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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羅須的創作棚里,豁豁的編導方式受到挑戰。
跟他叫板的是一個滿身腱子肉,卻梳著一條肥黑大辮子的男子。他叫游賓。是個原來醉心于獨角啞劇,現在也想往先鋒戲劇的編導方面發展的“京飄”。他頭上留辮子的方式,不是像清朝男子那樣,把前頭腦殼上的頭發剃光,而是跟少女一樣,豐滿的頭發往后拉緊,在腦后編結為發辮,那條大辮子長及他脊背中央,而且他還很喜歡把那辮子從左肩撈到前面來。
游賓對豁豁說:“夠了!你那復制現場的把戲黔驢技窮了!戲劇的真正要義,并不是展現已經發生過的,而是想象可能繼續發生的!現在我們應該這樣探索這樣表演:殺人的跑到哪兒去了?那被血泊中的倒霉蛋絆倒的女子后來怎么了?而且,那被刺的家伙果然已經死了嗎?他被送到醫院經過緊急搶救,很可能還能活過來!可以設想,他的敵人雇下的兇手并不打算犯個死罪,他們的目的只是讓他再不可能拍戲,更不可能成為什么‘中國的湯姆·克魯斯’,就是說,廢了丫頭養的!那么,他清醒以后,會是什么心情?那個卷進這場噩夢的女子,會不會跟他,或者跟兇手之一,乃至跟幕后雇兇者,在特定的情境下,產生出怪異的感情,派生出令觀眾吃驚而又暗羨的一段對手戲?豁豁,靠邊站!讓我的好戲上場!”
幾個支持游賓的戲劇瘋子就哇哇地叫:“快編!快導!咱們玩更過癮的!”
豁豁很大度,拍拍游賓的辮梢說:“老兄,我是最主張藝術多元的!你就來你的!咱們井水河水,兩不相犯!”還對待在電腦跟前的人喊:“那個姓夏的‘娛記’又有什么新報道?”
電腦旁的人回答:“他們網站上沒新消息出來。”稍隔一會兒叫了起來:“咦,邪門!怎么他自己的網頁消失啦?剛才還能調出來呀!”幾個人就輪流點擊,宣布:“的的確確,神秘消失啦!”
游賓不信,走過去看,看不到,就說:“你們別把羅須的電腦弄壞了!讓他來給看看吧!”
幾個人就高聲呼喚:“羅須!”“羅兄!”“羅掌柜!”
豁豁抱著活動減肥的目的,積極地跑到院子里,再往四角去叫羅須。沒有應答聲。豁豁回到創作棚里宣布:“羅須出去啦!他那輛松花江沒影兒啦!”
大家亂哄哄的,連打帶鬧。倒也沒人在意。羅須經常并不完整地參加他們的活動。很可能,是開車給大家買吃的去了。羅須有“小孟嘗”的美譽。他沒有孟嘗君那么樣的社會地位,錢也沒那么多,你看他現在也還買不起小轎車,連那輛松花江小面包也只是二手車,但他的愛才好客,有口皆碑。
有誰打開音響,放送出斯特拉文斯基的《火鶴》,游賓帶頭扭動起來,大家都根據自己對那音樂的理解扭動,連大象般的豁豁也不例外。整個兒是個群魔亂舞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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