氈帳區(qū)的老弱婦襦翹首以盼。

    當(dāng)看到換回來的200斤紅薯土豆，和一小籃子青菜，小孩子們哇哇叫著上來搶，被老人喝住了。

    老人叫丹增，他們原本不住在這兒，末世后，秩序混亂，打砸搶的事，幾乎天天都有，牛羊被搶走不少，萬般無奈之下搬到此處，靠著怪風(fēng)和冰隙裂縫屏障，勉強保住少部分牛羊。

    天災(zāi)輪番上演，萬物不生，吃食越來越少，牛羊一只只被吃掉，再這樣下去，僅剩的幾只也保不住。

    一籌莫展之際，左靈一家搬來了。

    兩邊兒雖沒來往，左靈那邊的動靜，老丹增一一瞧進(jìn)眼里。

    山那邊兒一日比一日蔥翠，老丹增看得眼熱。

    他們以游牧為主，不擅種地，漢人卻天生擅長種地，對左靈能種出菜和糧食，并未多想。

    懊惱看走眼了，要知道，怎么也要跟左靈搞好關(guān)系。

    “老丹增，他們心也太黑了，那么多好東西，才換200斤紅薯土豆和一小籃子青菜，這不是欺負(fù)人嘛。”

    說話的是持槍的藏人漢子，旺扎。

    旺扎氣得眼眶通紅，挺大個個子，眼淚都快氣出來了，其他藏民也是一臉憤怒。

    老丹增同樣不好受，他的傳家寶啊，曾經(jīng)能賣1000萬的寶貝，竟然不值200斤紅薯土豆！

    沉默了好半天，老丹增說道：

    “咱們躲在這兒，但跟外界的聯(lián)系從未沒斷過，旺扎你經(jīng)常下山，外面啥情況，你最清楚。”

    他撿起一個土豆，“在外頭，你見過如此品相的土豆嗎？”

    老丹增舉著土豆，在所有人跟前轉(zhuǎn)了一大圈。

    人人低頭，他們都忘了上次看見土豆是啥時候了。

    老丹增捧起菜籃子，再次繞了一圈，“你們在外頭，可看見青菜了？”

    綠色都沒見過，還菜呢，哪有菜！

    老丹增呵呵兩聲，“所以，人家賣高價，有問題嗎？”

    旺扎嘟囔：“那……他們也太黑心了，太坑人了。”

    老丹增盯著他：

    “你山上山下跑了那么多趟，天天為吃食忙碌，可再找到有誰種出糧食的？”

    旺扎臉上不忿，卻再沒言語。

    “好啦，人家有咱們沒有東西，你們就是再不服氣，也給我憋著，東西不過死物，遠(yuǎn)沒有人命重要。”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老丹增叫住旺扎。

    “旺扎，你帶10斤土豆，去德吉那兒，想要，讓他拿5斤黃金來換，不要，就背回來。”

    旺扎瞪大眼睛，10斤土豆，要人家5斤黃金，老丹增，你怕不是瘋了！

    老丹增擺擺手，“德吉家大業(yè)大，比咱們這邊兒還缺吃食，他家里的金子都快堆不下了，肯定要，去吧。”

    旺扎血液沸騰，賺德吉的金子，那，那，那……他們就有金子，跟山那邊兒換更多的吃食。

    胸膛一挺，“老丹增，我有的是力氣，不如，帶20斤土豆過去？放心，我背得動。”

    老丹增瞪他，“外面那么亂，帶多了，你護(hù)得住嗎，叫上拉姆和次旦一起去。”

    旺扎撓撓頭，德吉的駐扎地很遠(yuǎn)，來回要走四五天，跑一趟，不多帶點兒，太虧呀。

    老丹增正色道：

    “吃食金貴，咱們再也經(jīng)不起損失了，寧可多跑幾趟，也不能損失丁點兒糧食。”

    “知道了。”旺扎垂頭喪氣地走了。

    一周后，老丹增又來了。

    以為老丹增不會再來了呢，左靈很驚訝，上次的交易，擱誰看，都是她太黑心了。

    同樣驚訝的，是跟隨老丹增一起來的幾人，不像上次走時那般憤怒，甚至指著她的菜園子，說說笑笑。

    “姑娘，這是10斤黃金，我想再跟您換200斤紅薯土豆。”

    老丹增記得清楚，左靈說有人用10斤黃金換了20斤壓縮餅干，而左靈把20斤壓縮餅干和200斤紅薯土豆并列。彡彡訁凊

    他拿10斤黃金交易200斤紅薯土豆，一點問題都沒有，就怕左靈反悔，臨時加價，心情很是忐忑。

    老丹增帶來的是一個個的小金餅，坑坑洼洼，不是很平整，上面沾了些黑黑的污漬。

    左靈半天沒說話，她是真心不想交換，交換得越多，暴露的風(fēng)險也就越大，她只想安安靜靜過日子，

    沉吟半晌，罷了，別人都餓死了，就她一家人活著，也沒啥大意思。

    怕東怕西的，啥都別干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他個球！

    她就是再冷血心狠，壓在心底深處的柔軟是拔除不掉的。

    拿到紅薯土豆，老丹增欲言又止，上次還給了一籃子青菜呢，他菜籃子都帶來了。

    左靈秒懂，黑著心肝跟老丹增要了那么多金子，不過是給自己的行為找一個理由。

    讓小昊去摘菜，有藏民跟小昊提要求，要……什么什么菜。

    小昊瞪他，挑什么挑，給你什么拿什么，再廢話，一根菜都不給你。

    挺大個個子，愣被一個娃娃嚇住了，氣得那人臉紅脖子粗。

    左靈冷眼瞧著，沒阻止，她不是好賣家，當(dāng)她好脾氣呢，是不能太慣著他們。

    這次的交易，比上次平和多了。

    人都走后，裴楠生對左靈道：“他們找到下家了，不然，不會來得如此之快。”

    左靈也看出來了。

    “罷了，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裴楠生揶揄道：“你是善心，擱他們那，你就是黑心爛肺的搶劫犯。”

    左靈嘆氣，是啊，好人難做！

    果然，一周后，老丹增帶著金子又來了。

    見到旺扎帶過去的土豆，德吉高興得摟著旺扎的肩膀，直說，噢，好兄弟，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天使。

    把旺扎弄了個大紅臉，結(jié)結(jié)巴巴道：“德吉，這，這不是送你的，是要用黃金換的。”

    他豎起5根手指頭，“5，5斤黃金，換10斤土豆。”

    旺扎羞愧萬分，左靈是黑心爛肺的強盜，老丹增讓他做的，比強盜還不要臉。

    德吉怔了怔，隨即哈哈大笑：

    “好兄弟，規(guī)矩我懂，你能弄來如此好的食物，花費了不少心思吧，還想著分我一些，我德吉已經(jīng)很承情。不就是5斤黃金嘛，好說，好說。”

    德吉手下上百號人，比老丹增他們還缺糧食。

    10斤土豆要5斤黃金，的確高得離譜，但能用那些冷冰冰不當(dāng)吃喝的東西換來食物，德吉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

    走的時候，旺扎帶回來10斤黃金，多出來的5斤，是德吉給旺扎的定金。

    讓旺扎安心些的是，德吉并沒有打探土豆打哪兒來的。

    20斤土豆跟德吉換10斤黃金，再用10斤黃金跟左靈換200斤紅薯土豆。

    老丹增嘗到了甜頭，若不是離德吉的營地太遠(yuǎn)，他恨不得天天來跟左靈交換。

    交換完，左靈說道：“老人家，以后，最多半個月交換一次。”

    老丹增急了，他還想趁機多囤些糧食呢。

    “姑娘，咱們不是交易得好好的嗎？我們有黃金，有的……”

    左靈止住他：

    “莊稼生長是有周期的，扣除我們自己吃的，能拿出來交易的不多。”

    半個月交易一次，已經(jīng)很頻繁了，她沒有老丹增那么瘋。

    “擴大種植呢？您要是忙不過來，我們可以幫忙，放心，我們不要錢。”

    老丹增眼饞左靈的種植技術(shù)，一直沒機會開口，讓他抓到機會，哪肯錯過。

    左靈沒說話，寒著臉看他。

    和緩的氣氛瞬間尷尬，老丹增訕訕道：“當(dāng)我沒說，當(dāng)我沒說。”

    別人都種不出糧食，偏左靈能種出來，那等種植技術(shù)怎么可能輕易讓人知曉。

    知道是自己貪心了，老丹增溜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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