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這一覺，江晚南睡得很踏實。今天上午正好沒有課，她出去洗漱的時候看到室友正好還沒有出門，想起昨晚的事情，江晚南去敲了一下對面的門。房門打開，室友很不客氣地看著她，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小雨，你以后帶男性來能不能提前跟我說一聲，昨晚……”江晚南話還沒有說完，楊小雨就冷著一張臉，尖酸刻薄道：“這是什么道理，你帶男人來也沒見跟我說一聲啊！”

        江晚南怔了一下，想起她應該說的是上次顧未來送鑰匙那天，所以耐著性子解釋，“不是，他沒有進來。”

        對方冷哼一聲，不客氣地關上了房門，懶得再搭理她。

        江晚南站在門口真的是一整個大無語，怎么會有這種人？這樣蠻橫無理的女生，她還是第一次見。江晚南本來也不是一個多么好脾氣的人，既然楊小雨全然不拿自己當個人看，那江晚南也沒有什么好顧忌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照常過著，似乎一切正在開始慢慢變好。這次不愉快的溝通后，舍友倒是很久沒有再帶男人回來過了，培訓班那邊還幫她漲了薪資。唯一不同的是，顧未就像個專職司機一樣每天都雷打不動的送她回家，日子久了，兩個人也不似初見那樣尷尬了，偶爾也會正兒八經地聊聊天，開個玩笑。

        這晚，江晚南在酒吧見到了一個人，一個令她羨慕了很久甚至有點嫉妒的人。

        演出結束后，鹿曉曉指著遠處一個身著裸色大衣，大波浪長發，眼神勾人又魅惑的女子問：“晚晚，那個和顧未談笑風生的美女是誰啊？好妖艷的美貌啊！”

        此時，楊半夏正笑著舉杯，似乎說了什么特別開心的事，顧未和她都笑得十分燦爛。這一個多月以來，江晚南從未見顧未有過這樣的笑容，果然，能讓他開懷的人，即使經年累月也只有楊半夏一人。

        江晚南說：“那個就是顧未的心上人——楊半夏。”

        鹿曉曉震驚地看著江晚南，目光在江晚南和楊半夏之間來回巡視，最后勉為其難地笑了笑，說：“是怪好看的哈！”江晚南點點頭，微不可聞地說了聲，“嗯！”

        末了，鹿曉曉又補了句：“我們晚晚也很好看！”

        江晚南沒聽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鹿曉曉最近新談了一個男朋友，這會子小男友正在微信上瘋狂轟炸鹿曉曉，江晚南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笑著說：“瞧你魂不守舍那樣，快去約會吧！不用管我，我等顧未一起回。”聽到和顧未一起回，鹿曉曉如獲大赦，撒嬌般說了句：“我們晚晚最好了”便火速離開了。

        江晚南看向顧未那邊，今晚，他應該不會送自己了。她到后臺拿了包，便從后門離開了。

        入秋的天氣漸漸冷了起來，冷風吹來，江晚南瑟縮了一下肩膀快速走向前面的地鐵站。

        即使到了晚上，坐地鐵的人依然很多，江晚南被簇擁著擠進地鐵，沒有座位，她緊著身子站在車廂里。車上的人大都臉色疲憊地歪頭瞇著眼，或者面無表情地刷著手機，也有小情侶緊緊相互擁著對方，青澀的臉上盡顯甜蜜。

        這一個多月來都是顧未開車送自己回家，她似乎有點忘記自己原來的生活了。這才是她原本的生活，每天拼命擠地鐵，趕公交，拼命賺錢，輕賤如螻蟻。

        右手剛插進口袋，一張硬硬的紙片割到了江晚南的手。還好，只是劃到了，并未割破手指。她拿出來一看，是一張名片，上面寫著：幻夢影視公司——張丹。

        她想起來，這是半個月前自己在酒吧碰到了一個影視公司經紀人。他說，自己連著觀察了江晚南半個多月，覺得她很有做歌手的潛質，所以想簽下自己。

        當時，她只是客氣地結果了名片，想也沒想就將它隨手揣進了口袋。地鐵繼續往前開著，陸陸續續有人上下車，她從門口的位置被擠到過道中央。再想到今天顧未和楊半夏言笑晏晏的那張臉，有個很強烈的念頭突然冒出來，她本不該過這樣的生活。江晚南緊緊攥著這張名片，似乎有點心動了。

        在她還恍神的時候，顧未的電話打了進來，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急切：“你在哪？”

        “地鐵上。”對方似是微微嘆了一氣，但江晚南不確定。

        “阿顧，現在去哪？”這道女聲響起的時候，江晚南不由分說立馬掛了電話。想想自己好像也沒有什么立場不高興，倒顯得很小家子氣。于是，立馬給顧未發了一條微信：我很快到家了，你先忙自己的事。

        顧未看到這條微信時，心頭涌上一股難安，同樣的錯誤，他不會再犯第二次了。

        “魏涼，你先和半夏回酒店，我有點事，明天我們再約！”

        楊半夏點點頭便上了車。魏涼眉毛一挑，“這么著急，去見誰？又要去哄姑娘？”

        顧未倒也大方地承認，魏涼的好奇心上來了，湊近問：“哪家姑娘啊？比我家那位還難哄？”

        顧未拍拍魏涼的肩膀，“趕緊走，不然……”說著，他往車上看了一眼，魏涼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滾滾滾，趕緊滾！你小子敢打半夏主意，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魏涼驅車離開后，顧未也很快趕往江晚南的小區。

        江晚南從地鐵下來去轉公交車的時候，路經一個拐角處，一個醉漢突然追著她跑起來，嘴里還罵罵咧咧說著污言穢語，那種恐懼感再次襲來。她嚇得失聲尖叫，拔腿就跑，正好路邊停著一輛計程車，絲毫沒猶豫就坐了上去，報了地址，師傅立馬開車。

        那人再也追不上了，江晚南驚魂未定地大口呼吸著。司機回頭看了她一眼，好心提醒：“大晚上的小姑娘出門一定要多加小心。”

        江晚南剛被這樣一驚嚇，還沒緩過神，沒什么心思和司機交談，便只禮貌地應了一聲。透過車窗上的玻璃，江晚南看到自己的頭發已經有點長長了，最近太忙了都沒空去理發。原來，女孩子的頭發真的一定程度上會影響部分顏值，她又想到了楊半夏那一頭茂密如瀑布般的黑卷發。

        到了家，江晚南剛打開房門便看到舍友又帶來一個男人，他穿著大褲衩從洗手間出來，大大的啤酒肚像是懷孕了很久，那猥瑣的眼神讓江晚南想起剛才追著自己跑的醉酒大漢。

        她所有的怒氣在這一刻噴涌而出，“出去！”她對著這個陌生的男人喊了一句。對方有點懵逼，像看傻子一樣瞅了她一眼。江晚南再次重復：“出去，這里不是你的家。”

        對方罵了她一句，“就你這不男不女的小癟三也敢指使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立馬從我這里滾出去。”

        “我要是不呢？你還要動手咋滴！”聽到聲音的楊小雨穿著睡衣走出房間，親昵地挽起那男人的胳膊，賤兮兮地說：“不用理她，她就是個神經病！”

        神經病？

        江晚南沖上去狠狠地扇了楊小雨一個巴掌，速度快的對方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這會她捂著通紅的臉頰尖聲尖叫起來，“你竟然敢打我，看我男朋友不打死你。”

        一聽到男朋友這個詞，那油膩男臉上立馬大放異彩，立馬揪住江晚南的衣領，惡狠狠地說：“你他媽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又是這樣，揪著衣領，似乎全天下的人都當她江晚南好欺負？

        江晚南甩開他揪著衣領的手，推搡道：“滾出去，少在這里惡心人。”

        奈何男人天生比女人力氣大，男人一把將江晚南推倒，她倒下的瞬間額頭撞到了客廳的餐桌。楊小雨見狀，立馬說：“好好收拾收拾她，看她還得意。”有了楊小雨的煽風點火，那男人抬腳就是一腳，這一腳落在了江晚南的腰腹處。

        “打她！狠狠地打！”

        楊小雨張狂的聲音似乎和記憶里那些殘忍的暴徒重疊，“打她！賤貨！讓你爸不還錢……”他們對她拳打腳踢，像強盜一樣在自己的家里瘋狂砸東西，母親倒在地上渾身是傷……

        江晚南忍著疼痛站起來，揪住楊小雨也開始猛打，“啊！放手！你快幫幫我啊”“草，他媽的小癟三”……楊小雨的尖叫聲混合著男人的咒罵和毒打，江晚南倒在了地上，被踢了幾腳她已經不記得了，直到疼得快失去知覺，恍恍惚惚中她聽到了一道熟悉又急切的聲音：“晚晚——”

        是他嗎？他怎么可能這么親昵地稱呼自己，江晚南失去意識前感覺自己真真切切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顧未眼里充斥著無盡的怒火，一拳狠狠揮在油膩男的臉上，抱起江晚南，他說：“她有事的話，我會殺了你！”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油膩男感覺全身一冷，那個眼神，太可怕了，冰冷又滲人。

        他已經興致缺缺了，慌慌張張地回房間穿上衣服，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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