂，沖擊王師失敗不說，還元?dú)獯髠?
而避開人群也避開殷念的元辛碎一只手死死的摁住了自己的臉頰。
臉頰上。
暗紋已經(jīng)滿透！
他抬起頭，那雙眼睛直視天空上的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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