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從頭到腳透著養尊處優闊太太模樣的女人，帶著一個四五歲的男童走過來。

    問清楚左靈換的是飲料和奶制品，拿出一斤裝的米磚，傲然道：

    “我要換一箱奶和一箱汽泡水。”

    米磚是緊俏貨，她一拿出來，立時引來不少渴望的目光。

    要用商量的語氣，左靈就換給她了，偏高人一等。

    “奶，汽泡水，只能選一樣。”

    左靈淡淡道。

    “你……”

    貴婦人訝然，她的米磚無往不利，還是頭回被拒。

    “小姑娘，看清楚，這是精米，比你們平常吃的米好多了。”

    精米不假，左靈看得很清楚，她就是不喜歡貴婦人的態度。

    缺吃少穿，忍忍就算了，偏偏她不是。

    “看見了。”左靈還是淡淡的。

    “你別后悔。”貴夫人氣得轉身。

    小男孩兒不干了，扯著嗓子喊：“不要，我要喝奶，我要喝奶，我要喝奶……”

    貴夫人瞪男孩兒，男孩兒不怕她，嚎得更大聲。

    貴夫人氣哼哼將米磚扔給左靈，忿忿道：“換一箱。”

    左靈好脾氣地拎給她，就喜歡看貴夫人明明不愿，又不得不為的樣子。

    小男孩兒不滿意：“我要兩箱。”

    左靈暗暗給小男孩兒豎大拇指，真是個好孩子。

    貴夫人懶得跟小男孩兒置氣，又扔給左靈一袋米磚。

    兩箱奶，換兩袋米磚，說不上誰占誰便宜，各取所需罷了。

    大概是物以稀為貴，陸陸續續又有幾個不缺吃喝的富家子弟跟左靈交換。

    有的拿掛面，有的拿果干，還有兩家拿木柴換，只要瞧著合適，左靈都換給他們。

    拿化妝品換物資的女孩兒沒了蹤影，不知道換沒換到東西。

    生意不錯，借著車廂遮擋，左靈多放了六箱奶出來，怕露餡，沒敢拿太多。

    一個多小時后，全部換完。

    自那日起，左靈隔三岔五開著廂貨出去轉一圈。

    做三輪車車廂的時候，她在津門集裝箱里找到一種透明材料，說是防彈的。

    試了一下，效果不錯，左靈直接把廂貨車頭部分貼滿。

    若讓人知道，她把如此昂貴的東西，貼在一輛廉價的廂貨上，定罵她敗家子。

    左靈不以為然，敗家就敗家吧，命沒了，啥都沒了，敗點家算啥大事。

    她不是每天都去集市換物資，有時隔三天，有時隔五天，哪天去全憑心情。

    在集市上待的時間也不長，最多兩個小時，不管換沒換完，到點就走。

    時間一長，經常來集市上換東西的，都知道她換奶制品和飲料，有需求的，會直奔她而來。

    靳教授跟她差不多，每隔三五天，會來換一批豆芽。

    一日，左靈剛到，生意就上門了。

    “換一箱奶。”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手里拿著一把掛面。

    左靈看了一眼，超市里賣的最便宜的那種掛面。

    “兩把掛面換一箱奶，一把掛面只能換蘇打水。”

    “你識不識數，現在糧食比奶值錢多了，奶可以不喝，糧食不能不吃，懂不懂。”

    男人口氣不善。

    左靈不為所動，重復一句：“兩把掛面換一箱奶。”

    男人哼一聲，轉身要走，被他身旁的女人拽住了：“兩把就兩把吧，再換箱蘇打水。”

    左靈看那人，是上次用化妝品換奶的美妝主播。

    呵，傍上男人了。

    末世生存，用身體換物資的，屢見不鮮，男人女人都一樣，沒啥好奇怪的。

    她前夫為了錢，不就跟著富婆跑了嗎，想起前事，左靈眸色暗了暗。

    男人眼神邪邪的，“行，聽你的，換就換。”

    又拿出兩包掛面，“換一箱奶和蘇打水。”

    其中一包掛面明顯少了三分之一還多。

    “麻煩換一包。”

    男人惱羞成怒：“你咋那么多事，這不是掛面啊，憑啥換一包。”

    左靈懶得理他：“不換，麻煩您讓讓，別耽擱我做生意。”

    “你tm，我看你是給臉不要臉。”男人的手快戳到左靈臉上了。

    左靈沉臉，伸手握住男人手腕，用力。

    “啊，疼，疼，疼……”男人慘叫。

    左靈松手，推了他一下。

    男人蹬蹬蹬倒退幾步，腳下打滑，摔了個屁墩。

    他們這邊兒的爭執，引來不少側目，眾人紛紛看過來。

    人前失了顏面，特別是在委身自己的女人跟前失了顏面，男人大怒。

    他認為剛才是不小心遭了暗算，否則，怎會被一個小女子推倒。

    爬起來，罵罵咧咧朝左靈揮拳。

    不待他靠近，左靈抬腿，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

    踹完，嘆氣，穿得太厚，太影響發揮了

    男人一看就是個虛胖子，絲毫不會拳腳功夫，左靈打他，一點難度都沒有。

    她位置靠邊，旁邊是大雪堆，男人像一只折飛的胖鳥，撲通一聲，跌進雪堆里。

    挺高大個男人，深深陷進雪里，半天沒爬起來。

    左靈看得好笑，她也沒想到，能把他踹那么遠，好像沒用多少力氣嘛。

    目睹事件經過的一眾人等，都以為左靈要吃虧。

    結果，被踹飛的是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驚訝不已。

    有幾個跟左靈一樣，撲哧笑出聲來。

    不怪他們沒同情心，是男人飛出去的樣子太搞笑了。

    美妝主播也沒想到男人這么廢物，驚訝地張大了嘴，好半天才想起來拽男人出來。

    男人在左靈那兒吃了虧，心里不痛快，一巴掌扇在美妝主播臉上：

    “你tm死人啊，不早點過來拉我。”

    美妝主播被打懵了，怔怔望著他。

    不知是嚇的，還是害怕男人，眼圈紅了紅，硬生生忍了回去。

    “你，哪家的小保姆，敢踢我，膽子不小，把你主人找來，我跟他理論理論。”

    男人不依不饒。

    被踢飛一次，知道不是左靈對手，動手是不敢了，但場子一定要找回來。

    據他了解，來這兒擺攤的，都是各家保姆、司機、工作人員之流，沒有哪個業主親自來擺攤的。

    都是在場面上混的，丟不起人啊。

    左靈冷臉看他，一言不發。

    “你們，有沒有認識她的，她是哪家的？”

    男人問周圍的人。

    除了靳教授夫婦，左靈跟哪家都不來往，集市上沒有認識她的。

    有人見左靈清過幾次雪，只知道她是3幢的。沒誰會輕易得罪人，一時沒人吭聲。

    沒人認識左靈，說明左靈根基不深。

    住諾亞方舟的，各家都有本人際關系譜。

    誰誰誰家是做什么的，哪家親戚是高官，哪家在某部門任一把手，誰誰誰壟斷了某個行業……

    男人很得意：

    “你哪家的，你家主人給你開多少錢？我看你身手不錯，不如跟著我吧，他給你多少，我翻倍。”

    換個角度，男人算是能屈能伸。

    美妝博主臉色很難看。

    聽說集市上有人打架，保安聞訊而來。

    男人抓住保安胳膊，指指左靈：

    “她，哪家的？敢踢我，我非找她家主人理論理論不可。”

    保安看看左靈，困難地咽咽唾沫：“張哥，她是末日堡壘戶型業主。”

    諾日方舟不大，一半租戶，一半業主。

    保安是最清楚小區里住的都是些啥人的人。

    想保住工作，首先要弄明白，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

    “啥？”

    男人傻眼了，末日堡壘戶型？？！

    富人與富人之間也是有壁壘的。

    在諾亞方舟，住末日堡壘戶型和普通戶型，就是兩個階級。

    周圍人詫異地看向左靈，見過很多次左靈出來擺攤，都以為她是哪家的小保姆。

    誰也沒想到，左靈竟然是末日堡壘戶型的業主。

    美妝博主看向左靈的眼神，又羨慕又嫉妒。

    “你是不是弄錯了？”男人不敢置信。

    “沒錯，那天大姐來買房，1億7多萬現金，還是我們幫著搬的呢。”

    保安語氣里，明晃晃的艷羨。

    私下談起這件事，至今震撼，都在猜測左靈身份。

    可這么長時間過去了，除了見她和靳教授夫婦來往，再沒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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