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賀哥一定還陪著我們！不管我們走到哪里！賀哥一定在！”
  “賀哥永遠陪著我們。”
  “他只是去了一個沒有煩惱的國度。”
  “你們看！”
  一名青年指向窗外，興奮的呼喊。
  橘紅似火的太陽正垂在地平線，如同一顆將熄的火球，將云彩渲染成層層重疊的淡金色，好似一張流動的油畫。
  宛若賀燦與姜柏離去之前，給他們在天上畫的一幅絕美之畫。
  “賀燦只是去往天堂，不再被凡塵世俗困擾。”
  冷靜如霍天墟，也不禁有些動容，神情落寞，他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安慰道。
  許星柚愣在原地，從始至終，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怪過他，沒有人說是因為他的心魔，才導致賀燦與姜柏的死亡。
  甚至不曾有人提起，都只當這是一場意外，可越是這樣，他就越愧疚，頭也不自覺低垂下去。
  若是自己能斬殺那心魔，或者沒有心魔，是不是就能避免這件事情發生，也能避免這場悲劇。
  吳老略帶深意的掃了一眼許星柚，便開口道。
  “今天的事，請大家保密，切勿說出去。”一邊說，一邊伸手輕輕一抬，姜柏與賀燦的身體緩緩漂浮，“千格，你隨我來。其余人，今天課程到此結束，解散！”
  張千格目光渾濁黯淡，他解下腰間的酒葫蘆，往嘴里猛灌一口酒，跟著吳老身后，一同消失。
  “對不起……”
  許星柚沉默許久后才開口，說到底今天這件事情，都歸咎于他的心魔幻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今天的錯，不在你。”霍天墟突然拍了拍許星柚的肩膀，給予后者一個安慰的笑容。
  “你怎能知道那是不是你的心魔？能通過幻境影響現實的手段，我還是第一次見。你才歸塵境，就算真是你的心魔，你也毫無辦法。
  但心魔測試，卻是靜心閣入閣測試，說到底，這只是個事故，發生這樣的事，我們每個人都不好受，你也別一個人扛。”
  “學弟，你別內疚。發生今天的事，我們誰也想不到。賀哥走了，姜老師也走了，我們都不好受。但你，沒必要一個人攬住全部的責任。”
  另外一名靜心閣學員開口道。
  “如果，你真覺得愧疚，就把你的愧疚轉換成動力，往后斬殺更多的邪祟！”
  霍天墟點點頭道。
  許星柚看向熱情的眾人，眼眶不知何時起，有些濕潤:“我明白了。”
  “我會帶著他們兩人一路前行。”許星柚擠出一絲微笑。
  “吳老說了，今天課程結束，我帶你熟悉熟悉靜心閣，順便帶你去宿舍。”
  霍天墟拉起許星柚的手，便往樓梯口走去，其余眾人早已疲憊不已，紛紛離開，打算回去休息。
  …………
  靜心閣，地下室。
  昏暗的房間中央，一塊撐著連接天花板與地面的淡金色巨石佇立，房間內部空蕩蕩的，只有三道身影立于房間中。
  吳老緩緩抬起手，指著淡金色石頭，輕輕抖動，細小的摩擦聲在房間內回蕩，石頭上出現些許刻痕。
  等到吳老動作停止，兩個名字綴在巨石中下部，賀燦與姜柏。
  兩人名字上方，還刻著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名字，這些名字背后都背負著一個故事，吳老看向巨石的目光中，也多了分尊敬。
  “這里是？”
  許星柚抬頭看向金色巨石，宛若符文般密密麻麻的名字，已經布滿大半個巨石。
  前不久，他在和霍天墟等人交談時，被張千格和吳老突然拉來此地，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他隨著兩位前輩離開。
  “這里的每一個名字，都是在曙光行動中死亡的覺醒者，他們都曾為這個光明的世界，奉獻自己的生命。
  現如今，賀燦與姜柏的名字，也應該刻在上面。”
  吳老淡淡道。
  許星柚一一掃過巨石上的名字，目光中多了分尊敬，在世人所看不到的陰暗面，已經有數不清的人，為了保護普通人的正常生活，在一次一次戰斗中，喪失生命。
  這一次，許星柚似乎明白，曙光并非他看上去那么簡單，曙光中蘊含著許多情感，像李長青、玉天樞等人，他們也曾因為自己沒有救下普通人，而滿懷愧疚。
  而心中帶著恨的自己，是否有資格加入曙光？或者說，他是否做好為眾生獻身的準備？
  “可我這樣的人，配加入曙光嗎？”
  張千格和吳老似乎沒想到，許星柚冷不丁說了一句這樣的話，兩人神情微微一愣，隨后恢復正常。
  “你覺得，我今天帶你來這里的意圖何在？”
  許星柚短暫思考，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想法，卻被一一否決，房間內陷入短暫沉默，良久后，才開口。
  “我不知。”
  “我希望，當你離開靜心閣的那一天，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吳老嘆了口氣。
  “明白。”
  許星柚眼中多了一份光彩，就算現在他沒有做好為眾生奉獻的準備，但至少，他會帶著賀燦與姜柏的那一份力量接著走下去。
  也許在某些時候，他不會為了救人而放棄自己的生命，但這世間邪祟，他定會趕盡殺絕。
  “另外，從今天開始你也要加入靜心閣，開始靜心閣的課程。在此之前，我已經將你移交與張老師名下。除了完成每日必修的課程外，你還需要完成張老師給你布置的考察。”
  許星柚抬頭看向一旁，正不斷灌酒的張千格，后者擦了擦嘴，一身刺鼻的酒氣。
  “好，我會完成這一切！”
  許星柚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從今天開始，他會加倍壓榨自己，遲早有一天，他會讓自己的成長速度，快到任何人都無法想象。
  “千格，那就交給你了。”
  吳老拍了拍張千格的肩膀后，身形一閃，宛若一陣風般消失。
  “今天你休息吧，明天早上六點，我在凈身房等你。”
  “凈身房？”
  張千格掃了一眼許星柚，一邊走一邊灌了一口酒。
  “就是你睡醒的白房子！”
  在兩位離開后，這地下房間只剩下許星柚一人，他茫然的走到金色巨石前，伸手撫摸巨石，冰冷滑膩的觸感，還有淡淡的能量如熱氣般散發。
  這上面每一個名字，共同撐起普通人光彩艷麗的世界。
  巨石底部，刻著三個大字。
  眾生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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