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四十九、眾僧接三藏帝魂訴衷腸
好大圣,按一按項上金箍,束一束腰間裙子,執著鐵棒,徑到大雄寶殿上,指著那尊佛像道:“你本是泥塑金裝假像,內里豈無感應?我老孫保領大唐圣僧往西天取經,今晚特來此處投宿,趁早與我報名!假若不留我等,就一頓棍打碎金身,教你還現本相泥土!”這大圣正在前邊發狠搗叉子亂說,只見一個晚香的和尚,點了幾枝香,來佛前爐里插,被大圣咄的一聲,唬了一跌,爬起來看見臉,又是一跌,嚇得滾滾蹌蹌,跑入方丈里報道:“老爺!外邊有個和尚打扮的來了!”那僧官道:“你這伙和尚都少打!一行說教他往前廊下去蹲,又報什么!再說打二十!毙『蜕械溃骸袄蠣,這個和尚,比那個和尚不同,生得惡無脊骨!鄙俚溃骸霸醯哪?”小和尚道:“是個圓眼睛,查耳朵,滿面毛,雷公嘴,手執一根棍子,咬牙恨恨的,要尋人打哩!鄙俚溃骸暗任页鋈タ!彼撮_門,只見行者撞進來了。那老和尚看了一眼,就嚇得把方丈門關了。行者趕上,撲的打破門扇,道:“趕早,將干凈房子打掃一千間,老孫睡覺!”僧官躲在房里,對小和尚說:“怪他生得丑么,原來是說大話,折作的這般嘴臉。我這里連方丈、佛殿、鐘鼓樓、兩廊共總也不上三百間,他卻要一千間睡覺,卻打哪里來?”小和尚道:“老爺,我也是嚇破膽的人了,憑你怎么答應他罷。”那僧官顫索索的高叫道:“那借宿的長老,我這小荒山不方便,不敢奉留,往別處去宿罷!毙姓邔⒐髯幼兊门鑱泶旨,直壁壁的豎在天井里,道:“和尚,不方便,你就搬出去!”僧官道:“我們從小兒住的寺,師公傳與師父,師父傳與我輩,我輩要遠繼兒孫。他不知是哪里勾當,冒冒失失的,教我們搬哩!毙『蜕械溃骸袄蠣敚植粚擂,搬出去也罷,杠子打進門來了。”僧官道:“你莫胡說!我們老少眾大四五百名和尚,往哪里搬?搬出去,卻也沒處住!毙姓呗犚姷溃骸昂蜕校瑳]處搬,就出來一個打樣棍!”老和尚叫:“小的,你出去與我打個樣棍來!蹦切『蜕谢帕说溃骸盃敔斞剑∧堑葌大杠子,教我去打樣棍?”老和尚道:“養軍千日,用軍一朝。你怎么不出去?”小和尚道:“那杠子莫說打來,若倒下來,壓也壓個肉泥!”僧官道:“也莫要說壓,只道豎在天井里,夜晚走路,不記得啊,一頭也撞個大窟窿!”小和尚道:“老爺,你曉得這般重,卻教我出去打什么樣棍?”他自家里面轉鬧起來。行者聽見道:“是也禁不得,假若就一棍打殺一個,我師父又怪我行兇了。且等我另尋一個什么打與你看看。”忽抬頭,只見方丈門外有一個石獅子,卻就舉起棍來,乒乓一下打得粉亂麻碎。那老和尚在窗眼兒里看見,就嚇得骨軟筋麻,慌忙往床下拱,小和尚就往桌下藏,口中不住叫:“爺爺,棍重棍重!禁不得,方便,方便!毙姓叩溃骸昂蜕,我不打你。我問你:這寺里有多少和尚?”僧官顫索索的道:“前后有九十二個房頭,共有四百四十二個有度牒的和尚!毙姓叩溃骸澳憧烊グ涯撬陌俣鄠和尚都點得齊齊整整,穿了長衣服出去,把我那唐朝的師父接進來,就不打你了。”僧官道:“爺爺,若是不打,便抬也抬進來!毙姓叩溃骸俺迷缛!”僧官叫:“小的,你莫說嚇破了膽,就是嚇破了膽,便也去與我叫這些人來接唐僧老爺爺來!
那和尚沒奈何,舍了性命,不敢撞門,從后邊狗洞里鉆將出去,徑到正殿上,東邊打鼓,西邊撞鐘,鐘鼓一起響處,驚動了兩廊大小僧眾,上殿門道:“這早還不晚哩,撞鐘打鼓做甚?”和尚道:“快喚衣服,隨老師父排班,出山門外,迎接唐朝來的老爺!蹦潜姾蜕姓鎮齊齊整整,擺班出門迎接。有的披了袈裟,有的著了褊衫,無的穿著個一口鐘直裰,十分窮的,沒有長衣服,就把腰裙接起兩條,披在身上。行者看見道:“和尚,你穿的是什么衣服?”和尚見他丑惡,道:“爺爺,不要打,這是我們城中化的布,此間沒有裁縫,是自家做的‘一裹窮’!
行者聞言暗笑,押著眾僧,出山門下跪下,那僧官磕頭高叫道:“唐老爺,請方丈里坐。”八戒看見道:“師父老大不濟事,你出來時,淚汪汪,嘴上掛得油瓶;師兄怎么就有此獐智,教他們磕頭來接;若我老豬進去,或許他們抬轎來接你哩!”三藏道:“你這個呆子,好不曉禮!師父能強硬他們嗎?”唐僧見他們磕頭禮拜,甚是不過意,上前道:“列位請起!北娚殿^道:“老爺,若和你徒弟說聲方便,不動杠子,就跪一個月也罷!碧粕校骸拔蚩,莫要打他。”行者道:“不曾打,若打,這會已打斷了根矣!蹦切┖蜕校瑓s才起身,牽馬的牽馬,挑擔的挑擔,抬著唐僧,馱著八戒,挽著沙僧,一齊都進山門里去,卻朝后面方丈中,依敘坐下。眾僧又禮拜,三藏道:“院主請起,再不必行禮,你作踐貧僧,我和你都是佛門弟子!鄙俚溃骸袄蠣斒巧蠂鴼J差,小和尚有失迎接。今到荒山,奈何俗眼不識尊儀,與老爺邂逅相逢。動問老爺,一路上是吃素?是吃葷?我們好去辦飯。”三藏道:“吃素!鄙俚溃骸斑@個爺爺,好的吃葷!毙姓叩溃骸拔胰澦亟钥。只我那胖師弟,是要吃大葷的。”僧官道:“這位大胡子老爺也是吃葷了!鄙成溃骸拔译S師父吃素!蹦呛蜕械溃骸盃敔斞,這等兇漢也吃素?”沙僧道:“啰嗦什么,吃素就是吃素。”八戒道:“沙僧也變得假仁假義起來!比氐溃骸澳俏蚰芫筒粫f話,吃素就假仁假義了?我說院主,不要太麻煩,我師徒都吃素罷!”院主又禮拜道:“謝謝老爺了,真要吃葷,還要現到集鎮上置辦。我這寺院,雖是敕造,這幾年香火大不如前了!比剡要說話,有一個膽大的和尚忙近前問:“要給老爺們煮多少米的飯方夠吃?”八戒見沒了葷腥,就喊道:“小家子和尚!問什么,一家煮上一石米!蹦呛蜕卸蓟帕,便去刷洗鍋灶,各房中安排茶飯,高掌明燈,調開桌椅,管待唐僧。
師徒們都吃了晚齋,眾僧收拾了家伙,又請唐僧師徒喝茶。三藏道:“悟空,我看這些和尚穿的不像,茶飯粗淡,想是生活艱難,不如拿些銀子給他,均著置辦些衣服!北娚犞o銀子,都齊跪下叫老爺。大圣道:“都起來。唐老爺給你錢,也不是白給,除置辦衣物外,還要拿些錢置辦些鋤鏟鈀锨,再買些種子,去那寺外荒坡上,開墾些土地,種些吃物,都有兩只手,不強似低三下四去化緣!北娚溃骸爸x爺爺指教!比氐溃骸拔騼簦グ涯倾y子拿出來!鄙成鹕淼溃骸澳枚嗌伲俊比氐溃骸拔蚩眨脕硪话雺虿粔?”悟空道:“足夠有余。”那沙僧和八戒卻舍不得,只去篾箱里拿來七八個銀雞蛋給了院主。眾和尚都噙著淚再再拜上唐僧師徒。三藏道:“我師徒卻在哪里安歇?”僧官道:“恩人老爺不要忙,小和尚自有區處!苯泄苁律骸澳潜趲袔讉人聽使令的?”管事僧道:“師父,要多少有多少!鄙俜愿赖溃骸爸膫給白馬安排草料,著八個去前面把那三間禪堂,打掃干凈,鋪設床帳,著八個準備熱湯,快請老爺洗浴安歇。”那些和尚聽命,各各整頓齊備,卻來請老爺安寢。和尚們牽馬挑擔前行,他們師徒后跟,徑去前面禪堂門首看時,只見那里面燈火光明,兩梢間鋪著四個藤屜床。行者見了,喚那辦草料的和尚,將草料抬來,放在禪堂里面,牽進白馬。一時,和尚們又奉上香湯,師徒們都洗了。三藏見門外還有幾個侍候的和尚不走,便道:“既此就要安寢了,都就請回!北娙藚s才敢散去訖。
唐僧舉步出門小解,只見明月當天,叫“徒弟。”行者、八戒、沙僧都出來侍立。因感這月清光皎潔,玉宇深沉,真是一輪高照,大地分明,對月懷舊,口占一首古風長篇。詩曰:
皓魄當空寶鏡懸,山河搖影十分全。
瓊樓玉宇清光滿,冰鑒銀盤爽氣旋。
萬里此時同皎潔,三春今夜最明鮮。
渾如霜餅離滄海,卻似冰輪掛碧天。
別館寒窗孤客悶,山村野店老翁眠。
乍臨漢苑驚春鬢,才到秦樓促晚奩。
庾亮有詩傳晉史,哀宏不寐泛江船。
光浮杯面寒無力,清映庭中健有仙。
處處窗軒吟白雪,家家院宇弄冰弦。
今宵靜玩來山寺,何時相同返故園?
行者聞言,近前答曰:“師父啊,你只知月色光華,心懷故里,更不知月中之意,乃先天法象之規繩也。月至三十日,陽魂之金散盡,陰魄之水盈輪,故純黑而無光,乃曰畮。此時與日相交,在晦朔兩日之間,感陽光而孕。至初三日一陽現,初八日二陽生,魄中魂半,其平如繩,故曰上弦。至今十五日,三陽備足,是以團圓,故曰望。至十六日一陰生,二十二日二陰生,此時魂中魄半,其平如繩,故曰下弦。至三十日三陰備足,亦當晦。此乃先天守煉之意也。詩曰:
前弦之后后弦前,藥味平平氣象全。
采得歸來爐里煉,志高功果即心田!
八戒笑道:“猴哥,還在師父面前擺文,也不知擺正擺不正?”沙僧道:“大師兄此言雖當,只說的是弦前屬陽,弦后屬陰,陰中陽半,得水之金;更不道:
水火相攙各有緣,全憑土母配如然。
三家同會無爭競,水在長江月在天。”
八戒聞說,上前扯住長老道:“師父,莫聽亂講,誤了睡覺。這月。
缺之不久又團圓,似我生來不十全。
吃飯嫌我肚子大,拿碗又說有粘涎。
他都伶俐修來福,我自癡愚和下緣。
我說你取經還滿三途業,擺尾搖頭直上天!”
師徒們便回到房里,三藏道:“也罷,徒弟們走路辛苦,先去睡下,等我把這卷經來念一念。”八戒道:“師父差了,你自幼出家做了和尚,小時的經文,哪本不熟?卻又領了唐王旨意,上西天見佛,求取大乘真典,如今功未完成,佛未得見,經未曾取,你念的是哪卷經兒?”三藏道:“我自出長安,朝朝跋涉,日日奔波,小時的經文恐怕生了,幸今夜得閑,等我溫習溫習。”八戒笑道:“老和尚又變了小和尚。我們先睡好了!”他三人各往一張藤床上睡下。長老掩上禪堂門,高剔銀缸,鋪開經本,默默看經。正是樓頭初鼓人煙靜,野浦漁舟火滅時。
卻說三藏坐于寶林寺禪堂中,燈下念一會《梁皇水懺》,看一會《孔雀真經》,只坐到三更時候,卻才把經本包在囊里,正欲起身去睡,只聽得門外撲剌剌一聲響亮,淅零零刮陣狂風。那長老恐吹滅了燈,慌忙將褊衫袖子遮住,又見那燈或明或暗,便覺有些心驚膽顫。此時又困倦上來,伏在經案上盹睡,雖是合眼朦朧,卻還心中明白。耳內嚶嚶聽著窗外陰風颯颯。真個那:
淅淅瀟瀟,飄飄蕩蕩。淅淅瀟瀟飛落葉,飄飄蕩蕩卷浮云。滿天星斗皆昏昧,遍地塵沙盡灑粉。一陣家猛,一陣家純。純時松竹敲清韻,猛處江湖波浪渾。刮得那山鳥難棲聲哽哽,海魚不定跳噴噴。東西館閣門窗脫,前后房廊神鬼鎮。佛殿花瓶吹墮地,琉璃搖落慧燈昏。香爐攲倒香灰迸,燭架歪斜燭焰橫。幢幡寶蓋都搖拆,鐘鼓樓臺撼動根。
那長老昏夢中聽著風聲一時過處,又聞得禪堂外,隱隱的叫一聲:“師父。”忽抬頭夢中觀看,門外站著一條漢子,渾身上下,水淋淋的,眼中垂淚,口里不住叫:“師父!師父!”三藏欠身道:“你莫是魍魎妖魅,神怪邪魔,至夜深時來此戲我?我卻不是那貪嗔之類。我本是個光明正大之僧,奉東土大唐旨意,上西天拜佛求經者。我手下有四個徒弟,都是降獅伏虎之英豪,掃怪除魔之壯士。他若見了,把你碎尸粉骨,化作微塵。此時我大慈悲之意,方便之心。你趁早兒潛身遠遁,莫上我的禪門來!蹦侨艘卸ǘU堂道:“師父,我不是妖魔鬼怪,亦不是魍魎邪神!比氐溃骸澳慵炔皇谴祟悾瑓s深夜來此何為?”那人道:“師父,你舍眼看我一看!遍L老果仔細定睛看處,呀!只見他:
頭戴一頂沖天冠,腰束一條碧玉帶。身穿一領飛龍舞風赭黃袍,足踏一雙云頭繡口無憂履。面如東岳長生帝,形似文昌開化君。
三藏見了,大驚失色,急躬身厲聲,高叫道:“是哪一朝陛下?請坐!庇檬置v,撲了個空虛,回身坐定。再看處,還是那人。長老便問:“陛下,你是哪里皇王?何邦帝主?想必是國土不寧,讒臣欺虐,半夜逃生至此。有何話說,說與我聽!边@人才淚滴腮邊談舊事,愁攢眉上訴前因。道:“師父啊,我家住在正西,離此只有四十里遠近。那廂有座城池,便是興隆之處!比氐溃骸敖凶鍪裁吹孛?”那人道:“不瞞師父說,便是朕當時創立家邦,改號烏雞國。”三藏道:“陛下這等驚慌,卻因何事至此?”那人道:“師父啊,我這里五年前,天年干旱,草子不生,民皆饑死,甚是傷情!比芈勓,點頭嘆道:“陛下啊,古人云:‘國正天心順’。想必是你不慈恤萬民,既遭荒歉,怎么就躲離城郭?且去開了倉庫,賑濟黎民;悔過前非,重興今善,放赦了那枉法冤人。自然天心和合,雨順風調。”那人道:“我國中倉廩空虛,錢糧盡絕,文武兩班停俸祿,寡人膳食亦無葷。仿效禹王治水,與萬民同受甘苦,打井造塘,卻都不見功效。如此三年,只干得河枯井涸。正都在危急之處,忽然鐘南山來了一個全真,能呼風換雨,點石成金。先見我文武多官,后來見朕,當即請他登壇祈禱,果然有應,只見令牌響處,頃刻間大雨滂沱,寡人只望三尺雨足矣,他說久旱,不能潤澤,又多下了五寸。朕見他如此尚義,就與他八拜為交,以兄弟稱之!比氐溃骸按吮菹氯f千之喜也。”那人道:“喜自何來?”三藏道:“那全真既有這等本事,若要雨時,就教他下雨,若要金時,就教他點金。還有哪些不足,卻離了城闕來此?”那人道:“朕與他同寢食者,只得二年。又遇著陽春天氣,紅杏夭桃,開花綻蕊,家家仕女,處處王孫,俱去游春賞玩。那時節,文武歸衙,嬪妃轉院。朕與那全真攜手緩步,至御花園里,忽行到八角琉璃井邊,不知他拋下些什么物件,井中有萬道金光。哄朕到井邊看什么寶貝,他陡起兇心,撲通的把寡人推下井內,將石板蓋住井口,擁上泥土,移一株芭蕉栽在上面?蓱z我啊,已死去三年,是一個落井傷生的冤屈之鬼也!”
唐僧見說是鬼,唬得筋力酥軟,毛骨聳然。沒奈何,只得將言又問他道:“陛下,你說的這話全不在理。既死三年,那文武多官,三宮皇后,遇三朝見駕殿上,怎么就不尋你?”那人道:“師父啊,說起他的本事,果然世間罕有!自從害了朕,他當時在御花園內,搖身一變,就變做朕的模樣,更無差別。現今占了我的江山,暗侵了我的國土。他把我兩班文武,四百朝官,三宮皇后,六院嬪妃,盡屬了他矣。”三藏道:“那全真與你稱兄道弟,已有二年,若變了你的模樣,那不少了一個全真,文武百官能不相問?”那人道:“他能言善變,只說全真在御花園化風而去,又說常常思念全真,進了花園更加思念、傷心,他又趁勢封了御花園!比氐溃骸澳愫尾煌袎粲谌龑m六院和文武百官,叫他們與你報仇?”那人道:“他不知用了什么法術,我的冤魂近不得皇城,夢也轉不到皇后皇兒及文武百官那里。”三藏道:“陛下,你忒也懦!蹦侨说溃骸昂闻常俊比氐溃骸氨菹拢热缓箦、文武不能與你報仇,你何不在陰司閻王處具告,把你的屈情伸訴?”那人道:“他的神通廣大,官吏情熟,都城隍常與他會酒,十代閻王是他的熟人。我哪有投告之門?”三藏道:“陛下,你陰司里既沒本事告他,卻來我陽世作甚?”那人道:“我死后,東山山神時常接濟我;我無處宿時,就在他那里過夜。是山神告訴我,唐朝的圣僧可幫我報奪國侵家之仇,今知圣僧已到寶林寺,要我快來相求。今來志心拜懇,千乞到我城中,拿住妖魔,辨明邪正,寡人當結草銜環,報酬師恩也!比氐溃骸拔矣袔讉徒弟,干別的事不濟,但說降妖捉怪,正合他宜。我就著徒弟與你報仇若何?”那人感激不盡,忙與三藏下跪,三藏就去攙他,卻又攙了個空。回身坐定,再看處,還跪在那里。三藏道:“我已應了你,何不起來?”那人便千恩萬謝地站了起來。三藏道:“那怪既神通廣大,變得與你相同,滿朝文武,一個個言和心順,三宮妃嬪,一個個意合情投。我徒弟縱有手段,決不敢輕動干戈。倘被多官拿住,說我們欺邦滅國,問一款大逆之罪,困陷城中,卻不是畫虎刻鵠也?總要找個由頭才好下手!蹦侨说溃骸拔乙咽撬廊サ木髁,無計可施。你何不與你徒弟商議商議,他既是擒魔高手,必有計策!比攸c頭應承道:“你去罷。等與你報了仇,叫徒弟去山神廟報你信便了!蹦窃┗赀殿^拜別而去。
卻說三藏驚醒,那國王相求一事,原是南柯一夢;诺脤χ潜K昏燈,連忙叫:“徒弟!徒弟!”八戒醒來道:“什么‘土地土地’?當時我做好漢,專一吃那歹人度日,受用腥膻,其實快活。偏你出家,教我們保護你跑路!原說只做和尚,如今拿做奴才,日間挑擔牽馬,夜間提瓶焐腳。這早晚不睡,又叫徒弟作甚?”三藏罵道:“你這夯貨越來越不成器,我就叫聲‘徒弟’,他就有許多話頭!贝笫サ溃骸皫煾干跏?”三藏道:“我剛才伏在案上打盹,做了一個怪夢!毙姓咛饋淼溃骸皫煾福瑝魪南胫衼,你未曾上山,先怕妖怪,又愁雷音路遠,不能得到,思念長安,不知何日回程,所以心多夢多!比氐溃骸巴降,我這樁夢,不是思鄉之夢。才然合眼,見一陣陰風過處,禪房門外有一朝皇帝,自言是烏雞國王,渾身水濕,滿眼淚垂。”這等這等,如此如此,將那國王之事一一說與徒弟。行者笑道:“不消說了,他來托夢與你,分明是照顧老孫一場生意。必然是個妖怪在那里篡位謀國,等我與他辨個真假。想那妖魔,棍到處立要成功!比氐溃骸八f那怪神通廣大哩。”行者道:“怕他什么廣大!早知老孫到,教他即走無方!卑私涞溃骸皫煾敢粋夢,猴哥也認了真。我每天做夢想那兩個小子,醒來一回也沒見著!比氐溃骸澳茄忠咽菄,且又風調雨順,且拿什么由頭去擒他呢?”大圣道:“不消多說,今晚且睡,等明日我先進城,觀望觀望再說!卑私涞溃骸斑@鬼皇帝凈打擾我做夢。”說著,師徒們息燈安睡。不知明日大圣捉得捉不得妖怪,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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