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致沒想到自己在這里遇到的會是自己最不想遇見的云棉。

        他看著眼前人的模樣,不得不說確實變了很多，網上那些把她吹得天花亂墜的話，好像也不全是謠言。

        換做是以前，她肯定是要狠狠嘲笑自己,再把他現在的樣子拍下來給所有人看,讓大家都看到現在自己的狼狽模樣。

        即便知道有這個可能,嚴致還是說出了那句話，讓她不要告訴任何人。

        聽到學長這么說,云棉微微抬眸，他是想讓自己不要把自己在這里遇到他的事告訴任何人嗎？

        云棉并沒有多管別人閑事的想法,既然嚴致不想讓自己說,那她是絕對不會透露一個字的,所以便點頭：“好。”

        得到了意外的答案，嚴致不由得多看了云棉一眼，發現自己真的不能在她身上看到一點過去的影子。

        沉默了許久,嚴致發現自己并沒有其他話能說,便道：“謝謝。”

        說完就離開了通道。

        走出去的時候，他拉上自己外套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云棉看著他走進一個房間里,想必是他的化妝室了。

        以前上學的時候,不管是軍訓還是上早晚自習,只要嚴致在，他對每一個遲到的人都不會留情。

        怎么現在自己變成了遲到的那個？跟他的身體有關嗎？

        打完電話，云棉坐在了之前董柒柒吃飯的位置，現在拍攝的兩個人都是自己認識的，她注意力就更多了些。

        董柒柒是一直都很有活力的,而再看嚴致，現在的他上了妝一點都沒有之前的那種頹然感了，要不是云棉之前在通道里撞見，這會兒或者還會以為他狀態真的很好。

        但其實現在的嚴致經不起細看，因為他的表情總是很松動，姿勢也一直不到位，這一點在vivi一直喊停的暴躁聲中就能體現出來了。

        云棉身后傳來有人小聲說話的聲音：“怎么嚴致狀態這么不好啊，vivi今天等了這么久，現在拍成這樣，真要氣死了。”

        “好像是生病了。”另外一個人說，“剛才我給嚴致化妝的時候，他臉色白得真的有點嚇人。”

        “生病了還拍什么，不早說？”

        “我提了一下，但嚴致沒說話呢，他的經紀人倒是很生氣，說什么一定能拍，只是沒有休息好，讓他不要太鬧脾氣。”

        “鬧脾氣？所以他是裝的還是真的？”

        “誰知道，他也不說話，不得不說，這個學霸是真的高冷啊。”

        這些話聽在耳朵里，云棉想起自己在通道里看到的那一幕，學長好像是真的不舒服，沒有休息好應該不會到要站不起來的地步。

        那邊的vivi已經忍不住地已經在發脾氣了：“不行，嚴致你這狀態還讓我怎么拍？”

        “勵志勵志，你看你這個樣子，勵志在哪里？！”

        吳悅主編也不滿意，轉頭看向金勇：“你沒跟我說他病成這樣。”

        金勇嘆著氣：“剛才在車上還是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過來就這樣了，我去跟他說說。”

        “別說了。”vivi走過來，陰沉著一張臉，“你們能不能對自己藝人，對作品負點責？這種圖拿出來根本不能用，還讓人白白等了這么大半天。”

        吳悅問：“后期處理不了？”

        vivi：“很差，你是主編你不知道嗎？后期太失真了怎么弄？”

        他余光看到一直在后面等董柒柒的云棉，道：“就連剛才隨手拉過來的云棉都比他好。”

        所有人：“·····”

        金勇聽到這個名字更是覺得不舒服，立刻改變了想法道：“要不這樣吳主編，咱們推遲一天，明天我們推掉所有的工作，最早過來，一定用最好的狀態來拍。”

        比起今天用這么糟糕的片子，吳悅當然是更在乎質量。

        她不滿意的是這個金勇和嚴致，明明知道自己身體這樣，還硬是讓大家等了一天，最后拍出這么個東西。

        就算吳悅平時脾氣再好，這會兒語氣也差了不少：“你們要清楚我們是合作關系，這樣拖下去對你對我都不好，明天如果再出問題，我們就要找別人了。”

        “肯定不會出問題的，放心吧。”金勇道，“主編你也知道我們嚴致多符合這期的主題。”

        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的，畢竟年紀正好，還是國內top高校，又卡在畢業關鍵點，長得又好的高材生真的找不出幾個來。

        這也是吳悅今天愿意一直等的原因，她沒說話：“都散了吧，你們最好去醫院看看，到底是休息不好還是怎么回事？”

        金勇:“肯定的。”

        他說完就帶嚴致去換衣服了。

        vivi道：“他這個狀態肯定是一早就這樣了，哪里是休息不好。”

        “你也辛苦了。”吳悅安慰他，“今天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工作。”

        vivi心不甘情不愿地點頭，嘴里還在說：“我不是說他不能生病，但工作也要負責啊，生病了提前溝通就行，耽誤大家這么久，我不喊停他們也就真的打算這么拍下去了，拿我們當傻子呢，再這樣直接換個人算了。”

        吳悅：“每次選人都挺難選的，你去a大給我拉一個？”

        聽到這話，一旁的董柒柒立刻就支棱起來了，指著不遠處老實坐著的云棉：“那兒呢那兒呢！”

        吳悅：“？”

        vivi：“？”

        突然被大家注視著的云棉一臉茫然。

        董柒柒激動地說：“棉棉啊，她也是a大的，這年紀不是也很符合嗎，顏值就更不用說了。”

        “而且最近她被警察點名表揚過，甚至還有清道夫的稱號。”

        如果云棉真的來拍這個封面，那自己和她就可以在雜志上炫耀了。

        吳悅和vivi一聽，聽起來該死的合適。

        吳悅驚訝：“她居然是a大的？”

        “我也才剛知道。”董柒柒幸有榮焉地說，“深藏不漏吧？”

        云棉走近才聽到她們是在說自己的學校，問：“怎么了？”

        “沒事沒事。”吳悅搖頭，不過想了想，還是說，“你是柒柒的朋友？遇到也是有緣分，我看vivi挺喜歡你的，不如我們留個聯系方式，以后萬一有什么地方可以合作呢？”

        如果真的跟董柒柒說的這樣，云棉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人選，但現在已經跟嚴致那邊簽了合約，吳悅也不會突然違約，她只是想留一個后手。

        而且她總有種感覺，自己跟云棉不止只見今天這一面。

        都說云棉有自帶熱度的體制，萬一呢？

        有加聯系方式這種好事vivi自然也不愿意落下，看到漂亮妹妹他火氣都要少很多，于是也把手機拿出來：“以后有空我可以專門給你們拍一個閨蜜照。”

        雖然自己有意退圈，但對方都這么說了，云棉自然不好意思拒絕加好友，畢竟今天vivi幫自己和董柒柒拍照也很愿意。

        金勇站在化妝間門口看到外面幾個其樂融融地加聯系方式，臉色黑了黑，扭頭去看正在卸妝的嚴致。

        卸妝有助理就好，所以化妝師并沒有跟過來，這里沒有外人金勇也沒有在乎那么多，而是不悅道：“你怎么回事？”

        嚴致合著眼：“你不是都看到了。”

        “你知道一天可以跑多少通告嗎？”金勇說，“明天耽誤一天那些損失怎么辦？”

        嚴致：“扣錢，你們不是最擅長了？”

        金勇生氣地走到他身邊：“你跟我破罐破摔是不是？”

        助理看到這個場面，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畢竟金勇和嚴致三天兩頭就要吵架，每次都吵得不歡而散。

        “來我也來了，停也不是我喊停的。”嚴致緩緩睜開眼睛，聲音冷然，“金勇，知足一點，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們什么也撈不到。”

        金勇被他氣得臉紅脖子粗，嚴致卻云淡風輕，后者示意助理可以了，便起身：“我要回去休息了，不然明天會耽誤更久。”

        -

        拍攝結束，云棉再三跟董柒柒的經紀人保證不會讓她無節制吃東西，才得到允許兩人一起離開。

        離開時還能聽到收工的那些工作人員在小聲議論今天的嚴致，多半都是那種他耽誤了大家一整天，到最后自己卻什么都沒做好的那種話。

        上了車沒別人，董柒柒坐在副駕駛嘆了口氣：“其實他看起來好像真的挺難受的，我站在他身邊就一直聽他呼吸好重。”

        云棉嗯了聲，知道董柒柒這個人就是嘴硬心軟，以前就算是不喜歡自己也沒有做什么不上臺面的事情，心里還是個小女生。

        “vi哥最后喊停的時候，他還小聲跟我說了抱歉，說今天耽誤我了。”董柒柒皺了下眉，“是我誤會他了，還以為他真是耍大牌呢。”

        云棉問：“怎么會有這種誤會？”

        “因為好多人都說過啊。”董柒柒說，“這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嚴致算是個風頭尖尖上的人，所以他的傳聞也多。”

        她好像跟鄭宇洲一樣，總是走在吃瓜的前線，當初就連封銘去了哪個公司也很快知道了。

        云棉問：“什么傳聞？”

        董柒柒有些驚訝地扭過頭：“你居然會對娛樂圈這些八卦上心？”

        倒不是她大驚小怪，但云棉看起來就是那種天塌下來她都會很平淡，一副見過大場面臨危不懼的樣子，這些小八卦居然她也感興趣？看來吃瓜是人類的本性。

        董柒柒興致勃勃地分享：“他火得太快了，去年進圈子就一夜爆火，人設很成功，但也因為太火了，就有很多的資源，有時候我真佩服他，這么多資源他也接得過來。”

        說到這里，董柒柒話頭一轉：“然后就開始有人說了，他總是各種原因遲到，而且一點也不敬業。”

        “開始拍戲以后，還總是軋戲。”

        “軋戲？”

        “就是同時兩個不同的劇組跑。”董柒柒解釋，“演員中這種現象還算正常，但他軋戲歸軋戲，狀態找不回來呀，總是這個劇組耽誤那個劇組也耽誤，而且要花很多時間進入狀態。”

        云棉大概懂了，這不就是兩邊都想要結果，但自己實力不到位，哪邊都做得不好。

        董柒柒：“很多專業演員都不敢軋戲，他一個半路出家的，也是膽子大。”

        這就更讓云棉覺得奇怪了，因為她記憶里的嚴致并不是這種人，他對什么事都非常認真，哪里容得下三心二意？

        是他變得太多，還是有什么別的原因？

        不過既然嚴致剛才說過，不讓自己說，想必也是不想讓別人管，云棉也不會去干涉人家的生活和工作，以后應該也見不到了。

        這么想著，她就沒有再想。

        吃完夜宵，董柒柒就把vivi發過來的照片給放到了微博上，臨下車前還特意囑咐云棉趕緊去轉發。

        看著她上樓后，云棉拿出手機，果然看到自己微博下面又熱鬧起來了。

        她轉發了董柒柒的微博：“今天翻了董貴人牌子。”

        【哈哈哈笑死，孫答應和沈貴人正在趕來的路上。】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孫茹上線了，在兩人的微博下面評論：“再叫我答應我生氣了，我只是拍了個戲？哪里來的董貴人？你趕緊空了就過來探班！！！”

        【棉皇：到底我是皇上你是皇上？】

        【求求你們多讓棉皇拍點照吧，沒想到我追星還要同時追幾個人才能看到我家正主的照片！】

        【希望某皇自己反省一下。】

        【我現在還留著《唱將》的圖，每天聽著歌想人，話說棉皇真的不考慮出歌嗎？真的好好聽。】

        云棉翻看了一會兒自己微博下的評論，沒想到還有這么多人每天都在看自己。

        她心想，如果自己以后離開很久了，這些粉絲多久以后會忘了自己？

        想到這個，她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在另一個世界里被遺忘了十六年，云棉現在突然發現別人對認可自己，記得自己，會讓她覺得很高興，很滿足。

        在車里默默坐了會兒，云棉頭一次發了一條微博：“晚安。”

        短短兩個字，她的微博下卻突然出現了很多人，好像是專門在等自己似的。

        【！！！看我發現了什么？這個人居然會自己發微博了。】

        【我已經到了看到兩個字就覺得很滿足的地步了嗎？憤怒jpg】

        【很好，有進步了，距離發圖的下次不遠了。】

        云棉看著下面的這些評論，不由得輕笑出聲，看著時間不早了，便準備先回家。

        董柒柒是藝人，住的小區私密性還挺好，云棉繞了許久才出了小區，路過一家甜品店時突然想起來媽媽好像很喜歡吃這家杏花酥，今天居然還沒有關門。

        她很快找了個地方停車，趕在這家店關門前買了好些點心回去，就在云棉打算回去開車時，卻突然看到不遠處的路邊好像站了個人。

        那人身上穿的衣服太眼熟了，她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看到他拿起手機點了幾下，借著手機的光云棉這才確定這個人是嚴致。

        看他扶著樹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云棉還是走了過去：“學長。”

        嚴致這會兒暈得都快站不穩了，聽到有個聲音像之前的云棉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過了會兒又聽到那個聲音喊：“學長，你需要幫忙嗎？”

        這下嚴致才確定不是自己幻聽，他回過頭便見云棉站在他身后，要不是她手里提著這附近那家的點心，他都要以為云棉是專門跟著自己來的了。

        嚴致還是道：“不用。”

        但這次他多補了一句：“謝謝。”

        見他不需要自己的幫助，云棉便沒再多說準備離開，轉身時卻發現他手機的界面是打車軟件，上面顯示的等待時間已經很久了。

        但這附近都是高檔小區住宅，加上天氣冷，好像一直沒什么人，更別提出租車了。

        而且嚴致身上依舊是之前在通道上穿的那件衣服，不怎么厚的樣子，這么晚了他還要出去？而且經紀人都不在，需要自己打車嗎？

        見他整個人靠在樹上，有些沒有力氣站著支撐自己身體的樣子，云棉道：“我開了車。”

        嚴致頓了頓。

        云棉說：“學長還需要我幫忙嗎？”

        說完又溫聲道：“這是今天我們遇到后我第三次問你了，如果還是不需要，那就不會再有了。”

        嚴致緩緩抬起頭，借著微光看著云棉，她沒有戴口罩，臉上表情非常平靜，甚至仿佛是在笑，卻沒有一點嘲笑自己的意思，而是在同自己商量，也是在尊重自己的選擇。

        金勇說的話，有些還是對的，這個人確實有點邪門。

        最后，嚴致把手機收了起來：“謝謝。”

        看來是需要幫忙了。

        云棉也沒有生氣，畢竟自己以前跟他的關系很差，考慮得多也是正常的，再者現在嚴致也是個公眾人物，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她走過去，問：“是要去醫院嗎？”

        嚴致：“嗯。”

        果然，這個樣子去其他地方似乎也不合適。

        云棉覺得奇怪的是，經紀人應該是知道嚴致不舒服的，離開時也說會帶他去看，但現在卻是嚴致一個人在這里打車。

        不過這些她都沒有問，現在嚴致的情況也不能開車，所以上車云棉問了哪個醫院后就沒再說話。

        兩人不是可以敘舊的關系，也沒有敘舊的往事，車里一直很安靜。

        云棉倒是心無旁騖，嚴致心里卻沒那么安靜。

        這要是換做兩年前，他能想到有一天云棉會出手幫自己，而自己竟然也坐在了她的車上嗎？

        不會的。

        云棉跟以前比真的變了很多，而且是變得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而自己，卻砸在了不知盡頭的泥沼里，起不來了。

        嚴致看向窗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累了太久，也病了太久，坐在車上竟然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時，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云棉就坐在病房的小沙發上，這看起來是單人的vip病房，環境和私密性都很好，自己暈了而這里也沒有其他人，是誰做的顯而易見。

        嚴致坐了起來。

        聽見聲音，云棉抬起頭：“學長。”

        而后她站起來按了床鈴。

        “謝謝。”嚴致說，“費用多少，我轉給你。”

        “先不急。”云棉問，“你要通知一下家里人或者經紀人嗎？”

        “不用。”嚴致說，“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那我先給你叫個護工。”云棉看他又要拒絕，便笑了下，“錢你一起轉給我。”

        嚴致：“······好。”

        這時醫生也走了進來，醫生們自然知道作為明星有自己的，所以也沒有多問兩人的關系，而是直接詢問嚴致的情況。

        但嚴致似乎不太配合醫生，只道：“只是發燒了，掛個水就好。”

        醫生沉著臉：“你不只是發燒，在你暈過去后我們給你做了檢查，你還有胃出血，身體各項激素都不太正常。”

        這下嚴致沉默了，他沒想到自己會在車里就暈過去，原本只是打算來打個退燒針的。

        醫生厲聲教訓道：“就算你年輕，身體也不能給你這么造！”

        最后，嚴致還是被強行要求住了幾天院。

        既然要住院，他現在的情況自然是不能參加明天的拍攝了，云棉問：“還不通知經紀人嗎？”

        嚴致坐在病床上沉默了很久，而后突然笑了起來：“通知吧。”

        不知是不是云棉的錯覺，她總覺得嚴致有種自我放棄的意思。

        不過她沒有多問，準備等他經紀人來了再走。

        嚴致的經紀人很快就來了，一進病房就不滿地說：“嚴致，你是不是故意的？”

        聲音聽起來非常生氣，云棉微微挑了下眉，這個經紀人似乎跟她想的不一樣，這兩人相處模式是這樣的嗎？

        金勇沒想到這里還有另一個人，看到云棉轉身的時候他的話一下子卡在喉嚨里：“云棉怎么在這兒？！”

        云棉敏銳地發現，這個人有點怕自己。

        只是她還沒說話，嚴致就冷聲開了口：“偶遇，她送我過來，馬上走。”

        看到云棉，金勇聲音都變了很多，情緒也壓下來了，變臉是真的快：“原來是這樣，謝謝你啊。”

        “不客氣。”

        嚴致看向云棉：“你走吧。”

        聽著他語氣比這個經紀人來之前的涼了很多，云棉無聲笑了下：“好。”

        從病房出來，她拿出手機搜了一下嚴致，他背后的公司不是盛世。

        云棉有眼睛，自然知道嚴致和經紀人的相處模式有問題，別說今天拍攝的時候，嚴致病成這樣經紀人不可能不知情，但還是讓他上場了，現在大半夜進了醫院，經紀人不先關心他的身體，卻是第一時間罵人。

        她有點先入為主的概念，要是這兩人是盛世的，她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但卻不是。

        想了想，云棉找到了鄭宇洲，鄭宇洲作為影帝，又是吃瓜第一線，對于這些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云棉發了微信過去：“宇洲哥，你知道卡迪這個公司嗎？”

        鄭宇洲這會兒正在刷每天的熱搜，畢竟他一向吃瓜都很快，所以看到消息后回得非常快：“知道，怎么了？”

        云棉說：“有點好奇，想問問。”

        鄭宇洲直接打了電話過來，云棉只好走到了可以接電話的地方，一接通鄭宇洲就道：“一家扒皮公司，好奇這個做什么？”

        “扒皮？”

        “就是會把藝人扒下很多層皮。”鄭宇洲說，“公司不大，壓榨人的方式倒是有一流，哥這里的小道消息，卡迪背后有老板是盛世高層。”

        云棉：“·····”

        突然一切都說得通了。

        鄭宇洲這會兒在深山老林劇組，有人說話就逮住不放手，喋喋不休道：“他們家有個臺柱子吧，跟你一個學校那個，叫什么來著？”

        “嚴致。”

        “對對對，叫嚴致的。”鄭宇洲說，“簽進來給營銷紅了，這兩年扒著血吸呢，有一次跑到你趙叔叔那里軋戲，最后被趙叔叔給轟走了。”

        鄭宇洲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小云棉，你居然還知道嚴致？”

        不怪他驚訝，畢竟以前云棉眼里都是封銘，裴清樾都不入眼，哪里會知道嚴致呢。

        “他是我學長。”云棉解釋說，“今天拍攝的時候遇到了。”

        “這樣啊，難怪你會問。”鄭宇洲又開始套路八卦，“這個人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想問？”

        云棉還記得之前答應過嚴致不透露他的事情，所以便道：“沒怎么，只是看到熟人，所以問一下。”

        鄭宇洲明顯地失望了，但還是提醒道：“不管怎么樣吧，你離這個學長遠一點，他們公司那些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好，謝謝宇洲哥。”

        掛了電話，從醫院出來的云棉皺了下眉。

        以前學長是佼佼者，他在開學典禮的新生致辭上作為前輩曾說過以后自己以后的志向是進投行，能闖出自己一片天地。

        但突然間卻進了娛樂圈，如今這樣，又像是在被扒著吸血，而且身體都垮成這樣了。

        怎么想怎么都不對勁。

        她走向停車場，卻發現不遠處，原本應該躺在病床上的嚴致這時候卻換了常服，這會兒跟他經紀人走在不遠處。

        晚上人少，兩人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他經紀人說：“多大點事，住什么院，先把雜志拍了，你別給公司找事，損失你賠不起。”

        嚴致沒說話。

        他經紀人又道：“說了讓你離那個云棉遠一點，怎么還一起來醫院了？你們很熟？”

        這次嚴致接話了：“不熟。”

        他經紀人冷笑：“你最好是誠實一點。”

        “不過我聽說云棉有點手段，現在也有熱度，如果你們真的很熟，適當炒一下緋聞，你也不用這么辛苦，或許她還能給你遞不少好路子。”

        嚴致突然停了下來，他盯著金勇：“別扯上她。”

        金勇說：“你還說不熟？”

        嚴致冷聲道：“你要是扯上她，我不介意讓公司有更多熱度，到時候你們別后悔。”

        金勇：“你威脅我？”

        云棉不遠不近地跟著，眼看著他們就要轉彎了，便閃身躲在了一根柱子后面。

        兩人說話的聲音漸漸沒了，取而代之的是車發動的聲音，云棉看著手機里的錄音，彎了下唇。

        而另一頭，鄭宇洲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他覺得云棉突然問的事情肯定沒那么簡單。

        所以他悄咪咪給云憬發了消息問：“你知道嚴致是誰嗎？”

        云憬當然知道，以前的“妹妹”上大學總跟班里的班助發生沖突，還不愿意軍訓，他沒少因為這個事接到過班助的電話。

        他說：“我妹大學的班助，怎么了？”

        “班助啊。”鄭宇洲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她剛剛因為這個人，來問我這個嚴致的公司呢。”

        云憬：“什么？”

        “這個嚴致的公司爛得要死。”鄭宇洲說，“小云棉最近沒少給天星簽人，這次不會又要給裴清樾簽一個吧？”

        云憬不在意道：“那又怎么了，給他簽人他得謝謝我妹。”

        好像也有道理，鄭宇洲：“我說這個裴清樾怎么奇奇怪怪的，這些個人，小云棉介紹過去他居然也照單全收，他以前可不是這種性格。”

        這話說到云憬心坎里去了：“你也覺得他奇怪？”

        “也？”

        云憬：“他上次大半夜跑出去跟我妹喝酒，接她回家。”

        鄭宇洲頓時精神抖擻：“你說什么？！”

        云憬聽他突然激動起來，就知道他腦補了其他的，這個人求知欲旺盛起來煩死人，不過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這么好奇，你去問裴清樾。”

        說完就掛了電話。

        鄭宇洲能不去嗎？他當即就給裴清樾打去了電話，想跟他深夜談談心。

        裴清樾那邊直接就把電話掛了，鄭宇洲一邊劃著平板刷微博，一邊又不厭其煩地打了過去，他今晚要不問鐵定就睡不著覺。

        打到第五遍，裴清樾總算接了電話。

        他一開口就道：“鄭宇洲，你今天要是沒有什么重要的事，你以后每部電影必撲。”

        鄭宇洲：“·····”

        “火氣那么大做什么。”

        他說：“我問問你關于云棉的事。”

        裴清樾那邊沉默了一下：“什么事？”

        嘖，果然有問題。

        鄭宇洲劃拉著平板：“我聽說，臥槽？”

        裴清樾：“？”

        鄭宇洲目瞪口呆的看著新飚上來的熱搜：“云棉懷孕退圈，云棉深夜跟人去醫院孕檢？”

        裴清樾：“？？”

        他皺眉：“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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