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1章 白芽與樹
那些想要留下來照顧白娘娘的人都被這人清了出去。
沒人敢對她發(fā)出異議。
白娘娘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睛,穿著綠色長裙的小姑娘趴在他的膝蓋上,她臉色很蒼白,頭頂一株嫩生生的脆芽兒,這嫩芽都蔫兒了,仿佛是失水嚴(yán)重般,那些還未長成的葉片卷成了針葉那樣細(xì)窄的模樣。
她看起來也沒比白娘娘好多少。
白娘娘看見她頭頂失水的葉片,神情驚惶的一把抱住了她,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里透出幾分癲狂意味,“芽芽,你沒事吧?”
他的手不斷的在白芽的頭頂那顆嫩芽上撫過,珍之又珍的不斷重復(fù),“你的芽兒怎么枯萎成這樣了?爹爹給你弄來的生命本源你是不是都沒有喝?”
他擔(dān)憂的神情驟然就變的嚴(yán)厲起來,隱隱還有失控的感覺,“爹爹給你的藥你是不是也沒有按時喝?”
白芽放在他膝蓋上的手收了回來,垂著眼睛慢吞吞道:“生命本源我想留給爹爹,那個藥血腥味兒太濃了,我吃不慣。”
“我會想吐的。”
“愚蠢!”白娘娘厲喝一聲,一把抓住了白芽,用力到青筋都從手背上一條條凸起來,可他的力氣卻一絲一毫都不敢用在白芽身上,克制又悲痛的虛虛環(huán)住白芽的肩膀,沉痛道,“生命本源,你要多少,爹爹都會想辦法給你拿來。”
“藥一定要吃,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嗎?”
“只要你能好好的,不論讓爹爹付出多大的代價。”
白娘娘滿眼都是血色,他哀哀看著白芽,“哪怕萬劫不復(fù),我也不怕。”
……
“娘娘沒事吧?”一群堂主級別的人圍坐在巨大空曠的內(nèi)堂中。
他們撐著自己的額頭,“現(xiàn)在肉畜們都逃走了,我們各自族中還有許多需要天賦接引的孩子。”
“靈藥也沒辦法再做了。”
“該死的殷念賤人。”千色堂主輕輕咳了一聲,口中溢出不少血來,只是眼睛卻時不時的往更深處的內(nèi)堂飄去,“不知道小姐能不能照顧好娘娘。”
其他堂主聞言似笑非笑的看了千色堂主一眼,“人家是當(dāng)女兒的,還能有什么照顧不好的?”
“難不成你想親自去伺候娘娘?”
“娘娘可不喜歡別的女人近身,你忘記了?”
千色堂主臉色沉了沉,“自然記得,需要你多什么嘴?”
“行了,都什么時候了,還在說這些東西!”有人橫掃了一眼,將那些雜亂的聲音都壓了下去,“現(xiàn)在我們的肉畜不僅沒有了,妄家和巨骨堂算是被殷念玩兒廢了。”
“可母樹又莫名其妙實(shí)力大漲,那群蟲子方才來信兒了。”
“說母樹大漲的實(shí)力和殷念有脫不開的關(guān)系,絕對不能讓殷念繼續(xù)留在母樹身邊,繼續(xù)讓她暴漲實(shí)力。”
“頂皇說讓我們出兵,逼出殷念呢。”
千色堂主臉色一變:“什么時候?”
那人臉色難看,“就現(xiàn)在。”
石門被推開的摩擦聲打斷他們的談話。
面色蒼白和更蒼白低著頭不吱聲的白娘娘和白芽從石門中走出來。
千色堂主立刻就從原地站了起來,激動道:“您,您還好嗎?”
白娘娘卻偏頭看了周圍的護(hù)衛(wèi),“送小姐回去。”
白芽臉色更白了點(diǎn),不舍的看了白娘娘一眼,卻還是在護(hù)衛(wèi)的簇?fù)碇斜话霃?qiáng)迫的帶走了。
離開時,白芽扭頭最后看了一眼白娘娘。
他罕見的沒有穿他喜歡的裙子。
而是換成了一襲男人穿的長袍,墨發(fā)用簪子緊緊扣住,雌雄莫辨的臉孔看起來倒是更深邃了一些。
她知道,他每次去見那個女人的時候,就會穿上最漂亮的裙子,在鏡子前仔細(xì)的描眉,點(diǎn)唇。
只是以前都是悄悄的去,在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
這一次,他們碰面了吧?
然后滿身傷痕的回來了。
他不止一次凝視著一個方向,摸著自己腦袋說:“你娘親,最喜歡我穿白色的衣裙了。”
“別人都說我的是不男不女的怪物,是白長了根棍子的畸種,只有她不會。”
他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白芽總能在他輕快的語氣里聽出很濃的哀傷。
白芽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長得不像爹爹的。
更像……那個女人吧?
她低頭看著自己腳尖迫不及待的冒出的那顆嫩芽,臉色一沉,猛地用腳尖在地上狠狠擦過,那株因?yàn)橄氲侥莻女人而不受控制的冒出的,那一點(diǎn)點(diǎn)欣喜的嫩芽,在她滿臉厭惡重重碾下的時候,發(fā)出了‘呀’的一聲慘叫。
成了砂石地面中一道墨綠色的尸汁。
她緊抿著唇,厭惡不爭氣的自己。
“小姐,到了。”侍衛(wèi)們突然停住了腳步。
白芽看見了熟悉的房間,蒼白的身軀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面上不由自己控制的露出了驚恐的神情。
侍衛(wèi)們都有些不忍,但還是輕聲道:“小姐,是辛苦了點(diǎn),但只要小姐安然無恙,我們就會努力為您弄到更多的生命本源。”
“還請小姐忍耐一下。”
他們?nèi)f分誠懇。
白芽深吸了一口氣,瘦弱的肩膀看起來像是成年男人一巴掌就能捏碎。
她走進(jìn)了房間門,很快,外面就亮起無數(shù)陣法,重重封鎖了里頭的一切。
屋子里,濃郁的生命力和靈力被這么多的陣法層層困住才沒有泄露。
白芽一走進(jìn)去。
就有無數(shù)細(xì)絲般的東西猛地刺入她的身體,順著血管不斷的將生命力填充到她時刻有枯萎風(fēng)險的身體里。
她低著頭,承受著已經(jīng)習(xí)慣的痛苦。
扭頭看了一眼旁邊桌子上一整排的藥。
鮮紅色,能代替生命本源暫時抑制住她天殘之體的窟窿的藥。
血和肉的腥氣從里頭散發(fā)出來,形成一種詭異的香。
讓她抿緊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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