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堂
“多謝菩薩保佑，言旨這孩子總算轉危為安。”聽聞言旨已經蘇醒過來，顧氏這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謝天謝地，這下我就安心了。”簡氏也是一臉慶幸。
她緊緊拉住青晗的手，“晗兒，言旨這次完全是代你受罪，往后咱們可得好好報答人家才是。”
想起之前言旨渾身是血人事不省被抬回來的樣子，她心里還是后怕得很。要不是言旨護得緊，這會兒女兒也不知會是個什么遭遇。
顧氏贊同道：“確該如此。”
“是，晗兒記住了。”青晗淺笑回應著。
這些即便家人不說，她也肯定會做的。
顧氏頷首，旋而口氣沉下，“此番之難說到底是晗兒你大意所致，你需得吸取教訓、引以為戒才是。”
遂說是有心算無心防不勝防，但是孫女確實不夠警惕，但凡她出門多帶幾個人，事情可能都不會演變成后面那般。
青晗垂眸，“是，孫女謹遵祖母教誨！”
自己確實太大意了，以為是自己的地盤就松了警覺，給了小人可乘之機。
“嗯，你明白就好。”
孫女是個有成算的，她該提點的提點了，也無需她贅言許多。
顧氏又關懷地道：“行了，趕緊回去歇息吧，瞧你這兩日熬的小臉都發青了。”
簡氏也應和著，“是啊晗兒，快些休息去吧。”
守了兩日夜，青晗確實也是累了，就沒多話，告退回院去了。
簡氏則留下與婆母繼續說著話，話題繞不開青晗被綁與言旨舍命相救的事。
說著說著，簡氏不由面露猶疑，“娘，您覺不覺得言旨那孩子對咱們家晗兒有些心思？”
原本她見倆孩子時常湊在一塊就有些尋思了，只是想到女兒畢竟年歲還小，就沒真的那么上心。只是沒想到言旨這孩子為了女兒能連自身安危都不顧，她再想忽視卻是不能了。
聽見兒媳的問話，顧氏眉間笑紋加深，“珮樺，你才看出來啊？”
簡氏聽了一愣，旋即發笑，“原來娘早瞧出苗頭了呀，虧兒媳還以為自己最先發現的呢，原來娘才是最心明眼亮的那個啊！”
顧氏哈哈一笑，“要不怎么說人老成精呢？”
簡氏跟著笑開，忍不住又試探問道：“看娘的態度，似乎并不反對？”
顧氏只道：“言旨是個好孩子。”
簡氏深以為然，“誰說不是呢，言旨這孩子允文允武，才情修養，人品相貌都沒話說，年紀也合適。只不過，他這家世……”
說到這里，她微微皺眉。
言旨雖然樣樣都好，卻是身無長物，家世不顯。不是她嫌貧愛富，而是女兒是自家的掌上明珠，千嬌百寵地長大的，她當然希望女兒將來嫁了人也不必吃苦。
而以言旨的條件看來，要想給女兒安穩富足的生活，似乎有些艱難。
顧氏也不由一嘆，“言旨的家世啊，這確實是個問題。”
她也擔心，不過不同于兒媳操心言旨家世不顯，她擔憂的是他家世太不簡單。
原本見言旨見識匪淺，品貌不俗，她就懷疑這孩子出身不凡，再見到他那位突然冒出來的舅舅秋池時，她便更加確信這一點。
關于秋池的傳聞她多少聽說過一些，表面上瞧著就是天香樓里一個無權無勢的廚子，可當初何守直勢大的時候尚且奈何不了他。
若說他背后無實力，顧氏是不信的。舅舅來路神秘，言旨恐怕也不例外。
齊大非偶，若是門第天差地別，只怕不住好姻緣。
原本看孫女未開竅，她還不擔憂，但現下卻覺得應該開始著急了。
*
昏暗雜亂的柴房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青晗原本以為再見紀氏，自己會憤然很仇恨，只是奇特地當她瞧見紀氏那張面目全非的臉之后，驟然只覺得心無波瀾，什么想法都沒有了。
紀氏被捆成粽子，瞪著一雙泛紅絲的眼，狠狠地剜著一臉平靜的她，“你果然一早猜到是我。”
原本她還以為時隔太久，對方認不出自己的聲音，現在才知道對方只是不露聲色而已。
狡猾的賤丫頭！
青晗略略挑眉，沒有說話。
紀氏咬牙切齒，“早知這都弄不死你，當初在趙富貴那兒，我就不該放過你！”
“錯了，你不是放過我，你是不想我死得太容易吧。”青晗嘖嘖兩聲，搖頭，“你設計那么多，無非是希望我落日賊窩，受盡折辱而死，這樣你才更解氣，我說得對嗎？”
“沒錯，我就是要你也嘗嘗那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生不如死的滋味！”都到了這會兒，紀氏也不怕承認。
她目光如刀瞪著青晗，一副要將她砍開十八塊的表情，“可惜老天不長眼，居然這都讓你逃過！”
想不到幾十割殺人不眨眼的山匪齊齊出動也沒傷到這丫頭分毫！
青晗沒理會她，只是繼續問道：“說真的，我實在是好奇，你是如何跟董九他們搭上線的？”
董九，就是青巖山上帶頭為難她和言旨，最后被秋池一劍取了性命的那個匪子頭目。
紀氏冷哼一聲，“拜你所賜！”
若她也曾被在匪子窩里度過一段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日夜跟成百上千個滿口黃牙惡心至極的賊匪打過交道，她也會很容易輕易找到隱藏在深處的賊窩。
那個吳春祥就是個惡魔，他將自己送到一個無名寨。那里比軍營還不如，在軍營里伺候的至少都是士兵，就算再過分也會有所節制。
而在無名寨，她幾乎就沒有休息的時候，那就是群禽獸，日夜將她蹂躪，就連她如廁都不肯放過，脫了褲子就是上。
更凄慘的是，即便她再痛苦再累，都必須笑臉迎人，個個都伺候舒服了，不然迎接她只會是更加恐怖更加痛苦的懲罰。
原本紀氏以為自己會在這樣無邊的折磨中耗盡一生，誰料到居然會讓她碰上寨子內亂，她借機逃了出來。
她以為自此逃出生天，哪像只是從一個狼窩再度掉入另一個虎穴，她孤身飄零無依無靠，很快又被盯上了。可惜她爛了面不好到直接賣，輾轉被倒手幾次，她落入趙富貴的手里，重新回到青原。
回想自己過去這一年受到的那些非人虐待，紀氏目眥盡裂，“青晗，你作惡這么深，一動會下地獄的！”
青晗似笑非笑，  “我下不下地獄我不知道，但你很快知道。”
“你什么意思？”紀氏心中升起一陣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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