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電話里還在不停催促：“今天收拾收拾東西，明天早晨就讓你嫂子往回走吧。對了，你們剩錢了吧，都帶回來，家里揭不開鍋了。”
巨大的壓抑感同時向我和清歡姐襲來。
我們剛剛燃起的一點生活小火苗瞬間熄滅了。
掛斷電話，清歡姐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眼眶越來越紅。
見我臉色難看，她勉強扯出一絲淺笑，反過來安慰我：“沒事兒的小宇，我明天一早回去吧，家里也實在是……”
說到最后，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湮滅在哽咽中。
我當然明白她的心情，也理解她的無奈。
對于清歡姐來說，她剛剛從黑暗中逃出來，只差那么一點點就能看到光明，可現(xiàn)在，全結束了。
她一直笑著，但卻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我走過去，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在我面前，你不用裝堅強，想哭就哭吧。”
清歡姐抬手攥住了我的衣角，低下頭。
雖然沒發(fā)出聲音，但肩膀一直顫抖，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我想給她個結實的依靠，可她只是攥著我的衣角，始終沒有靠在我身上。
我死死攥著拳頭，指甲在掌心處摳出一道道血痕，也下定了決心。
我絕對不會讓清歡姐回去受罪！
“清歡姐，你安心在這工作，家里的事情交給我。”
清歡姐馬上搖搖頭，小臉已經(jīng)哭得緋紅：“別，你什么都不用做，爸媽給了我彩禮，我是秦家的人，回去是應該的。”
“我會跟家里說好的，你放心吧。”
說完，我拿著電話走了出去。
我看到清歡姐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希望，但又害怕失望。
我直接去了帝鼎，敲響了嵐姐辦公室的門。
嵐姐正在打電話，看見我，揮揮手示意我進來。
嵐姐還是嫵媚妖嬈，對于我昨天被帶走的事情，仿佛稀松平常，并沒有半點多余的反應。
我站在旁邊安靜地等她打完電話。
嵐姐笑著上下打量著我，似乎是注意到了我脖子上的吻痕，笑意更濃了。
“你昨天表現(xiàn)不錯，倒是年輕，喝那么多酒第二天也起得來。”
我并沒有對嵐姐的夸獎感到沾沾自喜。
在這種階級的女人眼中，我不過是她們的玩物而已。
要想讓她們用正眼看我，我必須要足夠強大才行！
“嵐姐，我想知道，我昨天賣出去多少酒，我想算一下提成，能拿走一半，我懂的。”
嵐姐挑眉：“這么著急，這是遇上事兒了？”
我點點頭：“嗯，家里人生病了，需要錢。”
嵐姐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張銀行卡，扔在桌子上。
“先用著。”
我有些詫異，我剛上一天班，嵐姐這是要預支我工資？
“嵐姐，您這是……”
“這里有十萬，先拿去應急，如果不夠，再吱聲。”
嵐姐笑容始終疏離而妖嬈，盡管看著她的眼睛，卻絲毫猜不懂她在想什么。
我也笑了笑：“我知道，這錢應該不白拿吧？”
嵐姐打了個響指：“要不怎么說你聰明呢！我就愿意跟聰明人打交道。”
“因為慕總？”
看來我是說對了，嵐姐起身，走到我身邊，把銀行卡塞進我手里。
“慕凝是海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人物，有她做助力，你也能更好站穩(wěn)腳跟。”
我自然明白嵐姐的意思，可現(xiàn)在的我還算意氣風發(fā)，哪里稀罕這種騰飛方式！
我把銀行卡又放回到桌子上：“嵐姐，我想靠自己努力，這錢我不要。”
嵐姐聽了我的話愣了兩秒，接著就發(fā)出夸張的大笑。
“你啊，還是太年輕了！靠你自己？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攀上慕總的關系？慕凝眼睛長在頭頂，她能看上你，你就燒高香吧。”
嵐姐來回踱步，高跟鞋敲在地面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噠噠聲。
“現(xiàn)在是個靠關系活著的社會，沒有人脈，你寸步難行。難道你想一輩子當酒水推銷員？有些路，你可以選擇不走，要是真逼到份兒，你那個小女朋友就該走了……”
“她不行！”
我有些激動。
嵐姐隨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別激動，這張卡你拿著，你可以選擇不用。你的酒水提成我已經(jīng)跟會計打好招呼了，每天會全部給你結算。”
“謝謝嵐姐。”
“別著急謝我，你記住，這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越是容易得到的，就越危險。”
嵐姐說著，用纖長的指甲敲了敲銀行卡：“這里面的錢，你一旦用了，那就證明我們交易正式達成，后面該怎么做你應該知道。”
從帝鼎走出來的時候，我心里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一樣喘不過氣。
現(xiàn)在的我心里無比矛盾。
我討厭嵐姐把我當成商品和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
但同時，我又慶幸我有被利用的價值！
如果生活必須逼著我做出選擇。
那我寧愿選擇走這條路的人是我。
至于清歡姐，我會用我的性命，保護她一世平安喜樂！
我現(xiàn)在手里有不少錢。
除了嵐姐給的十萬銀行卡。
我還拿到了昨天的提成，足足有一萬八千多。
其實本來可以有更多的，但后來那些女人看我被慕總帶走了，也都沒了興趣。
很多酒都沒點。
但一晚上我就拿到了這么多錢，還是讓我無比興奮。
我去拿提成的時候，猴哥告訴我，不是每天都能賺這么多的，昨天是特殊情況。
是嵐姐有意抬舉我，再加上有阿飛的火力加持。
不過我第一天來就出這么大風頭，還是要注意其他人會嫉妒，后面會惡意搞我。
我知道猴哥是好心，但我卻沒什么心思去仔細思考。
當務之急是解決清歡姐的事兒。
我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又把電話給我媽打了過去。
我家窮，到現(xiàn)在連個座機都沒有，要去小賣部用公用電話。
我打過去后四十多分鐘，電話鈴聲才晃了一下。
那是我媽打過來了，為了節(jié)省電話費，她特意讓我給回撥過去。
“你這么著急找我有啥事兒啊！家里根本走不開，你哥還在家砸東西呢！你有事兒快點說！”
我媽聲音罵罵咧咧地傳來。
“媽，要不我回去照顧我哥吧。”
“你哥要的是他媳婦，你回來有個屁用！”
我故意壓低聲音說：“我嫂子長得好看，在這里當服務員算是形象代表，賺的可多了，一聽說家里出事了，老板直接給預支了一萬塊錢！我嫂子要是現(xiàn)在回去，那就一分錢也拿不到了。”
“多……多少？一萬！你……你馬上把一萬塊錢寄回來！讓你嫂子在那好好干！你也別回來，看著點兒你嫂子！”
我故作為難：“哎呀，那我哥怎么辦啊，他這么鬧……”
我媽聲調抬得老高：“你哥要是再敢鬧，我就把他另一條腿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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