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以為新州玉石店的事做的天衣無縫，哼，要不是我的人替你掃尾，你早就被某些部門盯上了。”

    左靈緊繃的神經(jīng)松弛下來，那會兒不說，現(xiàn)在宣揚出去，能奈我何。

    呵，自尋了個沙發(fā)坐了下來，冷著臉等下文。

    “我早就知道你是空間異能，可笑，我埋在丁家的暗樁，給我傳回來的消息，卻說你是冰異能。”

    左靈心緊了緊，空間異能是她最大的秘密。

    人過留名，燕過留聲，做過的事，只要有心，很難不留下痕跡，如此明晃晃說他知道的，老人是第一個。

    她想殺人滅口。

    老人毫無所覺般接著道：

    “丁家的老東西怎么也沒想到，他千方百計想得到的空間異能，就在你身上。”

    從進門到現(xiàn)在，左靈第一次見到老人有點兒笑模樣。

    掃一眼她生理上的母親，造孽呀，都這樣了，還有人為你不值。

    “我是怎么到左家的？”

    老人剛緩和下來的面龐，頓時冷了下來:“你覺得是她扔了你？”彡彡訁凊

    不是嗎？左靈面上淡淡的，緊攥的拳頭，指甲已摳進肉里。

    “你就是那般想你母親的？”

    似看出左靈所想，老人語氣很不好。

    左靈不答反問：“她怎么變成這樣的？”

    老人看向女人的方向略有些失神，好半天，長嘆：

    “她……就是個傻子。”

    這點，左靈同意，不傻不會被草包爹騙。

    “當年，發(fā)現(xiàn)你那個草包爹騙了她，一氣之下，抱著你從丁家逃了出來。她跟你一樣，她也是空間異能……”

    空間異能也能遺傳？左靈很驚訝。

    “空間異能不是最強的，但卻是最稀少的，各大世家對空間異能的爭奪，從來都很殘酷，她早被人盯上了……”

    草包爹為了空間異能勾搭了傻娘。

    那么，你呢？你也是為了寧家，對傻娘圖謀不軌？

    左靈腦中轉著各種念頭。

    老人陷入遙遠的回憶當中。

    “為了跟那個王八蛋在一起，她不惜跟家族決裂，卻落得那般下場，她沒臉回家，又不知道該去哪兒，一路走走停停，剛進金家地界就被擄走了……”

    老人臉現(xiàn)憤恨之色，想起往事，渾身都在抖。

    “我得到消息晚了，等我打聽到她在金家時，已經(jīng)晚了，咳，咳……”

    老人努力壓抑著洶涌的咳意，左靈想繼續(xù)聽故事，勉為其難地給老人倒了杯水。

    老人一飲而盡，卻仍抱著杯子不撒手，緩了好一會兒，方才平靜下來。

    “金家！”

    恨恨從牙齒縫里擠出兩個字。

    “金家竟然打起了掠奪她空間異能的主意。”

    左靈心口發(fā)涼，想起被綁在鐵臺子時的無力，原來她們母女的命，竟是一般模樣，眼前蒙上一層紅霧。

    “金家那場轟炸，是你和裴楠生干的？”

    左靈沒吭聲，她不相信老人，她得到的消息，寧家跟丁、金、趙家的關系，比跟白、李、林家關系近多了。

    老人自顧自道：

    “炸得好，炸得好，咳，咳，炸死金家那幫王八羔子，咳咳咳……”

    左靈再次給老人倒了杯水，這回，老人沒有一口喝盡，抿了一口，看著左靈道：

    “你比你母親強，比她心狠，比她手黑，女孩子，該狠的時候，就得狠，該心黑的時候，決不能手軟。”

    左靈退回沙發(fā)，不言不語。

    “你不信我……”老人面容暗淡，自嘲一笑：

    “也是，我有啥資格讓你信我，不信好，不信好，別像你媽媽，輕信一人，誤了終身，落得那般下場。”

    屋中靜默，二人盯著床上的活死人，一個傷感過往，一個感慨命運的齒輪，竟在某一刻重合在一起。

    “等我將她從金家救出來，她已被折磨得不成樣子，只來得及跟我說了一個孤兒院地址，就陷入深度昏迷。”

    左靈攥了攥拳，當初她對金家出手，是因為得知金家在做掠奪異能的試驗。

    如今想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梁子早就結下了。

    “我先金家一步找到那家孤兒院，找到你后，思來想去，把你送到林家的地盤上……”

    左靈捕捉到一個信息：

    “為什么是林家，為什么不是白家、李家或是梅家？”

    老人怔了半刻，隨即大笑：

    “原來，哈哈，原來，哈哈，原來他們竟然沒有告訴你。”

    似乎真的很好笑，老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們是誰？”

    老人避而不答：

    “我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礇]告訴你，我還以為……呵，也是，當年那么狠心，現(xiàn)在怎么有臉呢。”

    左靈眸色變了變，老人說‘他們竟然沒有告訴我’，說明這個他們，是她認識的，就在她身邊。

    是誰？

    “我許了左家老太太一筆錢，并承諾每個月給她打生活費，讓她把你從孤兒院里接了出來。

    起初，我每月按時給左老太太打錢，持續(xù)了很多年。后來出了些問題，給你的生活費斷檔了，事隔一年后，你已斷了學業(yè)，外出打工了。”

    一直以為是在奶奶的庇護下，她才能讀到初中畢業(yè)，暗自苦笑，沒有那筆生活費，怕是……

    “怕引起有心人注意，我沒有過多干預你的人生。想著，讓你在左家過普通人該過的日子也挺好，至少，不用再被人惦記了。”

    他神色復雜地看向另一張病床，“沒想到，你竟然自己覺醒了異能。”

    說到這兒，老人面現(xiàn)困惑之色，“你是怎么知道能量晶石的？”

    當年監(jiān)視左靈的人回來告訴他時，他就納悶，左靈像是一夜之間就知道能量晶石的事了。

    老人確定，在那之前，沒人接觸，也沒人告訴左靈有關能量晶石的事，這個疑問困惑了老人好些年。

    “告訴我‘他們’是誰，我就告訴你。”左靈討價還價。

    “無所謂，不說便不說。”

    左靈更加好奇，老人到底隱瞞了什么。

    “可惜，后來丁家還是通過蛛絲馬跡找到了你。”

    老人長嘆一聲：“為了空間異能，丁家真是賊心不死啊。”

    左靈突然走向女人，定定看了女人數(shù)秒，動手拔掉她身上的管線。

    老人大急：“住手，住手，咳，咳，咳，你住手，咳咳咳。”

    掙扎起身，要過來阻止左靈，卻因力弱跌了回去。

    眼瞅著左靈將女人身上的管線拔了過半，老人抬手要按警鈴。

    左靈冷冷看他：

    “你問過她嗎？你知道她愿意這樣沒尊嚴的活著嗎？你以為救了她，照顧了她這么多年，很深情，對吧？”

    抬起的手無力放下，老人臉色蒼白，嘴唇哆嗦：“她……她會死的，你怎敢，你怎敢……”

    算起來，他為這個女人堅持了37年。

    37年啊，一個人，有幾個37年！！

    “誰人不死，這般活著，跟死了，有何分別。”

    老人無奈又無力地看著左靈將女人身上的管線全部拆除，女人胸部突然劇烈起伏，有點像魚缺水時打挺。

    老人心疼得又要按警鈴，卻見左靈將手按在女人胸部，女人立時安穩(wěn)了。

    “你……”

    老人驚訝得張大了嘴。

    左靈毫無保留地給女人輸入治愈異能，女人的身體像個無底的吸水海綿，只一瞬，左靈感覺身體空了大半。

    綠色能量晶石用完了，沒有可以補充的，想到女人也是空間異能，左靈翻出藍色能量晶石。

    海量的異能輸入女人身體，左靈額上見汗，臉上失了血色，女人的臉色卻一點點好了起來。

    老人僵直著身體，不敢挪動分毫，生恐影響到左靈。

    連著用掉3塊藍色能量晶石，女人眼睫動了動，她努力睜眼，卻怎么也睜不開。

    老人抖著聲音喚女人：

    “小倩，小倩，醒醒，醒醒，快醒醒，你看她是誰，她是你的女兒啊，你的女兒來看你了，快醒醒……”

    左靈再次翻出兩塊藍色能量晶石，她將手移至女人腦部。

    一股溫熱的力量傳遍全身，暖融融的，女人很久沒有這般舒服了，她不想醒來。

    卻聽耳邊不斷有人喚著：

    “小倩，小倩，快醒醒，快醒醒，你看她是誰，她是你的女兒啊……”

    女人皺眉，小倩是誰？名字好熟悉，是她嗎？女兒……她有女兒？

    許久下不了床的老人，不知怎地，身上竟生出力氣，顫顫走到女人床前，老淚縱橫地看著她。

    “小倩，小倩，快醒來，你看誰來了……”

    “她是你女兒啊，你最惦記的人啊……”

    “小倩，醒來，快醒來……”

    “……”

    左靈都想放棄的時候，女人茫然睜眼，雙目無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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