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克洛瑟爾主教優雅地揮出一道血鞭，卻被兩名魔導騎士手中的魔導護盾牢牢擋住，僅僅在天花板與地板上留下了兩道焦黑的痕跡，仿佛火焰在此燃燒過。

    他并不在意，輕聲笑了笑：“這是個陷阱啊。”

    數分鐘前，借著祭祀儀式順利降臨的天神，使克洛瑟爾以為自己的計劃確實成功了，但之后發生的異變卻出乎了他的意料，早有準備的教團聯合啟動了「以太光學立場」，配合克雷蒙與朗德內爾這兩位沒有出現在談判席上的魔法師，成功阻止了這次神降。

    與此同時，守夜人開始入場控制局勢，僅用時不到5分鐘便完成了對美因提斯會議大樓的封鎖。

    那些一同參加了談判的教會代表在預感到威脅后便毫不猶豫地破窗逃離了，只有克洛瑟爾沒有這么做，因為他知道教團聯合的布置如此嚴密，絕不會允許出現漏網之魚。這些平均實力不過序列7左右的家伙，在全副武裝的魔導騎士面前，最樂觀的估計，恐怕連半個小時都撐不過。

    所以他的選擇是對朗寧發動了攻擊，試圖挾持這位保民官先生，獲得些談判的籌碼。

    但。

    站在魔導騎士組成的防護圈內，朗寧·拉維爾面色平靜，沉聲道：“但也不介意讓它成為束縛真正邪惡的枷鎖。”

    答案是，正在逃跑。

    原種吸血鬼能夠使自己化身為蝙蝠群的形態，只要其中任何一只蝙蝠逃出去，克洛瑟爾就能夠在它的身上重新凝聚自己的軀體。

    一個脫離了高級趣味、喜歡靠胡編濫造來湊新聞的無良記者。

    愛麗絲說不動林格，氣得牙癢癢，沒能等到談判結果的梅蒂恩反而安慰她道：“沒關系，愛麗絲姐姐，明天看報紙就知道了。”

    是十分棘手的能力。

    離開的道路同樣混亂，因為目睹異變的人不在少數，但這些人并不是想要離開，而是擁堵著趕往市政廣場，想要近距離地觀察這詭異的天象，好像要去參加什么露天集會似的。甚至有人雇了馬車，人群擠滿了兩層高的車廂。

    兩旁的辦公樓和公寓里，有人探出頭來，興致勃勃地指著圣徒街的方向討論。流浪漢、乞丐、馬車夫、掃除工人、公司職員、主婦、學生、商人小販……這座城市本就沉悶無比，然而，人們會給自己找到樂子。

    “我知道，這是吸血鬼鬧出來的動靜！”剛剛吃飽喝足的金毛女仆下了定論，隨即揉了揉肚子，信心滿滿：“這下你總該相信我的話了吧？不過也不用太害怕，輪到我登場拯救世界了……誒、你干嘛！？”

    林格有些奇怪，市警司的效率什么時候這么高了？

    但這些警察的努力也難以壓制市民血液里流淌的暴力沖動與野性本能，因此人群依然洶涌喧囂，逐漸向內靠攏，好像要把所有離開的道路都堵死，還有人趁亂牟利，引發混亂。擁擠、推搡、踐踏、搶劫、盜竊……場面越來越難以控制。

    林格下意識停住腳步，回頭望去，臉上浮現出了驚愕的表情。他看到四道磅礴的光柱沖天而起，驅散了籠罩著圣徒街的黑暗。隨后，幽藍色的光幕逐漸形成，將整個街區都包裹在內。于是……異象消失了。

    林格回道：“哦。”

    不出所料地失敗了。

    “菲雅莉！？”

    保護著朗寧的兩名魔導騎士抓住機會，欺身上前，抽出背后的魔導劍，由魔導爐輸入魔力，激活傳導回路之后，一左一右地向著正受疾病折磨的克洛瑟爾斬去，純粹的魔力抹過劍鋒，為它鍍上了一層冷冽的寒光，甚至足以斬斷鋼鐵的護甲。

    15分鐘前，發生在圣徒街的異變，身處市政廣場的每一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美因提斯會議大樓的天空突然被黑暗籠罩，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上卻高掛著一輪妖艷的血月，隨即有巨人的手臂探出，落下污穢的血雨，帶來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愛麗絲不滿了：“哦是什么意思？”

    一個前不久剛剛見過面的家伙。

    “怎么啦林格，干嘛不繼續走了？難道你想回去……”

    小女孩顯得有些猶豫，但也知道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用力地點了點頭：“我聽伱的，林格！”

    林格是難得保持理智的人之一，他同樣不清楚這情況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本能覺得這不是自己應該插手的事情，于是毫不猶豫地站起身來，看向妹妹和女仆：“梅蒂恩，愛麗絲，我們現在立刻回去！”

    “我不管是吸血鬼還是其他什么怪物，總之，先跟我回去。”林格抓住了愛麗絲的手腕，把她拉回來，然后看向梅蒂恩。

    “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究竟誰才是邪惡的那一方。”克洛瑟爾手持血鞭，一下又一下地揮打在幽藍色的魔導護盾上，嘴角依然噙著從容不迫的笑容，并不認為自己已經陷入絕境：“猩紅熱、霍亂、黑死病、傷寒……你們掌握的力量，似乎比【怪物】更加令人恐懼啊。”

    那應該是……命運？

    “林格！”雖然被拉著跑，但還是一直在關注天空異變的愛麗絲忽然叫道：“你快看，那是什么！？”

    正當愛麗絲想要給梅蒂恩科普一下什么叫做“言論自由”的時候，林格的腳步卻漸漸慢了下來，最終停在了一條分岔的小巷口前，于是愛麗絲和梅蒂恩也被迫停下，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追上他！”

    下一刻，克洛瑟爾的體表溫度開始迅速升高，口鼻耳等器官不受控制地開始出血，胸口仿佛被一塊沉重的巨石壓迫著，使他呼吸困難，不得不劇烈咳嗽來緩解不適，到最后竟咳出了大量鮮紅色的血痰，看起來極為惡心。

    剛才所見的天變，仿佛只是幻覺。

    “不想。”

    “你一點都不想知道真相？”

    沒有黑暗的天幕，沒有妖艷的血月，也沒有巨人的手臂，只有難得晴朗的天空、高聳挺立的樓房、以及屹立在圣徒街上，毫發無損的美因提斯會議大樓。

    【瘟疫】途徑，序列5「黑死徒」，固有魔法：黑死病，顧名思義，消耗魔力，便能使目標感染嚴重的黑死病，也就是俗稱的鼠疫。

    “所以我們從不輕易使用這股力量。”

    呼哧——

    “……”

    話音落下，克洛瑟爾那蒼白的膚色中忽然泛起了一抹詭異的烏青，他的身體開始變得虛弱，頭腦也十分昏沉，似乎失去了吸血鬼那引以為傲的身體素質，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啊這！”

    凄厲的風聲掃過凌亂的會議室，桌椅的殘骸倒了一地，但劍鋒卻落在了空處。因為就在它們即將命中自己時，克洛瑟爾的影子忽然脫離了本體，代替他擋住了這兩劍。隨后，他本人更是化為漆黑的蝙蝠群，撲騰著黑色的蝠翼，像一大團烏云般飛出了早被打破的窗戶，瞬間漫天散開，朝著不同的方向飛去。

    居然覺得這種事情能夠登上報紙，梅蒂恩，你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他曾在某本科普雜志上看到過這種奇特的自然現象。

    “意思是，和我們沒有關系。”林格沒有停下腳步：“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總之我們先離開這里，回天心教堂。”

    “絕對不是海市蜃樓！”愛麗絲搖搖頭，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清醒點，林格，你真的覺得自己剛才看到的只是幻覺？哼、絕不可能！我敢說，現在我們看到的才是幻覺！有人想要掩人耳目、平息事態！”

    盡管大局已經穩定，但這場戰斗還未結束。

    他們讓林格想到了中世紀時群聚在一起圍觀城市大火的市民。

    【瘟疫】途徑，序列8「猩紅災民」，固有魔法：破壞毒素，能夠消耗魔力，降低目標的身體免疫力。

    不知為何，他總是有種預感，好像某件事情正要發生，將會把自己卷入一個巨大的漩渦中去。

    保民官先生喝道，隨即率先沖出去，毫不猶豫地跳向窗戶，兩名魔導騎士緊隨其后。

    林格喃喃道：“海市蜃樓？”

    因為此時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居然是一個絕對意想不到的人。

    愛麗絲的聲音戛然而止，沒說完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在察覺道路擁堵，難以通行后，林格果斷換了個方向，開始往那些偏僻的暗巷里走。這里陰暗濕冷，又充滿了污水和垃圾的臭氣，換做其他時候，林格不會讓梅蒂恩走這樣骯臟的小路，但現在卻顧不了那么多了。

    時代沒有任何改變，幸好，還有穿著黑色制服、帶防毒面具與防暴盾牌的警察正在維持秩序，疏散人群。

    且不說有魔導騎士的守衛，朗寧自身就是一位強大的魔法師，他所掌握的途徑，甚至比【怪物】還要詭異。

    ***

    而此時，林格他們又在做什么呢？

    于是林格殘酷地鎮壓了愛麗絲的反抗，帶著兩人離開了露天咖啡廳，往最近的公共交通站點趕去。

    破壞毒素配合黑死病，連身為原種吸血鬼的克洛瑟爾都無法抵擋瘟疫的力量，氣息迅速衰弱下去。

    這詭異邪惡的一幕令人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市政廣場很快陷入了沸騰與喧囂之中。有人感到恐懼，跪在地上祈禱；也有人覺得興奮，熱烈地討論著這番異象；甚至有人想要前往圣徒街，弄清楚這邪異的景象到底意味著什么。

    愛麗絲脫口而出：“你怎么會在這里！？”

      嗚嗚嗚給點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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