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喪歿
時漸秋寒,萬物凋零,秋風肅殺。
善惡到頭終有報,行兇作惡之后隱姓埋名逃匿多年的吳友林總算罪有應得,被推出刑場斬首示眾!
當親眼目睹劊子手手起刀落,吳友林尸首異處時,一直表現得冷靜自持的吳濟懷遽然仰天大笑,倏爾又嚎啕大哭,淚如雨下……
凜冽寒風中,身形單薄消瘦的老人坐在木輪椅之上,迎風痛哭,那哀慟欲絕的模樣,實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可憐見的,等這一日,吳老足足等了二十三年!
鶴名在一旁也哭紅了雙眼,但他還是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一心安慰望之已經陷入失控的師父,“師父,您別傷心了,您顧著點自己的身子……”
師父已是七十高齡,年老之人最忌諱大喜大悲,否則極易危及自身。
“吳老,您就別哭了,哭壞了身子不值當……”
“是啊吳老,您看開點……”
邊上圍觀的熱心街坊也好心地幫口勸慰,可惜吳濟懷此刻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他悲不自勝,哀痛欲絕。
鶴名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便見師父哭著哭著,突然面色一漲,頓時嘔出一大口血。
“師父!!”
吳濟懷只來得及看見徒弟被嚇得面色發白的臉,旋即眼皮一翻,人事不知。
……
風玲瑯神色緊張地看著鶴名取下最后一根銀針,急不可待地問道:“怎么樣師兄,師父怎么樣了?”
鶴名面色沉凝,語氣晦澀,“師父,師父怕是不行了……”
風玲瑯難以置信,“這,這怎么可能呢?師父一早精神還很健旺,怎么會說不行就不行了呢?”
師父才剛剛收她入門,拜師的時候師父還那么精神矍鑠,喜滋滋地說要將一身的醫術盡數傳授給她,可怎么才轉眼之間,師父就倒下了?
“啪!啪!”
她猶不能,便見鶴名突然發恨地狂抽自己,“都怪我!”
風玲瑯一驚,忙上前拽住他的手阻止他的自殘行為,“師兄,你干什么?!”
“全都怪我!”鶴名眼底淚水刷地掉下來,“我明知道師父身體不好,不能受刺激,卻還是把師父帶去行刑現場,讓他情緒大起大落,引致氣血紊亂,損傷臟腑……都是我的錯!”
風玲瑯開解他,“這怎么能怪您呢師兄?師父苦苦支撐了這么多年,就是為了等這場裁決,您便是想攔師父也不會聽的!”
親眼看著吳友林這惡賊伏誅,是師父這幾十年來夢寐以求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會聽師兄的勸告呢?
“而且,現在不是悲傷自責的時候,咱們應該好好想想如何救治師父才是真啊!”
聽了她的話,鶴名更加凄絕,“師父已是病入膏肓,藥石無靈了……”
“不會的,會有辦法的!”
風玲瑯不肯放棄,她盡力冷靜地分析師父的病況。
比較大的可能是,師父因一時情緒激變,血壓驟升,腦血管負壓過重導致的腦溢血。還有可能是因為腎上腺素大量分泌,心跳過快,心臟負荷不了引發的心臟衰竭。
可是該死,這無論是哪一種,以眼前的條件都是救治不了的。
風玲瑯再次惱恨自己當初為什么要學西醫,眼下就是知道這些個原理,沒有設備沒有工具她也只能干瞪眼!
不,等等!
“對了師兄,能不能應上次師父使的那個密法試試?之前我弟弟又是傷又是毒差點都死透了,不也被救活過來了嗎?”
風玲瑯滿眼希冀。
鶴名一愣,也思量起辦法的可行性。
他唇瓣微蠕,正要開口,卻聞床榻處傳來一陣虛弱的聲音,“不……”
“師父!”鶴名和風玲瑯忙奔到床前,“師父,您醒了?”
吳濟懷無力地睜開眼皮,艱難地發出細弱的聲音,“不,不必……麻煩了……”
見兩個徒弟面露不贊同,他顫巍巍地舉起手搖了兩下,“夠了,撐了這么多年,能親眼看到,看到那畜生受刑,為師已經別無所求了。
累了,這么多年,為師真的累了!便讓我安安靜靜地去吧!”
“師父……”風玲瑯鼻頭酸澀,淚花閃爍,故意道:“您才收我為徒才沒幾日,您就要撇下我不管嗎?您怎么能這么不負責任?”
吳濟懷目露遺憾,“玲瑯,你天資聰穎,于醫道上的悟性天賦,絲毫不遜于你師兄,可惜你我師徒緣淺,師父無法親自教授你了。
柜子里的那些醫經典籍,是為師的珍藏,便悉數送予你,全當給你留個念想。”
說著,他移開視線看了大徒弟一眼,“名兒,這樣安排你沒意見吧?”
鶴名聽著師父猶若交待遺言的模樣,頓時眼淚奔決,“師父,徒兒無異議。”
“我就知道你這孩子不是個計較的。”吳濟懷笑得安慰。
他看著風玲瑯,“玲瑯,這書上內容你要好生鉆研,為師盼你早日學有所成。”
“是,弟子謹遵師父教誨!”風玲瑯淚如泉涌。
吳濟懷重新看向鶴名,“名兒,為師這一生最驕傲的就是收了你這么個徒弟。
你自幼醉心醫學,數十年如一日,從未懈怠,如今你之切脈診候,針灸藥石都已日臻成熟,假以時日,你必能青出于藍。
難得的是,你為人謙愛仁孝,這么多年,你侍奉為師,事必躬親,無一不細致,為師通通看在眼里。”
“這些都是弟子該做的。”
吳濟懷笑笑,“為師已別無親人,身邊只剩你們兩個徒弟了。我故去之后,我的這些產業,便三七分帳,名兒是師兄,拿大頭,玲瑯你入門晚,就委屈你拿小的那份。”
風玲瑯想也不想便拒絕,“不師父,我什么都不要,我入門沒幾日無功無勞的……”
吳濟懷阻了她,道:“師父給你的,你盡管收下就是,毋需多言。”
“……是。”
吳濟懷這才滿意,對鶴名道:“名兒,為師尚有最后兩件事交待于你。”
鶴名強忍著淚水,恭謹地道:“師父盡管吩咐。”
吳濟懷點點頭,“第一,為師的《吳氏醫經》尚有三卷未曾完成,你要繼續替為師補齊。”
“是!”
“第二,忘了蝶兒,重新過你的全新生活。”
“我……”鶴名下意識正要反駁,但是望見師父眼里的殷殷期盼,到底不忍心相拒,“弟子盡力而為。”
“如此,很好!”對這樣的答案吳濟懷已是滿足。
他忽而面露疲態,眼皮慢悠悠得闔上,“突然就感覺累了,看來我是時候好好休息了。”
……
三日后,吳家門口喪幡懸掛,素縞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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