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姜枝默念了三遍“人在屋檐下”之后
她語氣恬淡,卻沒有回頭:“程先生有什么事嗎?”
好像剛從韓敘車上下來的不是她。
而程雋禮對她來說也只是團空氣。
程雋禮略微揚了揚頭,目視前方:“不需要給個解釋?”
姜枝懷里揣著明白裝糊涂,昨天她才說談戀愛,今天就被他撞上這番情形。
但嘴上仍不服輸:“好像沒必要解釋!
文立看著這對相距不足一米,卻背對背交談的未婚夫妻,只覺一陣無力感沖上天靈蓋。
程雋禮嘲弄,“北京時間晚十點整,市長公子親自把你送你回酒店,好一個沒必要解釋!
他的意思就是,你們倆雖然關系很要好,但已經嚴重超過了正常的社交時間,作為未婚夫他有權過問。
姜枝卻繼續裝愣:“你這董事長怎么當上的?他是我的發小,要是連這都記不得的話,不如回去鋤地,我看你身強力壯挺趁手。”
程雋禮:“”
想掀桌子jpg
姜枝也不和他多糾纏,摁下電梯就回了房間。
文立把手機遞給程雋禮,是他的母親何潁打來的。
程雋禮摁了摁鼻梁:“媽!
盡管叫了她三十年媽,但程雋禮還是不習慣。
每次一叫,都有種無可奈何的負疚感。
還不如姜枝叫的順嘴。
何潁已經習慣了兒子的冷淡:“現在回來一趟,媽媽有事問你!
“好!
程雋禮收起手機:“去佘山。”
自從程老爺子把掌家大權交給程雋禮之后,昔日人聲鼎沸的佘山也安靜下來,程家旁支的大小親戚都改道去裕園巴結了。
開始一兩回都還好,程雋禮還肯拿出陪長輩喝茶的耐性來招待,后來次數漸漸多了,他天生就為數不多的好脾氣無限期告磬,索性一概推脫不見。
要來拜訪可以,一應由裕園的管家俞伯接待,喝過三盞茶后,再由黑衣保安妥帖護送上車。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來了,瞎耽誤事。
如此行事,一來可免于不少人情客往,二也助了他在族中立威。
毫不夸張地說,程家那些年歲相仿的小輩,提起程雋禮來,都面如土色不敢造一句次。
夜風還有些涼,何潁圍了條鵝黃披肩坐在院里,拿把鉑金剪刀在修剪桃枝,看上去安靜淡泊又虛弱不堪。
但這終究是表象而已。
在程雋禮一舉拿下集團大權的斗爭中,決勝關頭一招制敵的,正是眼前這個看起來與世無爭的女子。
她懷里抱著程老爺子和他小情人剛生下的女兒,她親自守在醫院奪了來,作勢就要摔下集團大樓,拿出股權轉讓書逼他簽字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
天知道程老爺子有多想要一個女兒,又是和他的心尖子生的,象征著他程某人寶刀未老的小棉襖。
程雋禮記得他爸聲音都變了:“我簽我簽,你放下她!
但是可惜了,何潁至今都錯算了一步呢,不知道來日,知道真相的她會不會發瘋?
何潁看見他在門口站著:“我兒子回來了?過來坐下,張嫂快倒茶來。”
程雋禮嘗了口剛從湄潭空運來的雀舌,勉強點了下頭,他還是喝不慣這種香氣馥郁的嫩芽茶。
何潁知道他忙,也不多廢話:“我聽說姜枝回來了?你們預備幾時結婚?”
程雋禮放下描金茶具:“快了。”
何潁卻嗅出了幾分不對:“恐怕快不了吧?她回來也有幾天了,都不見來看我!
程雋禮輕描淡寫:“她剛回國還不適應,性子也變了,還是多給她點時間!
何潁深以為然:“這是應該的,姜家一夜之間遭此詰難,怎么能不變?”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兩家人第一次坐下來談訂婚的事,姜枝就笑吟吟喊媽。
還說反正以后都要叫的,不如超前點播,橫豎這也不按vip收費。
程家的男人都冷情,到了程雋禮這根獨苗身上,更是冷到了北冰洋。
也虧了姜枝撥云睹日的性子,才受得了她兒子,換了別人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更何況當初老姜還是申城一把手,他的獨生女配給程家,不知受了多少同僚的攻訐和詬病,但架不住老姜疼女兒。
何潁也是一點點看著小兩口過來的。
程雋禮從最開始的不情不愿,慢慢態度有所松動,到最后為姜枝守了整整三年。
星離雨散,其心不貳。
母子二人又絮絮說了些場面話。
院子里就一度沉默了下來。
何潁多年來沉浸在自己婚姻不幸的傷心里,忽略了對他的關心,所以她也不太清楚,怎么和這個看似溫和實則冷漠的兒子相處。
還不如和姜枝待一起自在。
程雋禮起身:“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找個機會帶姜枝回來吃飯!
“好!
他走到門口。
“兒子,”何潁又叫住了他,“天還沒暖透,多穿點衣服!
程雋禮點了點頭。
次日清晨姜枝起了個大早,她拿上演出服和芭蕾舞鞋,素面朝天地走出了酒店。
今天一整天都得在劇院忙活,熟悉場地、走位、動作一致、隊形,這些都需要無數遍確認。
團隊的化妝師把姜枝摁在鏡前,開始著手給她化妝,舞臺尤重眼部妝容,在強烈的燈光下需要光彩奪目。
kimi一邊給她上著底妝一邊贊嘆:“你這到底是怎么保養的?皮膚吹彈可破,素顏已經是天花板了!
身邊的女二雖然不滿姜枝一進團就占了白天鵝的c位,但對她的容貌也很心服,聽了化妝師的話也不自覺豎起了耳朵等著她的回答。
姜枝也很實誠:“最貴的護膚品堆上去,不要熬夜,多去幾次美容院就好!
kimi輕輕暈開散粉:“那也要看底子,不是誰都有用。”
姜枝:“我底子老好的。”
女二:“”
做妝造這一行的,都有些車轱轆話的本事在身上,只要你不斷接話,他能直接把車開到宇宙大爆炸。
kimi說:“現在不都流行什么和素顏和解嗎?”
姜枝翻著雜志:“倒用不著和解,我素顏美死了!
女二:“”
白聽了個寂寞,真是炫死她了。
姜枝在上眼妝之前去了趟洗手間。
kimi接了個電話也走開了。
“lucy,這白天鵝本來是你的角色,就這么被一小輩搶走了,你還真甘心。”
女二氣得牙癢癢:“不甘心又能怎么樣?她人漂亮,又是名牌院校畢業,基礎扎實!
“當然要給她點顏色看看,我都替你氣死了,難道一輩子都屈居人下?”
舞團里想要取代姜枝的人不少,前仆后繼地涌出來,又一個個被她拍死在了沙灘上。
畢竟跳芭蕾也不是做烤冷面,什么人都能成為首席,最終還是要憑氣質和功底的。
但姜枝給團里人的感覺就是,她雖然人前溫柔,但應該都是裝的,平和外表下包裹著清冷的心。
lucy被旁人激的也有些怒火翻涌,她又一向沒什么腦子,鬼使神差挪了個位置,在姜枝喝過的水里加了蛋□□。
誰都知道姜枝對這種高蛋白的東西過敏。
嚴重的時候全身起包出紅疹,還鬧過一次腹瀉進醫院的。
姜枝上完洗手間回來,kimi給她上了最后的眼妝,周副團就通知上場了。
女二有些心虛地提醒她,“姜枝,你不喝杯水嗎?一會兒口渴了!
姜枝像是才想起來,喝了一小口,微微笑著放下杯子。
她喝完水,彎下腰去換鞋,照老樣子。
把緞帶纏成十字交叉,繞腳三圈半,再齊整地塞好緞帶的頭。
kimi替姜枝在足尖撲上一層散粉,“祝你好運!
這樣舞鞋不會在燈光下發亮。
眾人焦灼又緊張地在后臺等著出場時,女二不時看向姜枝,按理來說不應該啊,都過去二十分鐘身上也該起反應了吧?
女二都已經在心里練過一遍白天鵝的舞步了。
就等著姜枝身體不適,周副團點名由她替補。
她雖然不是本國人,但申城這么大的舞臺和市場,要是運氣夠好的話,照樣出盡風頭順便名利雙收。
當雙簧管舒緩的曲調緩緩吹奏著整出舞劇序曲,勾勒出劇幕線索的引子,姜枝踏著柔美的步調曼然出現在觀眾的視線里。
臺下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
姜枝的舞服有別于其他版本的《天鵝湖》,是hl舞團特意請設計師為首席舞者量身打造的。
在完美展現她柔橈輕曼的身段同時,又延續了芭蕾舞服一貫以來的盈荷。
這件舞服穿在姜枝身上,襯得她出塵卓然,莊重中又多了兩分高雅。
《天鵝湖》共分四幕。
每一段姜枝都跳過不下百遍。
尤其是巡演的第一場,她首次挑梁首席,就是在林肯中心演出。
演出的前一個禮拜,她每天都在練功房里跳到深夜,直到轉不動圈為止。
一串串連貫融匯的動作早已經成為她的肌肉記憶,調子一轉身體就會跟著變化,練舞不專心的時候腦子都跟不過來足尖的速度。
姜枝的第一場演出就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在紐約一炮而紅。
本可以趁機造勢進入藝人圈,但她這人原則性太強,又懶得捧那些個導演的臭腳,所以也只能跳她的舞。
說到底,還是二十多年的大小姐架子放不下,不論姜家再落魄也好,她也不會淪落到去陪酒賣笑的地步。
爸爸就算在牢里,知道了都要痛心。
他如珠如寶捧大的女兒,即便沒有大出息,也至少要做到珍重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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