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青木的話，青晗對自己先前的大膽猜測又多了三分肯定。
其實早在見到齊氏的第一眼她就應該有所猜測的，無他，齊氏的樣貌與皎皎成人后的樣子確有幾分相似。
如果那幾個嚼舌的人說得話是真的，齊氏應該是曾經與人相悅，甚至極有可能不止于此，她還曾暗結珠胎。
齊氏在前年開始“病”的，她口中喊的囡囡，若真有這個孩子，倒真有可能和皎皎這般大的女娃。
可齊氏已經另嫁他人，皎皎的父親是誰還無從得知，還有從之前的點點滴滴拼湊起來，皎皎當初被拐與孟氏這位親外祖母的授意離不開關系。
在這樣的情況下，青晗說什么也放不下心將皎皎送回來的。
看齊氏的樣子，卻不是那種會善罷甘休的。
等等，如此不也正好？
齊氏立定決心留在石原尋孩子，人海茫茫，找個諸事不曉的孩子有若大海撈針，必是要耗上些時日，短期回不了慶原。
這樣一來，說不定還能順勢躲過司家那場劫難呢。
青晗如是想著，不由心底定下幾分。
青木看著小主子的眉頭倏爾緊皺，倏爾放松，神色變來變去的樣子樣子，不由有些摸不著頭腦，“大小姐？您沒事吧？”
“哦，沒什么。”青晗隨意地道。
“是了青木，今日我向你打聽齊姑姑的事你別說出去，便是父親那兒也別提，清楚嗎？”
“是，小的記下了，大小姐放心。”青木很干脆，二話不說就應下了。
“那行，我這兒沒事了，你先下去吧。”青晗交待道，“對了，你順道幫我和袁夫子還有青梧說一聲，讓他們準備一下，我們明兒一早啟程返回清原。”
“是，小的這就去。”青木稱是，轉身告退。
一會兒，青晗也吩咐可云收拾起來。
明日一早便要走了，還是早些準備地好。
……
翌日
青晗起了個大早，在分別與齊伍先生夫婦拜別之后，踏上了回家的馬車。
臨別時，青逾明難掩不舍地囑咐道：“這次回去之后，不可再任性亂跑了。你祖母年歲大了身體不好，你娘懷著身子操不得心，你不可再胡鬧徒增她們煩憂了。”
青晗笑靨如花，“爹放心好了，女兒跟您保證，這次回了家便哪兒也不去，好生在家孝順祖母，照顧娘親和弟弟，一定不讓您有后顧之憂的。”
“為父不能在家，一切辛苦我兒了。”女兒說得越是輕松，青逾明這心里的愧疚感就愈加深重。
“爹說的什么外道話，照顧祖母娘親本就是女兒該做的，當不得辛苦二字。再說了，女兒也不是全無好處？”
青晗一雙美眸彎成半月弧度，小狐貍般狡黠靈動，“難不成爹忘了當日與女兒定下的賭約？我可是一直等著爹爹大紅封呢。”
青逾明想起當初臨別時與女兒打的賭，不禁失笑，“不能忘，等過幾月你娘生了，無論是男孩女孩，為父都給你準備一封大紅封如何？”
青晗故意皺了下秀鼻，“不必，女兒有信心一定會賭贏，無需父親存心想讓。”
青逾明莞爾，“好，不讓便不讓，那咱們就靜待謎底揭開那一日。”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父女倆相視一笑，還是難掩別情。
青晗不放心地叮囑道：“爹，您要好生照顧自己。三餐定時，夜里少熬，保重身體！”
“為父知道，你路上也多要多留心眼。出門在外，小心無大錯。”
“女兒記著了。”
青逾明難舍得道：“行了，時候差不多了，該啟程了。快上馬車吧，別耽誤了趕路。”
青晗撐著笑，與父親揮別，轉身上了馬車。
青逾明朝袁夫子行了一禮，“有勞袁夫子一路照顧小女了。”
袁夫子避開不受，只道：“青老爺客氣了，這些都是小的該做的。”
青晗撩起車簾子，望著佇立在馬車前的父親，“爹，您回去吧，秋風涼當心著了冷。”
“無礙，不差這一會兒，為父看你們走了再進去。”
饒是依依難舍，該離別時也還是要分開，車輪轆轆，揚塵去了……
*
邊城，宸王藩府
對比先前的憂愁煩惱，如今府內的氣氛可是輕松了不少。邊軍的吃糧問題有了著落，大家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一個身著將袍的中年胡髯朗聲大笑，樣子十分興奮，“想不到這‘死人買賣’這般劃算，輕輕松松便進帳數十萬兩！”
吳春祥聽了不由皺眉，“邱副將，你這說的什么話，什么叫‘死人買賣’？對死者一點敬意都沒說有。”
邱副將頓時大呼冤枉，“吳將軍，我就是那么一說，可不敢對死者有半點不敬的意思。
要不是他們，咱們全軍上下哪來的銀子，哪來的米糧？指不定你我也都早餓死了呢！”
“既然知道，怎么就不曉得修口？”
“可不說死人說啥啊？”吳副將嘀咕一聲，看吳春祥瞪他，連忙改口，“好好好，老祖宗，都是我親老祖宗還不行嗎？”
坐在上首的宸王止了二人的爭論，“行了，就不必細揪著這些事情不放了。吳將軍，眼下軍中情況如何？先前購置的米糧都到位了嗎？年前可還需再增購？”
吳春祥雙手抱拳，恭敬地道：“啟稟王爺，先前備下的近百萬石還略有余，加上最近新添的那些，撐到明年開春該不是問題。”
宸王頷首，“雖說節約為本，但將士們前段時間也熬得過分辛苦，好不容易現在手頭松快些了，還是需慰勞慰勞下的。邱副將，這事將由你來安排吧。”
邱副一臉喜色，“卑職領命，卑職替全軍上下子弟謝王爺體恤！”
宸王吩咐道：“此處無事了，你們先退下吧。”
吳春祥與邱副將齊齊告退，剩下宸王與一幫幕僚談事。
“京城的消息怎么樣？”宸王轉著自己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神色沉峻。
“據京中探子回報，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對王爺此番作為頗有爭議，有大半官員甚至動議圣上治王爺重罪，好在最后建威侯力排眾議，此事才且作罷。”
一位老幕僚痛心地道：“可王爺，朝廷雖未具體懲處，只此事如今被有心之人不斷地渲渲染染，百姓們偏聽偏信，以訛傳訛，王爺這么些年辛苦經營的好名聲算是毀了大半了。”
“毀了就毀了，要是這樣能讓那位放心，不再費心折騰邊軍，本王倒不介意名聲再壞再爛些。”
宸王不期然笑著，只這笑里有多少無奈失望大約只他一人才明了。
半晌，他斂了下眉，道：“青家那邊也該派人通知了。”
“小的知道該如何做，王爺放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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