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請…帶他回家
“沒事吧。”陳韻瑤問著,雖說是陳平陽握著她的手,但以目前的姿勢來看,更像是她在拉住他。
陳平陽完全是跪在地上,一手捂住自己被黑瞎子的子彈打中的腿,另一只手掛在陳韻瑤的手里,吃痛的都說不出話,只能發著悶聲答應,“我們被騙了…”
他抽出被陳韻瑤握住的手,陳韻瑤手中一空,對方殘留的溫熱離開,使她下意識愣住,她不甘心地咬著嘴唇,裝作無事發生的將手放回衣兜里。
陳平陽立刻用刀剜出留在腿里的子彈,滿頭冷汗,“大家把傷處理好,我們接著下去。”他對身后中彈的伙計們說完,就利落的給自己纏好繃帶,搖晃著想要站起身,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卻被陳韻瑤眼疾手快地扶住。
“福福那小子不簡單。”陳韻瑤攙扶著他,不知道是不是黑瞎子憐香惜玉,她的腿沒有被擊傷,如今她是隊伍里行動力正常的一位。
被一同拽走的黑瞎子突然被紅線放開,臉朝地差點一個趔趄,他觀察了下周圍,這里的燈火輝煌,比他所見的任何一處黃金洞都要更加富麗堂皇,他躺在一堆金燦燦的珠寶首飾里,好不容易從中站起來,向后擔憂地望著,就看到了令人驚悚的一幕。
“不是,你有病啊?!怎么把尸體也搬來了?!”黑瞎子罵著。
只見后頭的張祈靈一手攬著福福,另一只手抱著那已經死去的陳明輝,他周身紅線褪去,懷中的人黑色的瞳仁都開始渙散,擺明就是已經死了,可張祈靈根本沒有放下他的意思。
黑瞎子顯然不懂張祈靈做人的準則,在張祈靈眼里陳明輝的求生欲很強,已經強到被自己承認了的程度,而他這種性格的人,注定不會放任對方不管。
要不是剛才的爆炸制造出混亂,也許陳明輝根本不會死,他只是在當時的環境下,首先作出了護住弱者福福的行為,從而忽略了那個最需要被保護的陳明輝。
他咬緊舌尖,像是在懲罰自己,直至口腔中漫上一股腥甜,那心中的悔恨也沒有一起消退。
如果當時他能兩個都顧,
也許那時候自己能伸出手,
只要……只要多邁出那么一點點…
一切都不會是這樣。
“他沒有合眼。”張祈靈抱著陳明輝的那只手明顯是被血尸啃傷的左臂,明明負傷到連自己都不能保障的情況下,他依舊沒有松開陳明輝的意思。
他只是放開了福福,福福剛一路與尸體面對面,人類對于同類的死亡總是生怖的,所以他快速遠離了張祈靈,站在了黑瞎子旁邊。
張祈靈手攏住陳明輝的后腦勺,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腰身就這么蹲了下來,一套動作下來,使陳明輝能夠平躺在地面上。
張祈靈向來做慣了那個保護他人的前方力量,第一次面對生命流逝的他不敢相信人原來如此脆弱,連整理陳明輝衣領的手都下意識變得輕柔了很多,他沒那么多詞匯量,只能干巴巴的反駁著黑瞎子:
“他…不是尸體。”張祈靈這么說著,手從上而下闔起了陳明輝的眼皮。
福福現在正站在黑瞎子旁邊,他并不清楚張祈靈的情緒變化,只能呆呆的抬頭盯著黑瞎子陰沉的臉看以是在求解惑,也像在無意識的尋求安慰。
奈何他們二人無論哪一個,在此時都顧不上福福。
人有時候總會犯一個常規錯誤,那就是在人死亡的時候,往往會忽略身邊活人的想法。
哪怕這人的死亡和自己并沒有關系。
黑瞎子走近,也蹲了下去,認真觀察起陳明輝的右手,他拿起來看了半天,終是撕去了無名指和小拇指上面的包裹物,袒露在眾人面前的是和張祈靈的手有些像的發丘指,果然和自己猜的沒錯,那人皮面具的材料,是為了讓除了食指和中指外的其他手指長度能得到正常的統一。
他扭動了下陳明輝的手,又拉起張祈靈的手揉搓了下,意識到不對開了口。
“是童子功,但和張家的發丘指不一樣。”黑瞎子松開陳明輝的手,單獨握住張祈靈的發丘指做著對比,張祈靈的手指纖細且白皙,被他健康的小麥色皮膚包裹起來,顯得尤為突出,他接著說:“張家發丘指訓練的時間更長,且斷骨接指的技術是出了名的傳奇。”
張祈靈第一次聽到張家,不由的又升騰起更多的疑惑,“張家…發丘指。”他念著,可黑瞎子沒時間給他解答更多的疑惑。
“對,但這個人的發丘指卻只是個拙劣的模仿,就像鍛造刀劍一樣,經由老練者捶打的隕鐵往往更堅韌,而半路出家的吊車尾,就算是把最好的材料放到他面前,他也能把那東西變成廢鐵。”黑瞎子很少去形容這么多東西,只是為了讓張祈靈能更好的聽懂。
福福沒想到這牽扯到了上三門里的張家,站在二人身后緊張的磨著大腿側,黑瞎子和張祈靈研究的頗為深入,甚至于黑瞎子在接連蹦出些越發使人迷惑的語言,他只覺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戰栗起來了。
這并非是情緒影響,因為回過頭的張祈靈看到一條躺在金錢堆里燦然的白蛇,正伏在福福的身后。
巨大的三角蛇頭和福福瘦削的身體重疊,顯得還不知道自己身后為何物的福福格外的渺小。
“小孩,過來。”黑瞎子向后拱手招呼著福福,另一只手閑適地推了推鏡架,這個動作瀟灑到帶有挑釁的意味,好在那條白蛇就這么注意到了黑瞎子,吐著猩紅的信子,扭著身子就朝這里爬了過來。
福福剛想要邁步,就感覺到自己耳邊響過什么東西摩擦在地面的聲音,粗糲的和那些被碾碎的東西,一同轟炸似的灌入到他的腦袋里,他不敢用正眼去瞧,只能以余光觀察著一個白花花又金燦燦的東西就這么從自己身旁擦了過去。
那是一條超出人所想范疇內的蛇,它的鱗片反射著溫潤的白玉光澤,上頭帶著也許黏膩的物質,使它的行動會粘連上不少金銀財寶,這讓它看起來更像是一根繡滿繁瑣鎏金的柱子。
它很巨大,是那種絕對碾壓式的龐大。
張祈靈站起身已經做好攻擊的姿勢,隨時準備拔出自己的刀,就在白蛇沖二人沖過來時,他身形一動,反而選擇拽起陳明輝的尸體,將陳明輝推到角落里。
槍聲不斷響起,黑瞎子沒想到張祈靈還有時間顧得上陳明輝,心中一陣唾罵,出手卻越發狠了些。
子彈穿不透白蛇的鱗片,或者說有那些財寶相護,讓白蛇的外殼具有一定的保護性,黑瞎子只能將槍收回腰側,在奔跑中吸引它注意力的同時想著辦法。
這時候張祈靈已經沖了上去,與那直沖向黑瞎子的白蛇擦了個身,蛇頭緩緩轉向張祈靈,它的反應顯然有些遲鈍。
張祈靈一把薅住福福的肩膀,將他如擲球一樣丟向了黑瞎子,一臉懵抱住福福的黑瞎子搞不懂張祈靈想要干什么,他想張開嘴詢問,卻被尖銳的東西抵住腹部。
拿刀威脅黑瞎子的,正是轉過身沖自己笑的燦爛的福福,那是一柄軟刀,因剛拔出來,刀身還在不斷回彈著,折射出的寒光被黑瞎子盡收眼底,黑瞎子被突然出來的紅線全身上下纏繞起來,腿沒法動,手沒法伸,連嘴也不能說話了,這完全無法動彈,有種頭懸梁馬上要死的感覺。
而站于白蛇身旁的張祈靈像是預料到了福福的反水,只是依舊漠然的看著他們,語氣帶著些懇求,像是在敘述一去不返的遺言,他說:
“請…帶他回家。”
黑瞎子以為張祈靈是在對自己說話,猛的搖頭拒絕,他想帶回家的可不是福福這個小兔崽子,但卻像電視劇那種爛俗套的綁架橋段一樣,因這反抗的動作,他又被那紅線連嘴帶纏綁了好幾圈,紅線固定住了自己晃動的頭,讓黑瞎子只能定定的看向前方。
他眼睜睜看著福福轉過身,手上的刀卻沒有移開,甚至加深了幾分劃破了自己上好的皮衣,不知道黑瞎子是心疼外套還是命,他不由地蹙起了眉。
福福帶著盈盈笑臉沖張祈靈笑著,亦如對陳明輝撒嬌那般的討寵神色。
在場的只有福福能夠和張祈靈對話,黑瞎子確認張祈靈真的不是在和自己交代,他唔唔的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福福的刀則又深入了幾分,這一次刀尖刺破了他的皮衣,已經貼到了自己里頭的衣料上。
福福乖巧回答著好。
話落的下一秒,張祈靈就被巨蛇銜住,這條白蛇沒有咬傷他,而是帶著張祈靈爬向一個更深的巢穴,消失在黑瞎子的視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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