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5章 她好像相信自己能救下所有人
“烏合宮?”竟是沒聽過的名字?
“領(lǐng)頭的是赤狐王!”報信人終于說了句有用的。
“不好,是殷念的人。”沐揚立刻起身往外走。
此刻,各個沐家分家的據(jù)點處。
啪啪兩聲。
獨角獸氣勢洶洶的用腳踢斷了屋子的頂梁柱,將之前被沐揚和涅槃那狗東西壓制的怒氣全都反砸了回去。
獨角獸雖然單個的實力不強(qiáng)。
但論起大戰(zhàn)時沖鋒陷陣的破壞力那可是一等一的,靈獸皮糙肉厚力氣又大,都不用調(diào)動什么靈力,兩只就能哐哐干翻幾座屋子。
上次被涅槃傷了的獨角獸現(xiàn)在還躺在地宮里療傷,甚至有一些獨角獸寶寶還會留下永久性的傷害,這怎么能讓他們不憤怒?
赤狐王打頭陣,阿一,金不換,各自率領(lǐng)隊伍去偷襲不同的據(jù)點,而金獅王,蒼狼王他們更是早就對殷念投誠,此番留下不死姥姥在家壓陣,剩下的全都傾巢而出打了沐家一個措手不及。
赤狐王從未如此爽快過。
“砸!眼睛能看見的,都給我統(tǒng)統(tǒng)砸嘍!”
“都給我仔細(xì)瞧清楚了!”
“我們?nèi)缃窨刹皇悄銈冦寮蚁氤霰统霰肽缶湍蟮哪鄨F(tuán)子了!”赤狐王狠狠吐出一口惡氣,她的赤狐街可被毀的不成樣子,雖然如今是殷念的赤狐街了。
“果然如同殷念預(yù)料中的一樣,沐家派了不少人在她身上下功夫,要防著她去招攬墮神,主家有神殿要看護(hù),分家就顧不上那許多了,連個鎮(zhèn)守的神王都沒有?”金不換一刀砍了分家的旗幟,笑道,“今日大家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不要客氣!”
在他后頭一幫烏合宮的人歡呼雀躍。
也有人熱淚盈眶,這些人未必都是沐家的仇家,但肯定有沐家追殺之人。
因為得罪了沐家,簡直就是被整個世界針對了一般,就連去井里舀口水喝,人家一看他們是沐家要找的犯人,都說他們臟了那口野井,水都喝不上一口就被打殺出村。
這世上再沒有他們的容身之所。
可如今不同了。
他們幾乎是做夢一樣,從一個個勢單力薄的小螻蟻,匯成了黑色的洪流,互相支撐著裹挾著,沖垮了以前高高在上的沐家門。
一腳就能踢開以前欺負(fù)過他們的弟子。
而且踢開了之后,再也不用擔(dān)心被報復(fù)。
金不換,不死姥姥他們像是大山一樣佇立在前頭,而更高之處,那個讓沐家鳳家頭痛不已的殷念像是保護(hù)神一樣籠罩著他們。
他們會變成她的矛,她的劍,長驅(qū)直入,一往無前。
就連傷才好一些的米媛,能自己控制住魔元素后,就帶著與她一起跑出來的幾個小姑娘加入了這一場戰(zhàn)斗中。
他們因為團(tuán)結(jié)在一起,所以不再被欺負(fù)。
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出一份力才行。
首戰(zhàn)尤為重要。
米媛手上的長刀一次又一次的揮出去。
而她身邊的這些姑娘皆是被賣出來的孩子,入了樓之后就被看壓著強(qiáng)迫她們接客,這時她們砍掉的那數(shù)個頭顱中,甚至有曾經(jīng)熟悉的‘恩客’,曾經(jīng)在他們抬手就能羞辱虐打的人。
此刻親手了結(jié)了他們的性命。
她不知道這些人是否會后悔曾經(jīng)欺壓過她們。
她只知道,自己帶她們跑出來,這個決定沒有做錯。
米媛一刀斬開一道地宮的門。
卻突然腳步一頓,開始喊人:“安菀姑娘,你快來看!”
安菀一邊退敵,一邊四處焦急的搜尋。
這里會不會有他們神域的人呢?
突然就聽見米媛的喊聲,安菀急忙沖過去一看。
下一刻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大喊一聲:“鯉女!陳鋒!洛雪!”
鯉女兩手被高高吊起,這個曾經(jīng)堅定的跟在殷念身后的姑娘,那雙漂亮的白腿只剩下了一半,膝蓋往下皆不見,甚至臉頰上的肉,還有身上其他的肉都被大塊的挖下來。
洛雪,當(dāng)年是她最先遇到了殷念,卻覺得殷念適合第一學(xué)院的人,她欣賞殷念,卻明白哪里才最適合殷念,她那雙手曾帶領(lǐng)逆風(fēng)學(xué)院的弟子每日堅持不懈的揮劍一萬下,可那雙手如今卻成了空蕩蕩的袖子,肚子上被釘了一根長長的螺旋釘,扎一個垃圾一樣將她扎在墻壁上,抬眸望去觸目驚心。
陳鋒,那個總愛笑的四獸學(xué)院的少年,臉上再也看不見那明媚的笑容,被殷念帶著學(xué)淑女課程的回憶仿佛還在昨日,學(xué)是淑女課程,做的卻是最男人的事兒。
他一人擋在洛雪和鯉女面前,哪怕現(xiàn)在也是這樣,用他的身軀擋在兩個昏死過去的姑娘身前,數(shù)他傷勢最重,身上連一塊好肉都沒有,鞭傷,燒傷,壞死的腿骨,瞎了的眼睛,再也不能笑的被烙了奴印的臉……
安菀喉嚨里擠出一聲破碎的哭聲,大步跑過去就往他們?nèi)俗炖锶に帯?br />
她聲音憤怒哀傷,“我要殺了他們!”
“殺光這些畜生!”
“你們怎么會弄成這樣的?”安菀一邊哭一邊喊,“會好的,殷念叫我隨身都準(zhǔn)備了許多藥,我什么藥都有,肯定能治好你們,手會好的,腿也會好的!”
“她準(zhǔn)備了很多續(xù)骨草,秘境里的續(xù)骨草她之后一顆都沒有動,都留給你們了。”
安菀眼淚不斷流下來。
“洛雪首席,袁潔一直在找你,你還是逆風(fēng)學(xué)院的首席,她說了,你永遠(yuǎn)是她的首席。”
她滔滔不絕,生怕自己叫不醒他們。
藥如流水般喂進(jìn)去,甚至還拿出了殷念留下來的續(xù)骨草。
“咳。”
鯉女咳出了一口血,睜開了那死沉的眼皮子。
她一雙模糊的眼睛勉強(qiáng)認(rèn)出了安菀,頓時露出了一個疲憊的笑容:“小,公主啊?別費勁了。”
“你醒啦?”安菀立刻撲上來,“你放心,我馬上帶你們回去。”
“會治好的,都會治好的!”她語無倫次道。
鯉女又重重咳嗽了幾聲,咳出烏黑的血塊,“我也想,想回去了。”
她將腦袋靠在安菀的胳膊上,臉上的生機(jī)慢慢減弱,“不是回西區(qū)的,哪個地方,我想回,我們真正的家了。”
“我想回,神域的家了。”她一口氣哽在胸口,口鼻源源不斷的冒出黑血來。
見旁邊的米媛她們還在救治洛雪和陳鋒。
她無奈的扯了扯唇,眼角干涸的流不出眼淚。
“別,別浪費,藥了,你們留著用,這里,這么兇險。”
“安菀,別騙你自己。”
“鋒,和洛雪首席,早就,斷氣了,我,也是救不了的。”
安菀想捂住她的嘴讓她歇歇,說她自欺欺人也好,她不愿接受朋友的離開。
她知道,那樣的災(zāi)難下,不會所有人都能全身而退的,不會所有人都像她一樣運氣這么好的。
但,她永遠(yuǎn)無法習(xí)慣死別。
“鋒說……”鯉女輕輕握住了安菀的手,血糊了她的手腕,“他說,持花無常,肯定是,殷念了。”
“只要撐住,遲早會等到她,就算他等不到,旁人,也能等到。”
殷念定是一刻不停的往前跑。
定是爭分奪秒,不顧自己死活的往前跑。
“他叫我,給殷念,帶一句話。”鯉女身軀開始發(fā)抖,手掌變得越來越冰涼,“他說,別老惦記什么,淑女課程了,他陳鋒這次,可,可男人了。”
“還有洛雪,首席。”
“她,叫我給袁潔,帶一句話,袁潔會是,最好的逆風(fēng)學(xué)院首席,她不遜色于任何人,哪怕,哪怕是殷念。”
“還有我,我自己。”
鯉女露出一個笑,突然伸出手,費盡力氣在喉嚨里一挖,挖出一塊小小的玉牌,落在了安菀的手心。
“這是我的言靈種子,沒被取走之前,我給殷念做的。”
“她用過,這玉牌的,只要,只要說出來……就能實現(xiàn)……”她說話變得越來越困難了,若不是陳鋒死死護(hù)著她,其實她也等不到這一刻,“我藏在喉嚨里,他們搜不到,你別,別嫌臟。”
安菀早已說不出話,只能握緊那玉牌。
“殷,殷念運氣不算,不算好。”
“我沒什么本事,就希望,這玉能,能叫老天,待她好一些。”
“她這人,愛笑,愛鬧,但笑不代表她真的開心。”她整個人已經(jīng)抖的不成樣子。
聲音越發(fā)斷斷續(xù)續(xù),像是從肺里擠出的最后一口氣,“你們,也別覺得她,真的無所不能,多幫幫她。”
鯉女的眼瞳正在慢慢變成灰白色。
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
“安菀,安菀。”
她伸出手,握住了安菀的手,恐懼染遍全身。
“回家吧,我不想葬在這兒,不要把我葬在這兒,我好害怕,我想回家!”
最后一個字落,她渾身一震,身軀筆直一僵,再沒了聲響。
安菀的眼淚糊住了眼睛,整個人哭的蹲坐在地上,她一人抱著三個人。
大聲的掏出通訊靈玉就哭著道:“殷念,我找到鯉女,陳鋒還有洛雪了,可他們死了。”
輕飄飄的幾句話,說不清喪親之人的悲痛。
她痛恨自己的無能。
在這種時候,除了哭,再做不了別的。
……
殷念的通訊靈玉滾燙無比。
她握了握靈玉,因為這里的一層結(jié)界,靈玉都沒法正常用,只是靈玉燙的她無比心慌。
她望著面前警惕且懷疑的盯著她的沐家主。
一邊小心翼翼的收集蛋液,一邊厲聲冷斥道:“誰允許你直視我!”
“掌嘴一百下!”
大蟲獸卷著尾巴就撲過去動手了。
而沐家主一邊躲避,一邊眼中懷疑更甚。
“主人,你在干什么啊?”辣辣見殷念兩手不停的往自己空間里弄清液,“你自己不吃啊?”
“我吃的差不多了。”
“不得給大家留一些嗎?”
殷念掰著手指頭,在一灘糊的像涕泥的清液里笑的露出幾顆大白牙,“等往后咱們找到大家了,像洛雪首席啊,我爹娘啊,鯉女啊,不都得給他們點?”
“還有學(xué)院的大家伙,像那個碎嘴子陳鋒,不給他他能罷休?”
辣辣的聲音逐漸消了下去,它悄悄的看著殷念的神情。
看著殷念一點點的填充著自己的空間,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她好像真的就是這么相信著的。
相信能找到所有人。
相信自己能救回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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