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了炕上，歇息了好一會兒，才覺得好受了些。想到這些事兒，她就有些煩躁。這種看不到頭的感覺，真的是很差。還有徐常林，已經兩個多月沒有給她寄信了，也不曉得是咋地了。
接下來幾天，這些人又慢慢安靜了下來。那些護院得了雞后，當時就煮了，自個兒一家子吃了，旁邊的人瞅著都心動得不行，想到王有根的話，瞅向那些去鬧事的人的眼神都帶著仇恨。
不然，他們也可以吃點肉，喝點湯的。
有的孩子忍不住了，跑去討要，可這時候的肉是多金貴的？那些人哪兒能給他們？至于那個一開始情緒最激烈的女人，被眾人厭煩之后心里更是對周桂蘭生出了怒氣。
就這么一日過后，村子里就有人扛不住，開始那家里的地去換雞鴨吃。這個時候村里的地可沒什么地契，都是祖祖輩輩留下來的，他們要去換，劉高寫了字，村長、村里幾個老人按手印，那人自個兒按了手印，這事兒也就定了。
一塊地那少說也是能賣十幾兩的，不少人賣了一塊地，就能買十幾二十只雞，自然不能一下子吃完的，他們都放在周桂蘭這兒存著，讓周桂蘭他們給糧食養著，三五天的殺一只讓小廚房幫他們做了墊吧墊吧肚子。
有了第一個人，就有第二個。畢竟在這種時候填飽肚子最要緊。
慢慢的，每日竟是有不少人排隊換雞，就是想拿出自個兒的雞也得排隊，去劉高那兒登記。周開枝聽劉高的，劉高說誰要雞她就給誰。
短短兩天，那些雞竟然就少了好幾百只。
老太太、周大山家都在幫忙，就連秀蓮最后也幫著。這么一來，倒也沒人將再哭嚎說吃不飽了。
倒是有人不愿意拿家里田地去換吃的，約著一群人一塊兒去山上，想要打些獵物回來吃，可這么一出去，再回來的時候折損了好幾個人。也是他們倒霉，竟然遇見了狼群。
這么被嚇了，他們也就沒膽子再去深山了，只敢在附近找著又酸又澀的果子吃，也有的吃草。
有了肉吃之后，大家臉上的神色都好看了不少。
周桂蘭找了一個護院，問了到底是誰將她提議焚燒尸體的事兒說出來的，那護院也不瞞著，說是張小菊。
大抵因為雞太多了，周桂蘭家廚房做不完，周桂蘭最后決定，把雞給他們，讓他們自個兒去殺了，或者烤著吃，或者拿石頭煮著吃。
大家也樂意這樣，有的拿著雞抹了泥巴，埋在地底下，拿了柴火在上頭燒，等熟了拿出來吃倒是很不錯。
不過這么一來，那些沒雞吃的人家可是有些受不住了，反倒讓更多人去換雞吃。
而這個時候，一個人的出現倒是所有人沒料到的。
看著眼前灰頭土臉站著的人，周桂蘭瞇了瞇眼。
“開枝，我……我錯了，可我好歹是你男人，你就求求桂蘭，讓她給我一口吃的吧？”孫狗蛋對著周開枝哀求著。
“你咋在這兒？”老太太怒聲問他。
這個女婿真是丟人！要不是大家伙兒都在這兒，她一定把他打出去。
孫狗蛋瑟縮了一下，對老太太，他心里是怕極了的。可這快十日了，他一直都喝幾口清粥，自個兒已經快餓死了，也就不管自個兒怕不怕了，“噗通”一聲對著周開枝跪了下來：“開枝，你救救我啊！好歹……好歹我也是孩子們的爹，我要是餓死了，孩子們也沒人護著了。”
周桂蘭對著旁邊站著的二丫擺了擺手：“你先帶著弟弟妹妹去屋子里歇著，別出來。”
二丫也是個聽話的，帶著幾個孩子就往房間去。
瑞寧那個小搗蛋可不會乖乖聽話，邁著小短腿“蹬蹬瞪跑到了周桂蘭的身邊，抱住了她的腿。
”要娘！“
周桂蘭拍了拍他的頭，對他道：”乖，先跟姐姐一塊兒回屋，娘一會兒去找你。“
這么連哄帶騙的，瑞寧還是被哄進了房間。
自從那日下大雨之后，幾個孩子就被拘在屋子里不許他們出去了，畢竟這外頭人多眼雜的，誰曉得會出啥事兒？如今幾個孩子都蔫吧了。
“二丫！小虎！三丫！我是爹啊！”孫狗蛋眼瞅著幾個孩子進了房間，趕忙喊他們。
若是他們在，他只要求他們，他們定是不能心這么硬的，咋地也能讓他們弄些吃的給他。
“別嚎叫了，你躲了這多天，為啥這會兒出現了？”周桂蘭冷冷開口，問他。
孫狗蛋也不回答她的問題，一個勁兒大喊哀求。
旁邊兒的周開枝聽著他這哀求，心里也有些難受。畢竟這多年的夫妻，哪兒能眼瞅著就這么餓死？
轉頭，想開口求周桂蘭，卻見周桂蘭冷笑了一聲：“你是那日來要錢就沒回去吧？說吧，你在哪兒歇了？”
孫狗蛋身子一抖，張口就反駁：“沒有！我沒來得及回去就發洪水了！”
“就是遇著洪水了，按著你的腳程，也離開大石村了。”周桂蘭可不信他的話。
孫狗蛋神色慌張，眼珠子左右轉動著，就是不看周桂蘭，聲音都有些發顫：“沒有，我沒有，就是下雨了我去躲雨……我……”
“那你為何這么久了才出來？還一直躲著我們？”周桂蘭再次反駁。
若是放在往日，她一點兒都不想摻和這事兒，可如今不成，她的糧食可金貴著，不是誰都可以隨意來要了吃的。
孫狗蛋臉上神色更是慌張了，老太太瞅見了還有啥不明白的，心里更是冷了幾分。
“趕緊走！誰不是整日里吃些清湯寡水的？我們也是這么吃，你咋就不行了？要是想吃，拿你家的田地來換！”
老太太可比周桂蘭更不客氣。
孫狗蛋腦袋瑟縮了一下，自個兒家里還沒分家呢，那田地都是在他老子手里掌著，他要是敢拿田地換吃的，他爹要打死他的。
他再次轉頭，看向周開枝：“開枝啊，你不是有工錢的？你就拿出你的錢來給我買雞吃，等往后，往后我掙錢了還你，好不？”
一向心軟的周開枝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我的錢都給你了，我也沒錢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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