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軍艦上的慘況，所有人都呆住了。

    干枯的人皮，青黑的尸體，哭嚎慘叫、神智不清、癥狀各異的戰友，以及150人的精英團隊，現在還能站著的，不足30人！

    眼圈泛紅，許多人都哭了。

    “怎……怎么會這樣？”

    “里面到底發生什么了？”

    “營長呢？沒看到營長，不會他也……”

    沒人回答。

    第一輪吸血藤蔓來襲時，營長就犧牲了。

    白宏偉身上的毒并未除盡，腦瓜子嗡嗡地疼，善后事宜交由留守的副營長。

    該火化的火化，該打掃的打掃。

    收殮尸骨時，戰士們哭得泣不成聲。

    有的能看出大概是誰，大多僅剩下頭發和牙齒，根本分不出來誰是誰。

    白頭巾剩200多人，一小半出現或輕或重的精神問題。

    趁大家沒回過神來，左靈來到堆積野物的地方。

    毒藤無差別襲擊，死了的野物也沒能幸免，好些都不能吃了，左靈將它們一一撿出，送入空間。

    撿著撿著，腳腕一緊，嚇得左靈差點兒叫出聲。

    “誰……你是誰？”

    左靈看去，林望！

    林望把自己藏在野物下面，渾身臟兮兮的。

    他，怎么……？

    豎起手指，在林望眼前晃了晃。

    林望側耳傾聽，“誰，你是誰？”

    “林望，你的眼睛……看不見了？”

    林望雙眼無神，眼睛明顯不聚光。33??qxs??.????m

    “左……左姐姐，左姐姐，呵呵，嗚嗚，呵，嗚嗚。”

    林望又哭又笑。

    毒蔓來襲時，他嚇壞了，到處躲藏，轉來轉去，跑到野物堆，把自己藏在野物尸體下面。

    不知怎地暈了過去，等醒來，發現自己看不見了，他怕極了。

    戰況慘烈，大家情緒不好，沒人說話，靜悄悄的。

    他剛醒來一會兒，不知道戰斗結沒結束，沒聽到動靜，以為全軍覆沒了，嚇得要命，更不敢叫人了。

    好不容易聽到腳步聲，試著一抓，抓到的，竟是左靈。

    忙來忙去，左靈把這家伙給忙忘了，林望在這兒，李明禮呢？

    環顧一周，野物山的一角，露出一只人腳，拽出來，果然是李明禮。

    不愧是好友，藏身都藏的一般模樣。

    “左……左姐姐，我眼睛看不見了，我可怎么辦呀……”

    林望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好賴你還活著，李明禮氣息微弱，能不能緩過來，還不一定呢。

    “我給你找水洗洗，沒準洗洗就好了。”

    “啊，那，那你快去。”

    林望病急亂投醫，水洗洗就能好的鬼話，他也信。

    左靈假裝轉了一圈，就回來了，一碗水給林望洗眼睛，一碗喂給李明禮。

    一碗水下肚，李明禮一點兒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應該是傷到腦袋了。

    趁無人注意，托住李明禮腦袋，異能在他腦部轉了一圈，睫毛微顫，等了一會兒，仍不見醒來。

    左靈沒辦法了，再去看林望。

    林望洗得很認真，空間井水冰冰涼涼的，洗起來很舒服。

    “怎么樣？感覺好點兒沒？”

    閉目，緩了好一會兒，睜眼，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左姐姐，真的管用，我能看到點兒影子了。”

    她的空間水還算管點兒用，左靈替他高興。

    “那你再洗洗，沒準一會兒就好了。”

    “嗯，嗯。”

    不用左靈說，林望已經在清洗了。

    結果不盡如人意，眼前仍是霧蒙蒙的。

    左靈安慰他：“可能傷到神經了，得緩一陣子，你別著急，慢慢來。”

    林望很失望，但也別無它法，問道：

    “毒藤退了嗎？白宏偉呢，還有李明禮。”

    翻翻眼皮，你才想起來問啊。

    “李明禮在你腳邊兒，白宏偉沒事，白霧散了，咱們從里面出來了。”

    林望一喜：“打贏了？太好了！”

    如此可怕的藤蔓，林望還是頭回見，想想就頭發麻。

    伸手去摸李明禮，“李明禮，李明禮。”

    李明禮氣息微弱，一動不動。

    “他怎么了？左姐姐，你幫我救救他。”

    林望慌了。

    李明禮是他從小玩到大的伙伴，他眼睛看不見，李明禮又這樣。

    白宏偉說是沒事，但要沒事，不會這么長時間不來找他們。

    唉，我已經救過了，左靈嘆口氣：“我去叫軍醫來看看吧。”

    不等林望答話，左靈轉身就走。

    軍醫忙死了，來了也無濟于事。

    找到一個救援戰士，告訴他林望、李明禮所在，左靈就不管。

    能做的，她都做了，再多的，也管不了。

    戰士們將林望、李明禮抬走，過了一會兒，好些人過來收拾野物。

    忙累一天，大家都餓了。

    原本得了這么多肉食，是件值得慶賀的事，但誰也高興不起來。

    氣氛沉悶，所有人都在默默做事，不到必要，沒人開口說話。

    左靈上去幫忙，順便提醒大家，有毒的野物一定要剔除出去。

    中毒的，跟沒中毒的很好區分，一眼就能看出來，倒是不必過于擔憂。

    趁人不注意，左靈在湯鍋里，加入大量空間水。

    肉湯下肚，戰士們邊吃邊掉淚。

    有哭逝去戰友的，有哭這些年不容易的，有哭忘了肉是啥滋味的，更多的是哭世事無常。

    早上還活蹦亂跳呢，再見，已是陰陽兩隔。

    白頭巾那邊，也送了份吃食，有了吃的，驚惶不安的白頭巾們，安穩了不少。

    軍醫發現，病患們癥狀減輕了。

    最明顯的，是把自己撓得血呼啦的戰士，不再自殘了。

    餓太久，沒有抵抗力，所以一碗肉湯下肚，癥狀減輕了？

    他把好消息告訴給白宏偉。

    白宏偉也覺得頭疼的癥狀減輕了，真是沒抵抗力，所以聞聞毒煙，就把大家伙毒成那樣嗎？

    當即下令，晚間，全體加餐。

    末世后，儲備糧一再告急，部隊早就三餐改一餐半了。

    一餐是正餐，通常12點左右吃。

    半餐，可能有，可能沒有，有沒有，要靠戰士們自己搜集食物，搜集來了就有得吃，沒搜集來，餓著吧。

    吃食總能讓人忘記憂傷，沒忘，就再吃一頓。

    扒皮，拔毛，清洗，分割，燒火……

    副營長能力很強，安排得井井有條，貨輪上的野物也讓人轉移到軍艦上了。

    香氣彌漫，沖淡了哀愁，時不時瞟向大鍋的眼神，有了喜色。

    戰友新喪，誰也不敢因為一點兒吃食，將喜悅表現出來，那會被視為沒有戰友情誼。

    左靈忙得團團轉，一會兒跟著上貨輪，把中毒的野物們移入空間，一會兒掀掀鍋蓋，偷偷往里加點兒空間水。

    以為她饞了，掌勺大師傅夾起一塊兒大棒骨：

    “來，姑娘，嘗嘗咸淡。”

    掌勺大師傅覺得他今天燉的大骨，格外的香。

    嗯，那香味兒，能飄出十里地去。

    演戲演全套，接過大棒骨，狠狠咬上一口：

    “香，真香！”

    邊吃邊豎大拇指。

    平常像是烀豬食一樣的大師傅，樂得滿臉放光。

    他做飯，還是有點兒天賦的。

    “下鍋燉野山羊，我給你留點羊棒骨，那玩意兒香，你留著點兒肚子，別吃滿了，該吃不下了。”

    上頭沒給定量，大師傅當然有多大的鍋，就做多少吃食。

    開葷一次不容易，白送人情的買賣，不送白不送。

    左靈干脆守在灶邊兒不挪窩，有一搭無一搭地跟大師傅聊天，把大師傅哄得老開心了。

    偷摸塞給左靈一張雜糧餅，“吃，純糧食的，一點雜的沒摻。”

    左靈：“……”

    吃，不落忍，不吃，不合適。

    有開心的，就有不開心的。

    副營長將統計出來的數據呈給白宏偉。

    彈藥消耗，人員傷亡，野物數量，以及食用水、食物、燃油等數據。

    白宏偉的目光，久久停在人員傷亡的名單上。

    死亡46人，重傷27人，輕傷41人。

    其中，視力受損8人，腦神經受損4人，精神障礙16人，昏迷6人，行動不便10人……

    閉了閉眼，頭又開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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