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一回不到兩個時辰，衛昭就將楚宜清吩咐的事情辦好了。回來的時候他還刻意避開了云景，將兩個包裹帶到了楚宜清面前。

        楚宜清打開了其中包裹，發現包裹里只有一些漂亮的男性衣物和少量珠寶，顯然是云景的。

        而另一個包裹里，放著一些比較舊的女性衣物和一個梳妝盒，打開一看，只有些不值錢的玉，想來值錢的都被別人拿走了。

        看著這些東西，楚宜清顰起了眉頭。

        其實他買下云景那日，便應該取來這些東西。——他想找到前世云景證明自己身份的證據，

        可能是信物，可能是胎記，但若是胎記，顯然他早該被發現假世子的身份了。

        可那日他觀察過云景，并未在云景身上發現其他外物。

        如果沒記錯的話，前世云景被那富商買下后是在依華樓過夜的，也是從依華樓逃走的，所以云景很可能在逃走前帶走了些東西，可能是財物之類的，用以證明身份。

        只是后來他發熱又碰上了楚信回府，這件事就一直擱置了。

        如今取來的這些，卻看不出什么由頭。

        “主子在找什么？”衛昭問道。

        楚宜清忽然想起衛昭是江湖人士，見識或許比自己多，于是便抬頭問道：“衛昭，你能從這些東西中看出什么門道來嗎？什么都行。”

        衛昭盯著那堆東西思索了一會兒，又四處翻了翻，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個梳妝盒上。

        他拾起了木盒，將首飾盡數取出，然后翻來覆去的觀察了一會兒。

        “主子，屬下可以破壞這盒子嗎？”衛昭問。

        楚宜清問：“你發現什么了？”

        衛昭將盒子底部展示給楚宜清看：“主子且看，這盒子的底部比周圍要厚得多，但似乎是釘死的，這木工的做工也一般，估計是自己做的而非從商鋪買入，屬下估計，這盒子的底部應是嵌著某件物事。”

        楚宜清順著衛昭所指看了一下，發現盒子的底部確實有些厚，但因為搖晃的時候并無異樣的聲響，因此他剛剛沒有發現。

        “嗯，可以破壞。”楚宜清說。

        得到他的應允后，衛昭取出了一把匕首，順著盒子內側的邊緣捅進去，接著便將刀尖翹起，將一塊薄薄的木板掀開了來。

        而木盒的底部，正躺著一塊玉佩，玉佩周圍用碎步塞著空隙，這才讓這空盒在搖晃時發不出聲音。

        衛昭將玉佩取出遞給了楚宜清，楚宜清凝視著玉佩，手掌微微顫抖著。

        那玉佩紋路繁雜，材質上佳，看得出價值不菲，而玉佩的下端，圈著兩個金環，其中一環連著一枚玉佩，另一環并未連接著什么，但有所變形，像是某樣原本掛在上面的東西被扯了下來。

        想來，也是一塊玉牌。

        但更令楚宜清震驚的是，那塊剩下的玉牌上刻著的名字。

        “符若靈……”楚宜清喃喃道，漂亮的雙眸中看不到半點光彩。

        “這是夫人的名字……”衛昭下意識地說道，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立刻跪了下來。

        “我知道……你起來吧。”楚宜清苦笑一聲。

        衛昭看著楚宜清悵然的神色，再稍加思索，便捕捉到了事情的苗頭：“主子，云景他……”

        “他是母親與父親的孩子，他才是……真正的衛國公世子。”楚宜清握住了衛昭的衣袖，氣若游絲地說，“這玉佩，或許是母親留給他的信物，而我，才是應當身負賤籍的那個人。”

        衛昭單膝跪地，第一次有些冒犯地握住了楚宜清冰冷的手，穩住聲音安撫道：“請主子冷靜，換子之事沒有那么簡單，其中另有隱情也不一定。”

        “可你見過云景。”楚宜清眼中含淚地望著衛昭，“你也見過父親，你甚至見過母親，你說說，我與他們可有半分相像？你再想想云景的模樣，是不是像極了母親？”

        衛昭一時無言，他沒法反駁楚宜清的話，因為他意識到，楚宜清說的話沒錯。

        許久后，他才問道：“這就是主子要將云景買回的理由？但主子是如何知道的？可還有其他線索？若沒有，只要除掉云景，主子便可高枕無憂。”

        “不……不要傷他，是我欠他的，我又怎能要他的命。”

        衛昭了解楚宜清，楚宜清今年才十六，又自幼生活在寺中，早就養成了一副良善的性子，要他下令殺人，恐怕行不通。

        所以他所以也沒有繼續勸，而是退讓一步道：“那屬下將這塊玉佩毀了。”

        “不行……衛昭你聽我說，我想……我想在日后將這些還給云景。”楚宜清的眼尾滾落下一滴滴晶瑩的淚珠，染紅了眼眶，“最好……最好我遠走高飛，過自己的日子，這世子之位，這榮華富貴，待我安定后，一并還給他。”

        衛昭知道這并不是最好的選擇，相反，這條路很危險，但既然楚宜清已經下定決心了，他便會陪他的主子走到最后。

        “好……無論主子如何選擇，我都會留在主子身邊保護主子。”衛昭說。

        就在這時，衛昭突然示意楚宜清噤聲，沒等多久，敲門聲驟然響起，接著便聽門外傳來了云景的聲音。

        “公子睡了嗎？”云景隔著門框問道。

        楚宜清只覺得遍體生寒，他有些著急地回道：“我要睡了，若是沒什么要事，便明日再說吧。”

        即便隔著一扇門，云景也聽說楚宜清語氣中的淚意，公子……好像剛剛哭過。

        看著門框上的兩個人影，他的心漸漸沉了下來——衛昭還在房里，難道是他弄哭了楚宜清？

        “沒什么大事。”

        云景口上這么說著，卻握緊了拳頭，他慢慢下定了決心，伸手要推開門。

        可剛等他打開一條門縫，衛昭忽然出現在了門口，冷冷地盯著他：“還不走？”

        見衛昭衣裳齊整，云景暫時咽下了這份疑惑，默然離去。

        但他也意識到了，楚宜清有事瞞著他，而衛昭，才是楚宜清最親近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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