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晗看著眼前略顯驚訝的言旨，揶揄道：“想不到言旨平日對玲瑯姐冷聲冷氣，私下經還是挺，嗯，挺尊重的嘛。”
因為對賬之事，二人相處多了，如今已相熟不少，沒再像先前公子小姐地生分客氣了，偶爾也能開開玩笑。
例如，眼下這般。
言旨望著她眼里掩不住的戲笑，毫無技術地轉移話題道：“青晗怎會在這兒？”
“手頭的事好不容易忙完了，一看這天兒又放了晴，突然起了興致在府里四下散散。可惜這花園我從小看到大，正有些意趣闌珊想走，沒想到會瞧見……”
青晗眼底漾出一抹笑。
瞧他被指著腦門乖乖聽訓的樣子，倒比平時多了幾分可愛。
言旨微窘，只能當作沒聽出她的調侃，“府中沒趣，怎不出門逛逛？”
清原雖小，不過還算富庶，眼看就要過年了，老百姓的兜里也攢了兩個錢。
那些走江湖賣藝的戲班雜耍，來往商賈，街攤小販自然不會錯過這大好的賺錢機會，蜂涌沓來，據聞街面上很是熱鬧。
“你這建議倒是不錯，只是，一個人上街也沒什么意思……”青晗眼波一轉，看著他，“言旨，你今日無事忙吧，不如我們一同出外游玩啊？”
言旨猶豫了下，“怕是不方便吧。”
他不是顧慮自己，而是擔心對她不好。畢竟本朝雖不像前朝那樣講究男女大防，但女子私與外男同游，對名聲還是不太好。
青晗一眼就看出他心中顧慮，好笑道：“這有什么不方便？不過一同上街賞玩，又不是行什么出格之事？你我心中坦蕩，何必管其他人如何看待？”
她自己都是重生一世之人了，哪還會在意這些虛渺的東西？
她如今的人生信條是：家有千金，行止隨心。
如果風玲瑯在這兒的話，她會更簡潔地概括這句話：有錢，任性！
言旨看著她澄澈的雙眸，嘴角微勾，“是我迂腐拘禮了。”
青晗回以一笑，“走吧！”
二人一道出門。
……
大街上確實十分熱鬧，比先前青晗與俞婳倆小姐妹出來時還熱鬧十分，四處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可能是被氣氛感染，也可能是這次沒帶著小的需小心看顧，這一趟上街青晗的興致顯得很高。
從街頭掃蕩到街尾，又看又玩又吃又拿，感覺十分過癮。
這樣子的青晗，讓言旨再次感到意外。
印象中，青晗是雖也偶爾玩笑，但總體還是那個沉靜自矜，精明持重的青家大小姐，除里樣貌沒有半點不像個小姑娘，沒想到她竟然也有如此輕松快活的一面。
雖然意外，但是看著如此簡單快樂的她，言旨也不由沾染笑意。
正走著，走在前頭的青晗倏然停下腳步，興奮地回過頭對言旨道：“前面就是天香樓，這天香樓的菜肴做得極好，尤其是如意糕更是一絕，我帶你去嘗嘗！”
她今日穿著金絲繡殷紅長裙，外罩淺色披風，眉眼含笑，櫻唇不點而丹，嬌艷欲滴。
寒風吹拂，吹起她耳際的一縷青絲，青絲拂面，煞是好看。
言旨下意識地避開眼。
見他未有反應，青晗直接上前一步拉住他，“別發愣了，走吧。”
言旨垂眸看著扣在自己袖口處的瑩白素手，面無波瀾，心已漣漪……
*
京城
元帝近來的心情好得多，原因有三。
一則重病多日的懿太子病情已經穩定下來，正逐步恢復當中。
二則是之前在宮門口攪擾不休的慎王總算得了報應，聽太醫診斷，他在雪中跪得太久，寒毒入侵太過，雖然僥幸保住性命，卻落下了終身的殘疾，這輩子都不能站起來了！
雖然因為這事，元帝被詬病為兄不友為帝不仁，被那些個自以為正義的牛鼻子御史很是批了幾日，但是能夠看見慎王終于自吞苦果，元帝覺得這些指責毫無關痛癢。
而最讓元帝歡喜的，是后宮之中終于又有后妃有喜了！而且是兩位！
這遠比太子病愈更讓他興奮，原本經歷了淑妃小產，元帝都已經認了命，以為老天注定他這輩子只得太子一個病兒，哪料到居然會有這么大的驚喜等著自己！
一想到再過十個月，就能有兩個活潑健康的皇子，他感覺自己就算做夢也會忍不住笑醒。
聞之后妃懷孕，元帝高興壞了，而李皇后的興奮看樣子也是不遑多讓。
自從柳婕妤和施才人傳出喜訊之后，永福宮的賞賜就像流水般流向這二位，看得其余妃嬪個個眼熱，恨不得使勁渾身解數讓自己也能懷上龍種。
眼見娘娘如此行事，許嬤嬤不由擔憂，“娘娘，您這是在玩火……”
李皇后當初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給圣上下那種藥，就是要確保太子殿下獨一無二的地位，可娘娘如今卻開始放任甚至鼓勵這樣的后妃懷孕！
“玩火？”李皇后厲眸里閃過一絲寒氣，“本宮確實是在玩火，可是為了諺兒，本宮愿意冒一切風險。”
那小子的死給她提了一個醒，她不能將一切希望全部寄托在一個藥人身上，為了不出任何意外，她必須把“藥引”備好。
一個不夠再來兩個，兩個不夠再來十個！
她就是要讓后宮這些女人生，生下越多，她的諺兒的藥才有了保障不是嗎？
先前是她太局限自己，只把目光放在各皇親府里，卻忘了這偌大的皇宮可不是個產藥引的最佳之地。
鬼魘先前還說呢，血緣越親藥效越好。
許嬤嬤還是不能茍同，“可這風險未免也太大了，原本那些后妃自己沒有皇子，爭與不爭都改變不了什么，尚且能夠老實安分得下來。
可這是真讓她們如了愿，只怕首當其沖的就是太子殿下啊！再說了，就算那些人心有顧忌不敢對太子下手，但是圣上呢？”
她未敢把話說的太明，但她相信娘娘能明白她的意思。
一邊是羸弱的太子，一邊是健康的皇子，試問圣上會如何作選？
如此一來，娘娘豈非愛子變成了害子，平白給太子添了不少絆腳石？
聽見許嬤嬤憂心忡忡的話語，李皇后嗤之以鼻，“誰說那些后妃能有如愿的一日？”
一個嬤嬤能想到的事情她豈會想不到，她早有了應對之策！
“娘娘的意思是？”
李皇后未言，只是猝然一笑，詭異得讓人心里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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