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風雨
楚信臉色一黑:“不是我下的藥。”
軍醫撓了撓頭,訕訕地說:“這樣啊,咳……不過好在此藥并不猛烈,對身體的危害也不大,不過這么一折騰,發個低燒可能是少不了了,將軍今晚還是要多加照看一番。”
楚信凝視著楚宜清還帶著手串的手腕,嘆息了一聲:“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
夜涼如水,一向不愛燒炭的楚信卻命人端來了幾盆銀炭燃著,為的就是不讓楚宜清著涼。
可天快亮的時候,楚宜清還是發起了低燒,煎好的藥也喂不進去,因此楚信只好不斷換著毛巾,給楚宜清降溫。
迷迷糊糊之中,楚宜清恢復了些意識,卻一時想不起來身在何處、發生了什么,但當身邊的人溫柔地將毛巾覆在他額上時,他的記憶一瞬間回溯到了接云景回府的那天。
那天,云景也是如現在般衣不解帶地照看了他一夜。
“云景……”楚宜清輕輕地拽住了身邊人的衣袖,長長的眼睫依舊垂著,在他的眼尾出留下了一片陰影,“對不起……”
楚信換毛巾的動作一僵,眼中的嫉妒一時間無處遁藏。
原來,哪怕是意識不清時,楚宜清想到的人也是云景嗎?
云景這個小人,何德何能能得到楚宜清的偏愛!
“你沒有對不起他。”楚信說,也不顧楚宜清能不能聽得懂。
楚宜難受地將衣袖握得更緊了,口中含糊不清地說道:“除了衛昭……我只相信你了……不要背叛我……好不好……”
楚信頓時怒了,他這一刻甚至忘了楚宜清還是個病人,不管不顧地反握住了楚宜清的手臂,然后像是非要和這說胡話的病人辨個是非般質問道:“什么叫你只相信他?那我呢?你的兄長楚信呢?怎么都比那個小賊可信吧?!”
楚宜清被手上的疼痛逼得睜開了眼,但他的視線依舊是空茫的,當望向面前之人是,他又好似被卷入了詭譎的夢境中,掙扎不得。
“兄長……”楚宜清喚著 語氣中卻帶著一絲恐懼,“我錯了……放過我……好不好……”
楚信怔住了,他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在哪件事上沒有放過楚宜清,當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楚宜清對自己的恐懼。
為什么呢……為什么楚宜清會怕自己呢……
是因為云景的事嗎?不對……他剛回府那時,楚宜清就好像很怕他,這到底是為什么啊……
“宜清,我不會害你的。”楚信心中酸澀難忍,但卻還是放平了語氣說,“試著多信任我一點,好不好?”
楚宜清沒有回答,只是慢慢垂下了眼眸,再度昏迷了過去。
-
楚宜清斷斷續續地燒著,直到午時才好轉了些。剛好軍營中還有要事要處理,楚信便暫時離開了營帳,托士兵隔一刻鐘進去照看下。
下午,士兵便來稟報說楚宜清已經醒了,還說要回府,楚信放不下心,便托人轉告他晚上一同回府。
可過了半個時辰后,士兵又來稟報,說是楚府來了人,楚宜清也要立刻離開。
楚信坐不住了,連忙前往自己的營帳,剛一進去,便看到了云景攙扶著楚宜清往外走的一幕。
楚信立刻阻止道:“宜清,你的身體還沒好,等我忙完了我帶你回府。”
楚宜清側過了臉,而云景雖然不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但還是擋在了楚宜清的身前:“大公子,我想世子應當想早些回府,我們就不耽誤大將軍您辦公了,先行一步。”
“站住。”楚信沉聲道,“你個外人,沒資格帶宜清走。”
這時,楚宜清站了出來,眼神冰冷地盯著楚信道:“昨日發生的事兄長還未給我一個解釋,我是萬不敢再留下來的。更何況,云景不是外人,是我的內人。”
聽到“內人”二字時,云景的耳根瞬間紅了,而楚信的妒火也幾近爆發。
楚信咬牙道:“昨日的事是有人蓄意陷害,我會查清楚是誰做的。”
“那就麻煩兄長好好查查了。”楚宜清說,“否則,以昨日兄長突然將我帶去南康觀那架勢,真的很難不讓人懷疑,兄長是別有用心。”
說完,楚宜清便握住了云景的手,云景立刻會意,扶著他往營帳前的馬車走去。
楚信死死地盯著他們二人的背影,眼神一動不動,此刻,他真正體會到了何為嫉妒的滋味。
云景偷盜財物,得到的是楚宜清的回護,而對他這個兄長,楚宜清卻滿是戒備。
他不由得想到,若和楚宜清去那件茶室的不是他,而是云景,那會發生什么事?
或許,面對情動的楚宜清,云景根本不會克制,而會借此機會徹底占有懷中意識不清的美人,到了第二天時,再可憐兮兮地求幾下,楚宜清說不定就原諒了。
可對他呢……楚宜清懷疑他、疏遠他,憑什么……憑什么!
“砰——”的一聲,桌上的茶具被盡數掃落在地,但清晰的脆響也將他幾近崩塌的理智拉了回來。
“憑什么……”楚信撿起了一塊瓷片,緩緩握緊,任由其割破自己的掌心,”就憑……我是他的兄長嗎……”
因為是兄長,所以不能靠近,因為是兄長,所以只能遠遠看著他想要守護一生的珍寶被肆意玷污,因為是兄長,所以半點欲念都不被允許……
想到這里,楚信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心里生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不,或許很久很久之前,妄念的萌芽已然被悄然埋下。
他不敢深想,匆匆包扎了手后,便厲聲吩咐道:“來人,備馬。”
無論如何,總得先把在南康觀那個動手腳的人捉出來!
_
回楚府的路上,楚宜清疲憊地靠在云景的懷中,云景發現楚宜清又開始發熱,便貼著他的額頭給他降溫。
云景握著楚宜清的手,一直沉默著,楚宜清自然也察覺到了,便主動開口問道:“為何你會出現在軍營?”
云景說:“昨夜我一直沒等到公子回來,我擔心公子,便四處打聽,但打聽不到消息,于是便抱著試試的念頭來城郊軍營,想問問能不能找到大公子的蹤跡。”
解釋完后,云景猶豫了一下,然后將楚宜清摟得更緊了些,接著才試探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楚宜清嘆了口氣,將昨日在南康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云景。
他所記得的,只有在茶室被下了藥的事,至于后來楚信做了什么,他一概不記得了。
但僅僅是這些已足夠令人懷疑了,云景更是氣憤地問:“公子是懷疑這是大公子做的?”
楚宜清搖了搖頭:“不,但此事,兄長想必也并非完全無辜,至少他帶我去南康觀應該是別有用心。”
“可剛剛他看公子的眼神,可不像是看弟弟的眼神!而當我帶走公子時,他眼里的嫉妒可一點都不加掩飾呢!”云景冷冷地說,“他對公子的心可并不清白,只恨我今日才發現,卑鄙……”
這回,楚宜清沒有反駁。
他想起了前世時楚信將他趕出府時的場景,他不由得思索起來,那時的楚信,又是抱著怎樣的想法呢?
難道……那時的楚信,已經對他生出了覬覦之心嗎?那將他逼到走投無路,是為了割舍掉這種荒誕的情感,還是想日后更完全地控制他的身心?
是啊,他想起來了,他被裴承允帶回府后,楚信又來找過幾次他,說要帶他回去,只是那時他嚴詞拒絕了。
感受到懷中的人正輕微地發著抖,云景立刻將外衫脫了下來蓋在了楚宜清的身上,但他很快就注意到,楚宜清似乎是在因恐懼而發抖。
云景慌忙親了親楚宜清的唇,溫聲安撫道:“就是楚信心思不正,他也是公子的兄長,況且衛國公還在,他沒發做什么,公子莫怕。”
“可我不是……不是他的弟弟……”楚宜清閉上了眼。
云景連忙保證道:“這件事你知我知,他不可能知道。我不會說,我會一直護著公子。”
楚宜清睜開了眼,目光在云景漂亮的臉上流連了一會兒,隨后便無奈地苦笑道:“云景,我有時真的看不透你,明明是我搶走了你的一切,你為何還要護著我?”
云景笑了笑,眉眼彎了起來,然后他便又親了一下楚宜清的唇瓣。
“因為我深愛著公子。既然公子搶走了我的人生,那作為補償,我就搶走公子吧。”
楚宜清眨了眨眼,釋然一笑:“好……”
“不夠哦。”云景狡黠地勾起了唇,指尖滑過楚宜清的唇瓣,“公子方才既然承認了我是公子的‘內人’,那我大方點,不要公子八抬大轎來去我,但至少在衛昭面前,我可以毫無顧忌的親公子,對吧?”
楚宜清被這話逗得莞爾一笑:“可以,他說最遲今晚便回,那時你若是想親,便親吧。”
“那現在呢?”云景湊近了楚宜清的唇,二人氣息相交,“公子沒說不可以,我就當公子答應了。”
說著,也不等楚宜清回答,云景便肆無忌憚地吻了上去。
楚宜清僅僅失神了一瞬,便摟住了云景的腰,嘗試著回應這個包含愛意的吻。
(https://www.dzxsw.cc/book/62273234/29526470.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